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博弈(下)(2/2)
“季婷。”
轮子逐渐滚动到她视线内,季婷颤抖的头还没完全擡起,就被陈晋荣用那条好腿踢了一脚,“也不照下块镜,就你,还想要我命。”
季婷的上身像没有骨头的软布偶,顺着陈晋荣踢的方向倒,之后一直趴在地上,一声不吭,看不到她是否痛苦的表情。
他转了转脚腕,哼笑一声,讥嘲道:“阿业早察觉出不对路,我都觉奇怪,你又会突然间胆大成这样,连我都敢打,讲来还要多谢你们,捏死床上只老乌蝇,免得成日在街上嘤嘤嗡嗡,影响市容。”
陈广生在旁出声道:“两个过来。”
马仔两两一组,先是粗鲁地推着愣怔的黄飞,再去请名义上还是陈太的季婷,见她不动,用眼神请示陈公。
陈广生手一挥,短促地“嗯”了一声,马仔心领神会,揪起季婷衣袖的一角,拖拽下,她的细高跟发出很长一道“滋”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中,更显生硬尖锐。
陈广生问:“阿婷,唆摆你的人,是不是张泽衡?”
不知是不是吓傻了,还是被陈晋荣踢伤了,季婷的眼神空洞,不说话,只剩一副灵魂出走的躯壳。
黄飞这时回过神,全然忘记往日跋扈霸道,站在钟业的位置,让人省口气投个好胎,如今角色切换,当局者迷,能做的只有出卖与求饶,“是啊陈公,是衡少逼我做的,我没得选啊!”
当晚,张泽衡迟迟没等到黄飞,却收到陈家佣人来电,其余没多说,只说了一句,陈晋荣出事了。
张泽衡一手策划,不用多问,内心已有答案。
他赶到陈家,陈广生独坐在客厅,黑暗中,孤单一盏立式台灯,慰借着这具哀毁骨立的佝偻身姿,威严十足的陈爷不在,放在人群中,这不过是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古稀老人。
张泽衡走近,内心即使无波澜,也要露出哀伤神情,“契爷,节哀顺变。”
陈广生伤心摇头,“怎么会这样?”
张泽衡安慰,“你要保重身体,晋荣哥不会想看到你这么伤心,关于丧葬的事......”
陈广生哀叹打断,“泽衡,真的是你,没想到我一心托举你,你不知足不得止,还要害我!”
张泽衡措不及防,表情有几秒的失控,很快强装镇定,笑说:“我不明。”
“佣人电话里说的是晋荣出事,但没说他死了。”陈广生气汹汹地哼了哼,目光如炬,斜眼瞧他,“我看你是得意忘形,耳朵比我这老人家还坏。”
张泽衡愣在原地有一会,回想起来,是他先入为主了。他被无情拆穿,脸色开始绷不住,大脑极速想着对策,傲气也随着他短促的呼吸逐渐蒸发。
真的面对杀人如麻的陈爷,命悬一线的时候,他还是怕的。
他低下头,摘下布满水雾的眼镜,不敢看陈广生,身下影子也变得变形扭曲,而此时,有另一个更高大的靠近,完完全全盖住他的。
陈广生说:“阿业,你说说看,他是该生,还是该死。”
看着低姿态的张泽衡,钟业不禁有一时的走神,接到方叔电话的那晚,他站在唐楼天台,指间夹着香烟,眉头紧锁着思考,凛风吹散吐出的白雾,也顺走放在围栏上的字条。
他静静看着飘远的字条,突然轻轻说了一句:“离间与背叛。”
钟业低头吸了一口烟,他笑了一笑,烟雾从嘴角逸出,“鬼灵精,这时候还要考我。”
纸条上写的是——
马克白莎士比亚的作品《马克白》先生,
为什么我们会赢?
你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