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 笑自己走投无路了呗!(2/2)
周韫看了眼酒瓶中晃动的液体,犹豫两秒,端起酒瓶直接对嘴喝。辛辣的口感在口腔里四散,包裹住灵活的舌,仿佛要将它麻醉。
白覃勾住她肩膀,碰了下周韫酒瓶,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听起来像是某种讯号的开启:“小韫,别的事我不问你,可姚红的事你不能瞒我吧?我们说好的有些事你隐瞒,有些事别把我当傻子隐瞒!”
周韫仰头再喝一口,拿走桌上遥控器,将包厢音乐声调小些,徐徐道来:“林才问过我有关闻澍的一些事,那时候我就起了疑心,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直到你们住进旅馆的当晚,我亲眼看见林才天黑前往旅馆,闻澍身边的保镖来接的他。”
“我想也许是闻澍特意把他叫去想打听什么,第二天我找来林才商量茶厂的事,他自始至终没有告诉我昨晚上去旅馆这件事,我猜他是有意隐t瞒。”周韫又喝一口酒,“后来他向我询问去宿沅这样的大城市治疗对他母亲的病是不是更好些,我可以确定闻澍或许给了他无法拒绝的好处,索性将计就计。”
白覃听得仔细,其中凶险听起来充满赌性,她喝一口酒缓缓精神,像小狗似的竖起耳朵认真听周韫说雾山凶险。
“明面上林才和我是一党,我把姚红找人恶意报复我的事告知林才,为的就是让他代为转达给闻澍,算是两手准备。”周韫靠向身后沙发,好似酒意上头,需要有支撑的地方舒服些。
“我的人盯着姚红他们,闻澍自然也会提前安排好人以备不时之需。”周韫放下手中酒瓶,靠着沙发揉了揉发酸的眉心,“当然对于闻澍冲进火场救我,只是我随口一提的事,毕竟真愿意为对方舍身的人少之又少。”
冲进火场救人的壮举对白覃而言够她消化一段时间了,这个世界上能愿意为了救你将自己性命置之不顾的人寥寥可数,除了父母和消防员,找不出第三类了。
“火势那么大,你们怎么逃走的?”白覃记起一件事,“村民们都在救火,可那火就跟活了一样,越泼水,火反倒越大,再之后水停了,池学然派去的人回来说有人用水泥把供水的地方堵了,也是姚红的人做的?”
“雾山村是百年老村落,我所住的房子底下有暗道是阿司同我说的,她先前就是掉进另一个暗道在里头胡乱走,找到出口后才知道此处是雾山。”周韫知道白覃一定想打听阿司身世,提前打断,“至于她的身份以后我会同你详细说,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白覃刚燃起的好奇心不到两秒蔫了下去:“所以你和闻总就是通过那个暗道躲过一劫?可后来怎么会碰到姚红找来的人?池学然说闻澍身上的定位显示你们在密林,我们要是找到你们倒是容易,那群人怎么知道你们在那儿的?”
这是白覃一直疑惑的点,她又不想问池学然来龙去脉,显得自己很呆的样子,生生忍着疑问终于等来了一次问清楚的机会。
“村长和姚红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周韫平淡的语气好似惊雷瞬间爆炸,炸得白覃两眼睁圆,好半天没说出话。
“你说火势越来越大,其实有没有可能有人在救火而有人再添一把火呢?供水地方被破坏,你觉得除了村长还能有谁可以使唤村民做这件事?村长在雾山生活了大半辈子,连我都知道的暗道他会不知道吗?”
白覃猛拍大腿,从惊愕中彻底回过神:“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找村长结果他不见踪影,看来躲到其他地方干坏事去了!”
“他提前安排了人一直添火,让姚红找来的人前往密林找我和闻澍,若东窗事发,所有事情都可以推到姚红找来的那伙人头上,和他无关。”
“这个老不死!我还以为是个为村为民的好村长,没想到是个老-淫-棍!”白覃一想起他那快谢顶的脑袋,姚红再不济也不至于什么都吃得下吧,真是饿了!
“难怪闻总他们把村长也带走了,就是不知道闻总会怎么处理。”白覃托着瓶底暗自猜测,“你说闻总会不会把他们大卸八块为你报仇?”
周韫听后片刻恍惚,转眸看她双眼放光似的盯着自己,倾身从桌子上拿回酒,仰头喝了一大口,“他就算要大卸八块也是为自己,毕竟堂堂晟弘闻总险些在雾山这种犄角旮旯地栽了,被人知道多丢人。”
白覃把脑袋凑到周韫面前,摇头晃脑地盯着她看,半晌给出推断:“你不对劲,人家冲进火场舍身救你,再狼心狗肺也会动容,你好像不太想记起这件事。”
“没有,”周韫避开她的目光伸手将她推回去,“他救我很感谢,多得没有。”
否定得太快,傻子都能看出来异样。白覃又是藏不住话的性子,直言:“那你和闻总在别墅里面发生了什么?他干吗打电话叫我接你而不是安排车送你回去?难不成破产了连私家车都没?”
提及这件事,周韫刚好转的情绪再度低沉,仰头望着头顶上空星星点点的光亮,有种经历过大风浪后的颓靡感:“白覃,你有认识的权贵朋友吗?或者国外的朋友?我想接小姨的孩子回国。”
白覃咀嚼糖果的频率慢慢停下来:“你小姨的孩子为什么要你接回国?”
“她出事了,目前孩子交由她婆婆代为照顾,但她并不是值得托付的人。”
说这话时白覃已经掏出手机找通讯录里可以提供帮助的人,指腹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不经意提起一人:“对了,你怎么不找闻总?以他的能力这点事对他来说可太轻松了。”
说到这儿,周韫隐约觉得脖颈间热意重新灼烧起来,耳边回响着闻澍靠近自己时说的那些话,句句正常交流却句句透着势在必得的笃定,就好像她已是笼中鸟,即便飞出去,迟早会飞回来。
先前在雾山周韫曾对白覃说过那句若有需要舍弃一切又何妨,但当这件事突如其来的瞬间,她还是没法做到全然无畏。大抵是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过进程迅速地让人招架不住。
周韫抿了抿唇:“我不想欠他人情。”
白覃懂她的别扭,轻轻点头:“我帮你发消息问问,不过你不找闻总,周域你也不打算找吗?”
时隔许久再听到周域名字竟有几分陌生。她被爆死亡的这段时间,周家或许高兴得快放炮了,如今她若主动去找周域帮忙,就是在给自己添麻烦,闻澍正是吃准了她不会找周家,才坚信这次的事只有他能做到。
白覃激动的声音自身旁传来,周韫原本打算把瓶中酒喝完,看她把手机递过来,喜色尽显,“刘老板他儿子就在那边工作,负责那边的生意,他说可以帮我们打听打听。”
周韫灰沉沉的心仿佛被人用拂尘轻轻扫去,难掩欣喜:“真的吗?大概要多久才能知道消息?”
“他儿子认识那边的政府人员,调查一下应该不难,快的话今晚,慢的话估计就这两三天应该能给消息,你别忘了咱们还有时差相隔呢,别着急。”
白覃的话在理,眼下就是着急也不管用,莫名的,周韫脑海中浮现一段过往的记忆。
程雪君风尘仆仆从国外赶回来,替她赶走了所有吸血的亲戚,想以领养名义照顾她,实则是为了她父亲留下的部分家产的穷亲戚们,他们吵得面目狰狞,情绪高涨时动起手来是常有的事,闹了三天,最后在程雪君一人排万难的气势下,那群人才没得逞。
那段时间,沈毅杨的丧礼和前来吊唁的朋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程雪君代为处理,不留任何话柄。
于情于理,这是事实也是周韫欠的情,她迟早要还。
如今程雪君出了事,身份对调,周韫不能也不允许自己连最后的亲人都不管。襁褓婴儿不懂世间缠缠绕绕,只知道饿了吃东西,冷了就哆嗦,没人哄时号啕大哭……
越深想,周韫越觉得闻澍这步棋走得太稳,在这种时候告知,打得她措手不及,同样也在给予警告,无论她蓄意靠近为了什么,他都有能力亲手折断她的翅膀,要她就此只能留在平地,仰人鼻息而活。
白覃精力好似用不完,拿起话筒又去唱了几首歌,唱累了点份外卖送过来,炸鸡汉堡包括中餐甜品管够。夜晚的放纵不必在意第二天的体重,白覃的座右铭:吃饱了再减肥。
周韫窝在沙发不愿动,靠着沙发酒意加困意一并袭来,伴随着白覃自我陶醉式的声音陷入睡眠。
凌晨四点,白覃手机铃声震天响,好似能将屋顶掀开。她拍拍睡迷糊的脸,看清来电后瞬间醒过神接通了电话:“刘老板,怎么样了?”
“我说白总啊,你找的这人是你什么人啊?我儿子找人查到地址后就跟着去找了,到那人家里后,还特意带了点东西给小孩子,结果那老妇人二话没说就要钱,说什么没钱不让看小孩,我儿子幸亏还叫了朋友,要不然得遭她一顿打!”
手机开了免提,男人抱怨的声音自然而然传进周韫耳中,她缓缓睁开眼从沙t发上起来。
白覃接连道歉对方才勉强下了火,电话一挂断,她端起桌上矿泉水猛灌一口,缓过来劲儿后,喘着气儿道:“为什么要给钱才能看孩子?真是闻所未闻!”
“她愿意照顾我想肯定是小姨多少留下了一点钱,若把孩子从她身旁带走,那笔钱自然而然不会落在她头上,以她的年龄和能力在国外应该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这笔钱若拿走,她自己在国外养活自己够呛。”
周韫满脑子都是她开口要钱才能看孩子的话,电话里的声音好似魔音穿耳,让她的心跳动愈发快。闻澍就是知道她不会轻易把孩子交出,没有告知这件事无非是要她亲自去查,亲耳听见这件事想办成难上加难,除非她能给出一笔让妇人放弃抚养的金额,否则孩子她不会松手。
既然开口要钱这笔金额就不可能小,而对周韫而言,高额费用她支付不起,总不能开口找白覃借,她工作室运行本就不易,若开口借钱,白覃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帮她凑齐,这么大的压力她不想转移到白覃身上。
周家她不能找,别人也不会借这么一大笔钱。周韫才发现自己走到了死胡同,而唯一的出路只有找闻澍。
她拿起桌上启瓶器重新开了一瓶酒,像喝白开水似的猛烈地灌进嘴里,任凭辛辣呛喉,疼得好似尖锐物体刮过,仍不愿放下酒瓶。
白覃看她不对劲及时夺走酒瓶,“你疯了是不是?!”
周韫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从轻音慢慢转化成狼狈地大笑,透着无可奈何。
白覃伸手在她眼前晃悠了一下:“小韫,你好端端笑什么?”
周韫望着前方还在播放歌曲v的屏幕,无奈自嘲:“笑自己走投无路了呗!”
白覃刚想安慰几句,就见周韫向她伸手借手机。她递了过去,随口问:“你打给谁?”
周韫没有调通讯录,手动输入一串号码。
在白覃疑惑的目光中,电话通了,传来的声音却不是闻澍本人而是一道女声,是周韫曾听过的声音。
“阿澍正在忙,请问你是?”
周韫什么都没说,利落而又迅速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