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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境 “只当他死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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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十四分。

郑淮明:你来南大了?

七点二十一分。

郑淮明:我不在学校,这几天跟研究员去镇上的实验园区了。我找朋友带你玩两天好不好?

看着这两条消息,方宜心中的期待像被一盆冷水浇灭。

南市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可她又不是来逛景点的,她是来见他的。

方宜回道:哪个镇?我来找你吧。

这次回得很快,郑淮明说:这里是保密单位,外人可能没法进来。

方宜本能地想问,很远吗?那你晚上能不能出来见我一面?哪怕站在马路边看一眼也行。

可望着那短短的七个字,方宜将打了的字又删去,输入框里的述杠闪烁,一如她此时的失落。

明明她已经千里迢迢坐飞机来了南市,明明是期待了那么久的惊喜……

郑淮明的消息又接连发过来:

我有个学姐在南市工作,让她陪你逛逛好不好?

后面你还回贵山工作吗?什么时候要回去?

然后是一串手机号,和订好的酒店信息。

玻璃窗外已经完全陷入夜色,昏黄的路灯下,有恋人在亲密地依偎。方宜盯着手机屏幕,眼眶发涩,一眨眼差点掉下眼泪来。

郑淮明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滴水不漏,也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让人挑不出一定错。

可方宜就是感觉很委屈,在亲密的感情中,那种沮丧比他疏忽她、直接和她吵架更让人难受,哽在喉头,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许循远擡头,只见坐在对面的女孩不过看了几眼手机,脸色都变了。他好奇道:“怎么了?”

方宜吸了吸鼻子,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保密单位的实验园区?他说没法过来了。”

许循远拿叉子的手顿住,含糊道:“可能吧。”

什么保密单位,他完全没听过,却也没有拆穿别人私事的喜好。

方宜心绪复杂,垂眼紧攥手机,丝毫没注意到许循远神色异常。连续多日在贵山连轴转着,才将素材按时拍完提交,身体早就疲倦到了极点。

为了赶飞机,她连午饭都没有吃,此时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可看着桌上的那盘意面,方宜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沉甸甸地反复地读着郑淮明发来的那些消息。

对方已经做得那么妥帖,她要是不满,反而像是无理取闹。

方宜回道:好吧,那我先回北川,下次有机会再一起逛南市吧。

没想到,郑淮明说:也好,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和晓秋一起逛逛街,下次我们再来南市玩。

一直忍到离开咖啡厅,确认许循远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路口,方宜才终于忍不住大哭了出来。她蹲在没有路灯昏黑的角落,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淌下。

满腹的委屈倾泻而出,她肩膀耸动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在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在这个本充满着无限美好憧憬的校园,在这个本该扑进心爱之人怀中的夜晚,方宜孤零零地将自己缩成一团。

她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明明几天前她还戴着他寄来的手表欢欣雀跃,明明昨天睡前郑淮明还温柔地对她说:我好想你,要是能见到你就好了……

泪水模糊了双眼,白色裙边坠在地上,蹭上了脏灰。

手机在怀中不停地响着,方宜抹去眼泪,心怀一丝希望,按下了接听。

听筒那边传来的,却是护工陈阿姨急切的声音:

“方老师,苗月又进抢救室了,你有时间快回来一趟吧!”

-

碧海没有机场,方宜要先坐飞机到北川,再从北川坐车回碧海。

赶了一夜的路,黎明前夕,她风尘仆仆地冲进急诊楼时,苗月已经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小小的身影躺在一堆冰冷沉重的机器之间,几乎看不到起伏。

急救医生对方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苗月的生命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被判下了死刑,可真到这一天来临,方宜还是痛得不能自已。

乖巧的小女孩前一天还在视频电话中欢喜地读故事给她听,自傲地告诉她自己又认识了几个字。此时却已意识全无,全靠仪器吊着最后一口气。

三天里,苗月两度再次抢救,多次心跳骤停被拉回生命线。

方宜坐在抢救室门口,眼泪都已经哭干了,整个人如提线木偶一般呆滞,憔悴不堪。

她给郑淮明发过很多条信息。

一开始,她说苗月病重抢救,求他回来。

郑淮明回复说,他马上就从南市赶来,坐明天的飞机。

可后来就没有了声音,无论方宜发多少消息都石沉大海,打多少电话都是冰冷的关机转语音。

无数架飞机降落北川机场,无数辆车驶入碧海市区,郑淮明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微信的对话框被绿色占满,一行行文字,犹如方宜被刀割到没有血可流的心脏。

苗月最后的生命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斧头,细线早已摇摇欲坠。绝望的日夜里,她抖得不成样子,吃不下、睡不着,也不说话,两次低血糖差点晕倒。

沈望站在一旁,心疼得红了眼眶,碍于身份却什么都做不了,背过身去将拳头攥得青筋暴起。

金晓秋抱着方宜,急得快要发疯:“郑淮明呢?郑淮明怎么还不来啊?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回想起那日郑淮明不肯见她的敷衍和回避,方宜低垂眼眸,在她怀里只一个劲地摇头。她紧紧攥着好友的衣角,几乎要将那块布料给捏碎。

周思衡一遍一遍地打去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听。找到李栩、找到副院长,甚至沈望找到了许循远,得到的都只有一个回复:郑淮明在南市学术交流,联系不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室的红灯长亮,气氛越来越焦灼,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在每个人心中浮现,却没有人敢开口直言。

没有一个郑淮明的直系亲属,连失踪都没法上报。周思衡暗自托遍了关系,在整个碧海和南市的公安和医疗系统里打听消息。

可北川机场每一架飞机都安全起落,也没有出现任何相关新闻。

直到凌晨一点,一通派出所的电话打破了死寂。

“火车站附近车祸死了个男人,身上找不到身份信息,大概三十来岁,你们来看一下吧。”

去三院的路上,方宜靠着车窗一直在发抖,大脑一片空白。

民警领着他们穿过狭长的走廊,打开门,冰冷惨白的太平间散发出阵阵寒意。

透过那扇门,一角白布映入眼帘……方宜呼吸骤然错乱,嘴唇颤动着,呆呆望向那宛如地狱的房间,脚下发软。

民警见这小姑娘面色憔悴、几近崩溃,尽管见惯生死,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他看向在场唯一一个男人:“头骨都碎了,你去认吧。”

周思衡深深搓了一把脸,刚要擡步,只听方宜已哑不成声:

“我来……”

她身影单薄、摇摇欲坠,却缓慢而坚定地走进去,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张冰凉的停尸台。

刺眼的白布下微微隆起,方宜眼眶干涩生疼,她用力地眨了眨,抖着手捏住边缘,迟迟无法鼓起勇气掀开。

周思衡和金晓秋也跟了进来,站在一旁,没有人敢动作。

民警摇了摇头,别开头去。

寒意刺骨,方宜心脏剧烈地跳动,快要冲出胸膛。如果是他……

呼吸静止,她轻擡手腕——

血肉模糊。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布角落下,方宜肩头颤了颤,全身都力气都在此刻卸去了。她不住地后退一步,瘫软在金晓秋怀里,嚎啕大哭。

一直被半扶半架到医院门口,她依旧哭得浑身发软,几乎要背过气去。

黑夜沉沉地压下来,金晓秋也满眼通红,顺背安抚着。

尽管得到的算是好消息,可郑淮明依旧下落不明。

这一夜终究无法停歇,黎明时苗月又一次因为心跳骤停抢救。靠在手术室门口,方宜早哭干了眼泪,靠在墙边呆滞,不自觉将嘴唇咬得满是血痕。

“明早北川还有一班飞机,要不我去机场看看吧……”

周思衡疲惫而艰涩地开口,试图寻求一丝希望。

可他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金晓秋干涸的怒火。

金晓秋气愤地揪住他的领口,大骂道:

“是死是活他人呢?如果要来,就算是爬也爬来碧海了!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就不该让郑淮明那个人渣再接近方宜,你当时怎么跟我保证的?他敢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保准砍了他!”

周思衡心知妻子口中句句属实,无力地闭上眼睛,任她拽扯发泄。

“晓秋,别说了……”

角落忽然传来一声低弱的呼唤,微不可闻,却让整条走廊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担忧、痛苦都已经被榨干,方宜心如死灰,喃喃道:

“只当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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