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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承风 “嫂嫂,你让我好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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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笑了,陆承风也笑,最后摇摇头,还是站起身:“不了,我带她回去了。”

他指指云挽。

其实云挽怀孕,出来久了确实容易疲累。

婶婶大概也看出来,转开视线:“诶诶,那行,那回去路上当心。”

婶婶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她其实也是想和你吃次饭,今年你过生,好不容易有时间,后面有事,又耽搁了。她等你没等到,老大不高兴的。”

陆承风溢出一声笑,目光很温柔:“下次再吃。”他叮嘱小姑娘,“你俩,都好好写作业,听见没?”

俩小丫头蔫不拉叽低着个脑袋:“知道啦。”

陆承风就拎过竹篮,来牵云挽:“走。”

云挽把最后一盒摔炮塞进妹妹掌心:“姐姐走啦,这个你自己留着玩。”

小姑娘们依依不舍挥手,小声和她说再见。

他们回了家。

何婶也回家了,陆承风竹篮放在门边,锁了门挽起袖子,进厨房准备烧饭。

屋子里很冷清。

只要周围没有第三个人,他们之间的氛围,又恢复到先前生疏安静的样子,没多少话讲。

她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他肩膀还是有些歪斜的,然而沉默做事时,会让她有一种,生活其实平静的错觉。

可是她想起昨晚上他的话,他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即使他再表现得特别,也仅仅是因为,他这场游戏,还没有玩厌而已。

她就是因为之前,太想得到他的感情,才把自己一步一步毁掉了。

她走过去:“我煮碗面条吧。”

他未解其意:“你要吃面?”

云挽垂下眼睫,咬唇轻嗯,他双手浸在冷水中,稍顿片刻后,他移开:“好。”

其实他过生那天,没回去吃面,是因为在找她吧。算算时间,就是那时候。

在小旅馆,他发疯一样怒吼:“我找了你多久,你知道吗?”

她走的那几天,恰好是他生日的时候。

云挽心里难言地酸涩,今年真不是一个好年,她的生日没能好好过,他的,照样也被毁掉了。

她悄无声息拿食材切菜,他就在身边,云挽没注意,转身的时候,唇几乎要挨上他的。

她吓得浑身僵滞,他却悄无波澜,一脸平静地看着她。少顷,移开,声音里有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恼怒:“走路也不当心。”

云挽小声说对不起。

陆承风伸手,将她颊边碎发撩开:“煮面吧,没怪你。”

他们那顿晚饭,吃得很安静。

就是非常普通的青菜面,吃饭的时候她有些走神,陆承风坐在她对面,放下筷子看着她:“不舒服?”

云挽回过神,小声道:“没有。”

只是过了片刻,她擡睫,小心翼翼道:“你最近,要出门吗?”

平时她问起这个,他总是厌烦,久而久之,她也就不问了,只是吃着面条,她总是想到昨天晚上,在他身上看见的伤口。

那么深。

她害怕,就还是忍不住问。

陆承风确实有瞬间很警觉,不过后面半秒钟,他也放松了:“嗯,怎么了?”

云挽心脏收缩,指尖无意识捏紧筷子:“没什么,就是……”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努力编造语言,“就是你,嗯,好好吃饭。”

陆承风黑漆漆的瞳看着她,彻底愣住。

她也觉得别扭和紧张。

索性懊恼地低垂目光:“我随便说的。”

不再说了。

半晌,陆承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云挽摸不清他脾性,还以为他又要生气,觉得她多事,心里正惴惴不安。

他低睫,将剩下的菜吃掉,缓慢而清晰地说了句:“好。”

她蜷紧的掌心慢慢放松,心脏也跟着放松下来,舒了口气。

“你生日……对不起,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我可以,可以送个给你。”其实她说这话就会非常可笑,她还待在这里,不能出小渔村,她哪里去给他买礼物。

然而陆承风再次沉默了,他今晚沉默的次数委实太多,多到让人疑心,他心里究竟装着什么样的感情。

他突然提:“七月半我要点路灯,从这里点去祠堂。”

他顿了顿:“你陪我去点一次吧。”

云挽一怔:“嗯。”

他们那晚吃饭的氛围,出乎意料的和平,没有争吵,也没有满眼是刺的敌意。他的情绪席卷如飓风,来的时候携沙带雨,翻天覆地毁灭一切,然而过了最激烈那几天,又渐渐平静了。

就像是那些无休无止的争执,撕心裂肺的疼痛,没有发生过。

晚上躺在床上,夜晚难得晴朗,星子很多,云挽侧身躺着,夜色不算浓郁,能隐约看见窗外的影子,只是很模糊。

陆承风压着她在床铺里,他没做什么,就是吻她,很纯粹在跟她接吻,他喜欢这个姿势,因为这个姿势他能完全掌控,指尖从她发里插过,可以随心所欲,把她固定在身前。

窗子开了半扇,温柔的夜风拂过,他半撑起身体在她上空,低声问了个问题:“明年生日我们去哪里过?”

云挽身体僵住,垂着眼睛,很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翻了个身背对他躺着陆承风把她掰过来,掌心烫得她身体发颤:“为什么不知道。”

她也说不上来。

只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她总觉得,有一种快要和他分开的错觉,尽管他一直扣着离婚协议不放手,她根本不懂,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他看她不答,俯身吻她:“不说话也可以。”

云挽沉默。

他直起身,仍是扣住她手腕,却伸手探到床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个首饰盒。

里面打开,是枚戒指。

颜色是幽静的蓝,窗外海的波光渗透进来,映在戒指上,无比深邃好看。

云挽眼圈一红,听到他说:“本来你生日想送你的,后面一直没机会。”

她指尖泛白,喉咙死死压着声音。

他也不恼,握住她的手,想把戒指给她戴上,云挽别开眼,下意识想松开手,躲到一旁。被他掰着肩膀搂过来,最后还是张开手指,戒指被轻轻套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对着戒指看了很久:“我之前有和你说过,只要你不再想离婚,你要什么都可以,结婚三年,我给你买过的那些首饰,你都没有戴过,存在保险柜。我其实不知道,你爱什么,不爱什么。”

她在他身下细细哽咽。

他俯身,压在她唇角:“可是你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再说一次,签字我不会签,你想要别的,我都能做到。”

月色下,他话里语调似梦似幻,然而她却辨不清真假,只是他说得太好听了,好听到让她以为,这就是真的。

以至于她瞬间泪眼潸然,看不真切,也说不出来。

*

后来几天他们也没能见上面,他很早就走了,还是很晚回来。

七月半,云挽被窸窣的声响弄醒,他正起床穿衣服,她迷迷糊糊也醒了:“要去哪里?”

他说:“去祠堂。”

云挽有点发愣:“元宝你叠好了?”她最近在家帮着叠了些,只是精神不济,叠的不多。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穿衣服。

后面才低声说了句:“我叠了。”声音很哑。

云挽就也起床,起来发现,元宝果然都已经叠好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叠的。他回来,她已经睡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叠了多久。

管家的祠堂,在村子比较偏僻的地方,尽管陆承风托人照料,然而家族凋零,祠堂进去,石砖有了空隙,已荒凉了。

他把烧纸点起来,放在地上。

再从竹篮里重新掏出新的纸钱,火苗燃起,他牵引着,一路往前。

火焰将周围的空气吞噬。

天气很灼热,八月的夏,哪里都浮动着一层燥热的气息。

陆承风视线落在地面纸堆,燃烧着噼啪作响,他唇色微白,看着纸钱飞舞,突然说:“我妈妈是在我上大一那年去世的。”

云挽帮忙递元宝的手一顿。

他的故事,她已经听何婶讲过,然而尽管如此,再次听他提起,她心里依然泛起浅浅的疼痛。

她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十七岁的陆承风,不羁黑色的眼睛里,总带着股凉薄。

也不明白二十七岁的他,怎么会变得和从前不一样。

直到后来她才懂,人是不会一夜间改变的。

是他孤身走在外面,很多年刮在他身上的风,重新塑造了他。

陆承风说:“她老家在这里,以前经常带我来,小渔村除了我们家,还出过一个挺有名的家族,是秋家。”

“我们家在村西,他们在村东。小时候我住闽南,这边人挺有家族观念的,逢年过节,每次回老家,秋家也会回来祭祖。那时候年纪小,大人聚在一起讲话,我和阿娴,还有桐生,就去海边玩。”

“还有小渔村其他的孩子,包括钟叔的儿子,东仔,我们一大帮人一起玩。桐生比我小两岁,和你一个年岁。他胆子大,也不多话,总是木着个脸,淡淡的。”

“相比之下,阿娴非常活泼。”他笑一声,继续垂着眼,“你上次和我回陆家老宅,应该是也看到她了?对,她小时候就那个样子,虽然性格还不错,但是毕竟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姐,难免娇纵。”

“她小时候经常把我和桐生当仆人。我们都习惯了。”

云挽静静听他说,风吹动她的裙摆。

“当时我们三个,关系最好,后来,我初中的时候,转去润州了,我爸家里在那边运河有产业,我过去读,也方便。渐渐就和他们联系少了。”

“再后来,上大学,我留在国内,阿娴出国,桐生也去了美国。我们就更加难聚到一起。”

“我上大一那年,母亲过世了,我回小渔村点路灯,那年是我第一次,独自回来点路灯,我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

“那年桐生他们从国外回来,陪着我点了一次,我印象很深。只是再后面,都是我一个人点了。”

“一转眼,已经十年了。”

他擡眸看她,那些灰烬缠绕着他。

其实每个人死后,烧毁后的灰烬都会随风而散,小时候她不懂,为什么人会对着一捧土,感伤不已。

直到后来梁建忠去世,她帮他烧衣,那些真真实实存在过的物品,曾经有过他气味的所有物品,随着他死去,灰飞烟灭。

她才结结实实,感受到一丝痛苦。

周围也有很多人在点路灯,海滨暮色笼罩,风渐渐冷了,火却又很热。空气中飘荡着纸灰,和它们的气味,没有任何生机。

她备受煎熬。

他表情有瞬间变得专注而克制,眼里多了层更深更深的东西,烧纸变作的灰烬,在他们身边飘散,飞旋。

他说:“十年了,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今年,是你陪我点路灯了。”

莫名其妙地,她眼眶中的泪,一瞬间掉了下来。

她忽然想起每年,梁西岭也会陪她点一次路灯。

梁建忠不在,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很快就会彻底老去,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好像就只剩下她和梁西岭。那种感受,没有体验过,无法懂。

陆承风一直是个很重情的人,秋家陪他点过的那一次路灯,够他记一辈子了。

然而烟雾蒙蒙,那两滴泪,很快滴落进火堆中,被吞噬消失不见。

他们沉默着扔纸,点纸。

路灯一直蜿蜒至村口,再往前,他起身,看了眼黑黢黢的野路,不肯走了。

“就到这里。”

云挽记得自己家里那边,是要一直点到村子外,靠近坟边的,略微诧异道:“不出去了吗?”

他情绪难辩:“不出去了,就在这,我们回去。”

她指尖微微一顿。

差点忘记他是让她待在这里的,还不能出去。尽管她说这话,不是想表达自己要出去,但或许他会错意了。

她没再挣扎,跟着他慢慢回去。

夜里海风吹在身上,很凉,她顿了顿,鼓起勇气:“我可以给我哥哥打个电话吗?”

他停下,不声不响看她。

云挽说:“这么多天,我有点想他。”

陆承风垂睫,最后把她手机给她:“打吧。”

她的手机,他竟然一直带在身边。

云挽也没再多纠结,接过手机,拨打梁西岭电话。

然而梁西岭应该是晚上有事,电话一直没拨通,她就给梁西岭发了消息,说自己今晚点路灯了,最近天气不好,让他工作别太辛苦,注意身体。

发完,她又把手机还回去。

陆承风很久没接。

他说:“你不是不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云挽也微微愣住,风将她碎发吹乱,她低下头,最后轻声说:“我是不喜欢。”

将手机放在他手心,慢慢往前走了。

他把她带回屋子,让何婶过来照顾,亲自给她做了顿饭说:“我去村头吃,晚上回来,那边男人要抽烟,就不带你去了。”

她点点头,小声说:“好。”

*

那天晚上,她睡得很早,也是莫名很困。洗个澡上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然而半梦半醒间,很突然地,她竟然闻到一股火焰炙烤的气味。起初云挽没在意,以为是做梦。

紧接着,无边的烟雾飘进来。

她心中警铃大作,意识到不好,周围已经变成雾茫茫的一片红海。她慌忙起身,扶着肚子想下楼喊何婶。到了一楼,刚想说话,却模糊在烟雾中,看见几道人影。

云挽睁大眼睛,被阵大力从身后捂住脸。

她顷刻间失去意识。

再睁开眼,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

她脑袋很晕,脖颈也很痛,混混沌沌醒过神,第一眼看见天花板上悬着管吊灯。

灯光非常刺眼,是老式的设计,屋子里充斥着一股霉味。

她连忙挣扎着爬起,黑夜从窗外涌入,已经听不见浪潮声。这间房子无比森冷,她缩在角落,心里惊疑过后,就是无止尽的慌乱。

是谁把她弄晕了,这又是在哪里。

她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对方目的是做什么。

然而她正胡思乱想,片刻后,房间的门却被打开。

云挽惊惧地转头,向门边望去。

昏暗的光线拖长了那道身影,来人身量颀长,容颜清冷。他把玩着打火机,微弱的火焰在指尖跳跃,和记忆里竹林的画面,渐渐重叠。

袁正松站在门口,望见她醒,粲然一笑:“嫂嫂,你让我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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