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陪君 开封府又现惊案,形云院相见故人……(2/2)
应该是他一人,通常不做课业,想要躲懒便会在小亭子里小憩上一会儿,待他悠悠转醒,云鹤总是手持书卷坐于他旁,然后老神在在淡然地道上一句,“阿翰,祖父让我催你交课业。”
想起这些趣事,他更是想见见云鹤了,这个已经八年未见的好友。
竟还让贴身随侍出门迎着他,说知道他今日会来,他本身想给他留个惊喜,所以破晓天色才会让王翼带着拜帖先行,不然按照规矩,他两日前便应该递上拜帖,等主人回贴再来拜访。
可他王家,不仅是世交,更与云家二房是姻亲关系,自是不必讲究许多。
他看向竹林上洋洋洒洒飘落而下的雪花,将斗篷放下,忙踏着曲径往前跑去。
他揣测,这个时辰,如此天色,自己这儿时好友定会在此地舞剑。
他却是不知云鹤大病未愈,只当这道观真如此玄妙,小时候病怏怏一人,老爷子回府告诉他,云鹤现在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身体很是康健。
他便是求了老爷子,好不容易休假,直接跑来云府了。
临近小亭,只听得剑破掉落竹叶之音,周间竹叶随着剑锋飘洒而落,一片竹飘落在他纱冠上,他擡起手摘下,又拍手称赞道,“好剑法。”
云鹤见来人,擡起眼,也不惊讶,只收回剑,插进古朴剑鞘里,很是熟稔道,“来了。”
那人却阔步走上来,把这云鹤的肩,云鹤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将手放下去,他不依,像是闻所未闻般,自顾自地说道,“好你个云少宁,回来好几天也不来看看我,我可是被老爷子折磨惨了。”
云鹤想将灰绿金丝线绣莲纹氅披上,那人弯起一双桃花眼,将手拿开,看云鹤穿上,又很是自觉的将搭靠在亭子里的斗篷给他拧过来,随便还伺候了他穿上。
云鹤也不客气任由他服侍自己,将衣服都穿戴整齐后,咳嗽了一声后,才缓缓道,“好你个王世羽,竟还恶人先告状了。”
世羽乃是王翰的字,官宦人家的子弟年幼便需要经常出去走动,他在志学之年便被长辈加冠取字了。
为此,他还给云鹤写了数封书信来炫耀他未及常人加冠之年便起得字,云鹤在前几封回信里,还会恭维,贺喜他,最后一封,他只在信里道:于幼学之年时,祖父为我起字少宁。
意思是在他十岁之年,虽他未被加冠,云老相公便觉得他成人了,但给老相公却给他起字,也是希望他病能好全,在外面能安宁生活。
王翰见他咳嗽,忙将他扶着往形云院内走去,“又病了?”
复觉得自己语气欠妥,“我前几日便知你回来了,本想直接来,可又怕扰了你养病。老爷子那日回府只说,看你精神头很好,我才来拜访你的。”
云鹤话语里带了笑意,“不是你担心我养病不来,而是世兄劝你的罢。”
“这都被你知道了,你啊你,”王翰呵呵一笑,将手又放在云鹤肩上,他比云鹤大上一些,如今身量比云鹤略微高些,这样姿势他很是舒适,他说着说着又想起来了什么一般,“老爷子说,你今年春闱会下场,你不知道我这几日,可是被催促得日以继夜般的学,为的就是不落下你太多,免得我们家老爷子在世翁面前擡不起头。”
“我连这次来看你的时间都是我学了好几夜后,勉强达关,兄长帮我求的情,不然,你要见着我估计得春闱后了。”
王翰唠唠叨叨抱怨着,让云鹤想起了在他八岁大病之前,二人均是如此相处的。
他定定神,将斗篷紧了紧,才道,“不必担心春闱。”
这句话说出来后,王翰低头看向他,表情似有些感动,“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帮我的,就如同以前世翁老出考察我学业,你总会黑着脸悄悄提醒我一般。”
云鹤只瞥了他一眼,装作未懂模样,道,“科考场内不许舞弊。”
王翰立马解释道,“不是让你帮我作弊,是让你给为兄指点指点。”
云鹤眉头一挑,“嗯?”
他俩平辈,偶尔玩笑时,王翰会对着云鹤戏称自己是兄长,但他总是会觉得若论成熟懂事,那云鹤胜上他多筹。
他压起笑意,拍了拍云鹤的肩膀,倒真学了几分王世兄的模样,“少宁,就麻烦你帮帮我们世羽了。”
云鹤记事起,云家世兄云涣便是这副模样,如今被他胞弟学得惟妙惟肖。
终是忍俊不禁,舒展了眉头,将剑从怀里取出,一把丢给他,“嗯,可以一试。”
王翰见机忙将剑握住,将剑身翻来覆去玩了玩,挽了剑花,用上臂夹在胸膛,将一只手放在云鹤肩上锤了锤,又夸张了语气,往下作揖道,“多谢少宁。”
好容易到了形云院,云鹤于竹林内未见云飞,只当他一是不想打扰自己与故友相谈,二是他也同意与故人相逢,可需要些时辰。
如今却见云飞连院都未归,他转向王翰,似是带着询问。
王翰一眼便知道他心里所想,悠哉悠哉挽着剑道,“我做主给他俩放一天假。”
云鹤点点头,让旁的小厮送早膳,又招呼王翰,“如此时辰,你可用了?”
王翰倒是不客气的摇摇头,见小厮上了茶后,又端上好几碗闻着发苦的药上来,他捏住鼻子,瓮声瓮气道,“怎么回事,老爷子不是说你身体已大好?怎么还需要喝这么多药。”
云鹤小口喝着药,闻言只淡淡道,“前几日,感了风寒。”
“好难闻,”王翰将眉头一皱,大大咧咧坐在了离云鹤最远的凳子上,才端起热茶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惊讶道,“你不是才回来几日,看来你真不适合回来京府,还是说,你在道观之时,只在心里报喜不报忧,病也未大好?”
云鹤摇摇头,“之前是好得差不多了,但。”
他话还未讲完,见云飞就和王翼踏进了院子里,他止住了话。
见两个郎君都在,他二人行了礼,云飞才大声道,“小的们去竹林里寻了郎君们,没想到,郎君这么早便回来了。”
云鹤点头,指了指旁的人,“王二郎给你们放了假,自去便可。”
那二人才告辞。
王翰却是又接着问,“但什么。”
“但感了风寒。”
王翰眼睛眨了眨,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又忖思片刻,带着笑道,“好你个云少宁,敷衍我。”
云鹤将药喝完,招手唤了小厮进来,将药碗拿走后,又吩咐小厮守院门。
门关上后,他才正色道,“那日我夜观星象,天下终究是太平不了。”
王翰走过来,坐在云鹤身边上才说,“是的,我今年下场便是由于如此。听我们家老爷子说,世翁在春闱前便会致仕,可是真的?”
“确是,”云鹤点点头,将蜜饯放进嘴里,压制下苦涩,复用丝巾擦了手,才说,“祖父也到了致仕之时了。”
那日自家老爷子回来后,便将父亲和他以及兄长召到了书房,只说这句,也不开口解释,只是叹息。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又想着祖父为兵粮之事烦忧,父亲隔日又被派遣出了京,兄长自有美娇妻,没时间搭理他。
他满腔疑惑悟出宣泄,如今在云鹤这里,他可算是问了出来。
“为何?若按官律,还有两至三年的时间,就算你将出而仕,又如何能将权势放给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