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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青雀头黛 她不一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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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青雀头黛她不一样

话语重锤心房。

她和他们一样吗?

他们会一样吗?

心底有何在崩裂,碎成被血色浸泡透彻的碎石。

代澜不是为余渔的质疑而痛,而是曾几何时,连她自己都质疑过自己,到底有没有尽力?

她们的声音渐渐重叠,震耳欲聋,宛如恶兽咆哮:“你和他们一样吗?”

只一人停在这座岛屿,心在自问,眼中倒映出余渔的模样。

“如果我和他们一样……”

不知从何开始,代澜能感受到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那股劲好似可抵海啸。

“实习完我绝不会再回来。”

声音颤抖得厉害,然而说完后丝毫没有放松的快感,而是开始持续地,维持箭在弦上的状态,双手攥着拳,似攥紧自我灵魂,好让它在风暴里□□。

尽力了,在这场自我拷问中,第一次没有被向内的攻击颠覆防御。

恐惧虽然还在侵蚀着头颅血肉,可麻痹痛感中她逐渐摸索到自己的轮廓,学会溯源,分清外界与自己的区别。

她的主动性为这件事已经穷尽,但如今的确是她之力无法企及的难度,所以她真的尽力了。

眼前女人得到答案,那只僵在空中的手骤然垂下,连同肩膀一起垮落,似乎这一问也是对她的审判。

而审判终于得到结果。

她也得到解脱,手掌轻拍胸口呼出不安,笑容再不掩饰,等视线回到代澜身上,那被冰封的信任从她双眸中缓缓解冻:“太好了……我们是一起的。”

“所以,”女人的发丝因风的躁动而被眼泪黏在脸上,却顾不得太多,只奔着目标,重整旗鼓,“你之前肯定努力过吧?”

代澜能看出余渔眼里含着期冀,可她连勾唇的力气都没有,因为几乎是询问的一瞬间,过去的片段就要将她狠狠吞没。

等察觉出焦虑,代澜的背连同脖颈都僵似木板,心脏像被捆在砧板上的活禽,任它挣扎,也尽是无用功。

她不忍心说现在已经是她拼过的结果。

只能钝钝说出三个字,囊括曾做的所有事:“努力过。”

对面人欲言又止,笑容收起,显然也读懂代澜的情绪,只耐心听她细细道来。

“去年实习的时候……”

又回到那个初冬。

代澜只是一个普通的,外来的,为毕业所需的八百小时实习时间而来的实习生。

人少事多,每天她都要处理老人们的报表,但因为只是实习生,所以核心复杂的工作都由吴楠涛处理。

除此之外,便是不定时巡查老人们的用餐和生活情况。

起初只是发现走廊上有落叶或者垃圾不及时清理,吹至墙边,有腿脚不便,视力不佳的老人扶着墙行走时会经常踢到,也有滑倒的风险,此外敬老院外山路大尘土,走廊和扶手也经常灰扑扑的。

代澜查阅过院内制度,发现护工制度里清楚写着“走廊一天一扫一拖”,但实际并未严格执行,两三周扫一次,连拖地也被忽略,于是代澜拍下证据后转告吴楠涛,让他来处理。

但次数多了,也因为临近年底,吴楠涛扛了不少事,她也不好总因这些小事打扰他,索性偶尔遇见安心颖和李小时时直接提醒。

可是次数真的太多了。

每当她走近,她们脸上的不屑便越发明显,最后实在看不惯了,代澜只能亲自清扫。

后来是年底大扫除时,她帮老人们打扫房间,才发觉许多护工制度里明确写到要做的工作基本没有完整执行,甚至没有执行过。

比如黄芳芳的痰盂脏得不知有多少年岁没清理过,污渍顽固,霉菌滋生,代澜索性丢掉,上报公司换一个新的;

比如腿脚不便的老人会将垃圾堆在床头或者地下,这些都需要护工经常检查并及时清理,否则很容易滋生细菌。

但这次清扫却发现许多垃圾被塞进床底,或是房间各处暗角,而藏垃圾的地方显然不是老人能做到的。

一楼黄芳芳和黄策的房间更是重灾区。

因为是全瘫老人,所以更管不着垃圾被塞去哪里,就连衣柜底下都发现了“风味”老鼠干。

因为是阿尔兹海默症老人,所以即便看见她们的所作所为也有口难说,霉菌歪歪扭扭爬满外人巡查时看不见的墙角,和蜘蛛网成为亲密战友。

本以为清扫是除旧迎新,驱散藏在房间里的晦气,可没想到奋力打扫一整天,竟然发现这么多令人心惊的东西。

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了抑郁症和焦虑症,因为戴着手套和口罩,连擦眼泪的机会也没有,只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埋头打扫。

第一天打扫结束后回到镇上出租屋,在床上辗转反侧,所有情绪无法宣泄,只能转为向内攻击,通过折磨自我求得一丝安慰。

火在怀里膨胀,时而在床上呆滞,思考自己能做些什么,偶尔又焦虑得胡乱搓着头发,撞着枕头,最后才累得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回到敬老院继续打扫,强持冷静把所有违规的部分拍照留痕。

没告诉在另一个房间奋力打扫的吴楠涛,她径直奔向另一层的房间。

只是靠近一点,刷小视频的土味音乐便传来,还夹杂着说笑声,代澜握着手机的手被凸出的键和手机壳卡得生疼,步伐加快,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前时,两人的大笑还未及时刹车。“你们怎么不干活?”

女孩身长纤细和身材微胖的短发妇女挤在一张椅子上,看视频看得入迷,竟连来人了也未曾察觉。

然而察觉了又怎么样呢?

有一刹那代澜看见安心颖和李小时脸上现出惊吓,但发现是她之后便松了神色,反而更迅速地立起轻蔑,连装也懒得装了。

原本偏向李小时手机方向的安心颖,身子坐直,二郎腿脚尖轻点,手里嘴里还磕着老人房里用红色塑料袋包着的瓜子,语气冷冷:“干嘛?想吓死我们啊?”

察觉来者不善,安心颖也懒得再客套,揭了面具。

李小时收起手机,眼睛下三白因为向上看而显得更具威胁性:“我们干累了,歇歇怎么了?又不是生产队的驴。”

“这叫干了?”代澜都要被气笑了。

她随手往地上一指:“这地板多久没扫了?”

随后又往两人藏惯了的地方迈几步,拾起被撇在地上的扫帚,利落地往衣柜底下捅。

果然情况和其他房间一样,里头东西多得就连扫帚头都没捅进去,气得代澜起身把扫帚擡起来往两人方向一指,安心颖和李小时立马吓得往后缩,慌张捏住鼻子:“你俩别告诉我衣柜底下是实心的!”

代澜直接往里扫,什么蜘蛛什么昆虫尸体,纸巾团塑胶袋头发团各种东西被清理出来,房间里顿时扬起一阵灰。

她戴了口罩万事周全,站起身只顾死死盯着两人,丝毫不在意她俩咳着边后仰避开尘土,边狼狈地往口袋里掏口罩。

除去代澜刚才翻出的垃圾,她们原来收拾出来的仅仅只是一些尘土,两厢对比,惨不忍睹。

就这么立在尘里等它稍微消散,代澜厉声,但由于隔着口罩,锐气被削弱:“你们平常就是这样干活的?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

“怎么就住不得了!”李小时捂着嘴尖声嚷嚷,站起来往门外走,比起吵架,她更不愿被尘脏了身,“现在不就住得好好的吗?你弄出来之前多干净啊!”

安心颖也跟着站起来,本就高似竹,从上骂下瞬间就把代澜压一头:“就是啊,再说了,我们都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垃圾,肯定是盘英绣不想倒垃圾自己扫进去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如果真是盘英绣自己扫的,那我请问本来该给他们打扫卫生的是谁?”

对,还是她俩。

为老人们打扫房间本就是护工的责任,可如今不但推卸,还将老人自行打扫卫生视为理所应当,转移矛盾。

可拜托,如果不是因为她们的不称职,谁会额外做自己计划外的工作?

代澜紧紧咬着后槽牙,绷着一股气势,把安心颖好不容易扛起来的阵仗又打落,但仍然不甘。

不论是被凭空泼脏水的盘英绣,还是代澜长期打扫走廊,亦或是一直替安心颖以及李小时收拾烂尾摊的吴楠涛,最重要是一直被迫生活在这种坏环境里的老人们——

全都不公平!

“吵什么吵什么?”吴楠涛匆匆赶到,一进门就看见他蹙着眉,后边还跟着一个何木林以及他的跟班盘练兴。

代澜一瞥便了解,这是何木林去请的神仙。

还没等代澜开口,安心颖就扮起委屈样儿,手向着代澜一擡一指:“涛哥,不是我说,她也太嚣张了!”

李小时使出耍赖的功夫,又把刚才安心颖说过的话照搬过来:“她进院多久啊就对我们颐指气使,还污蔑我们不搞清洁把垃圾塞进这些柜子和床底下!”

“我跟你说,这事儿不能就这样完了,我要反应给院长,反应给领导!”一环套一环,代澜还没哭起来呢,老人还没喊冤呢,安心颖就先闹起来了。

而比起还能装斯文的安心颖,李小时更像专业撒泼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对忘年交早就搭配默契,吴楠涛只能挡在代澜面前,力图两人平息。

代澜气急攻心,可眼下情形只容她握着扫帚憋着一股气。

一开始是愤怒,可渐渐地一缕质疑轻敲她的信念。

这样做会不会对老人们不好?以后她们会不会变本加厉?万一因为我,她们罢工了,老人们会不会怪我?

我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我是不是太冲动了?我是不是真的不该得罪人?我会不会丢了实习?会因为这样毕不了业吗?

……

我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质疑渐渐冲破束缚,向代澜竖起的坚实心防猛烈地攻击,她的心在风雨里摇摇欲坠……

我不能哭,不可以泪失禁,是我有道理,我没错,我没错!

心里一直一直念着这句话,要把这句话嚼进胃里,刻进心里,她才能克制住责怪自己的情绪。

身前吴楠涛在夹击中匆忙朝后对她和门口方向使了个眼色,可代澜的身体就像被定住一样,颤抖着,挪不了一步,而就在这时何木林从门外钻过来,和盘练兴两人各自一边把她扯到走廊外。

她还杵着,好似被冲击得浑身麻木,何木林把她拖到哪里就去哪里,最终在楼中间,电梯前的那片空地上把她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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