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式微 小郎君见事心吃味,小娘子揣测心……(2/2)
“就是今科榜眼郎,周珮,表字兰卿,七哥哥你应当认识的。”
云鹤桀骜飞扬的浓眉下,眼珠漆黑如墨,在烛光的映衬下愈发璀璨,他捕捉到苏以言言语中透露淡淡的崇拜之意,也不将目光中的神色掩去,反而微微仰头,语气中像是带着一丝不屑,“今科榜眼?不认识,只是见过一两面而已。”
云飞在旁听不下去了,他有些焦躁,苏以言就去了两日便没再踏进官场了,但他是知道的这周珮乃是萧相的门生,自打入了庙堂之间,常这一月之间,他莫名就会针对云鹤,他忍不住插了嘴,忿忿不平的样子让苏以言心中略微有些过意不去,“小娘子,这周官人在官家面前总是针对我家郎君,你怎么会他如何如此熟稔?”
云鹤拧了眉头,低声喝道,“云飞,出去。”
云飞还撇了嘴。“本来就是,那周郎君是萧相提拔上来的。”
云鹤表情冷了下去,有些不耐烦又道,“云飞。”
云飞这才拱手,“是,小的失言,小的先退下了。”
苏以言撑着头仔细看了云鹤脸上神色的变化,见他表情越来越冷,愈发不知他是因自己认识萧相提拔的门生而生气,还是因云飞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将刚喂进嘴里的羹吞了下去,也不知好吃与否,便慌脚忙手对着云鹤解释道,“我实不知他是萧相的门生,他也不知我是云家的表亲。”
云鹤只将嘴里的香糖果子咽下去,觉得味道尚可,将他五脏里密密麻麻泛起的酸意压制下去,一只手捞起宽大绿色官袍袖子,用那只戴着阴阳环的骨节分明的手将盘子推到苏以言面前,擡起头似乎还想听她继续解释,但他只“嗯”了一声便是沉默。
苏以言只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实拿不准他态度,见他脸色不好,更不知怎么开口了。
云鹤见她扒在桌边来回摩挲的手指,粉色指甲盖下失了肉色,彰显着主人的不安,云鹤有些失算,他脸色也冷不下去了,只好咳嗽两声轻唤,“表妹,吃这个。”
苏以言这才将心下的不安抛下去,又继续解释着,“七哥哥,我是真的不知他是政敌,我和他此也就两面之缘,若是知道他与云家不对付,我是万万不会与他往来的,我等会回府便差人将这斗篷给他送去。”
云鹤听了她的解释,心口稍微舒服了一些,他摩挲着杯口,转移了话题,“待此京府事了,表妹可愿跟我去地方任职?”
苏以言听闻,眼里放了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嗯。我跟着哥哥去。”
她将嘴上残留的污渍抹去,才捏着手帕问,“京府是何事了?为何哥哥就要前往地方了,在京府升任不好吗?是因为周郎君所以不得官家喜爱了吗?”
云鹤卖了个关子,“父亲手上那件悬案不出意外,就在这一月之间可了,其余的,兄长我就保密了,到时候表妹你便知。”
“可若是官家真对谏臣宽宏,那为何会因哥哥你上谏,便下了馆职,调到这儿来?”苏以言情绪有些激动,她心中只余担忧之情。
云鹤就着那支宣笔,索性在纸上随意画着,苏以言见他不回答,知晓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赶忙凑过去,见他现在所书字体不似之前,仔细辨认了他的草书,是在写——大德必有其位。
这是在回她所说的话了。
王植叹息两声,一边抚摸着胡须,拉住云鹤还欲再写的手臂,将云鹤注意力从纸上转移,眼珠转动,仿若是随口一问般,“依少宁看,这谢苏二家的案子是否蹊跷?”
云鹤不过片刻便知晓,这是在试探他是否会为谢苏两家翻案。
凡事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互相争斗过的老狐貍,闭上眼睛也知道这谢苏必是被冤枉的,只是未能料想到的是官家竟在底下两府大臣的怂恿下,疑心云家,又卸磨杀馿,不给活路,“嗯,谢家虽不是皇商,却也在为朝堂办事,此案件必蹊跷。”
“若是蹊跷,可尚有转圜余地?”苏以言忍不住插了话,意识到自己失了礼后,她脸蛋红红,手绞着帕子不敢看云鹤。
“我此行,除了官家所派差事,便是特意为苏家之事而来。”
苏以言在这一刻,心跳骤停,她意识到了,云鹤应当知晓了她的身份,都不是应当,而是肯定。
她记忆起,那日混着雨声,他问她愿意跟着他去地方任职吗?两相联系,她脑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他被官家所贬为假,他是特意为了苏家而来睦州。
她一刹那心跳得更快,睫毛像小扇子一般扇动,冒出一个更加荒诞的想法。
这是为了苏家,还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