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翦伐 激浊扬清(2/2)
他能想到的便是蔡家在充做大善人,让百姓知是他蔡家替当今捐粮,博这一点名声,但事情捅出来后,又有何人给他们兜底?兜得住当今圣人的怒气。萧相?不可能,这人竟将兵侍举荐前来与蔡家对着干,他不信这人不是一只取舍分明的老狐貍,珍惜羽毛,不可能替蔡家补这个窟窿,若真得帮,也得蔡家手中捏着萧家的七寸,二者共赴险会,齐心破除万难,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那这个七寸又是什么?可能为他所用?
待回过神来,才发现阿杜还站在一旁等自己吩咐,轻轻挥手让他自便。
阿杜见郎君对他挥了挥手,便转了身,郎君体谅他让他去歇息,走到拐角处,一个人朝着他扑过来,阿杜虽疲惫,但他闪避得及时,那人硬生生摔在了地上,嘴里还骂骂咧咧,撇开阿杜想扶他起来的手,也不多加言语,阿杜感到莫名其妙,拍了拍手往云飞早给自己指的供自己歇息的地方走去。
还没走上两步,就听见那人大嗓门地嚷嚷,“回通判的话,小人奉清溪陈知县的命来禀报通判,那桐庐县的金知县携着县丞等畏罪上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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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府。
云介一踏进门知道仲父在书房,便又急冲冲赶往书房。
他提手轻扣了两声,得到里面人的回应后,云胜上前去替他推门。
他发现仲父着朱色官服表情正严肃,云约身着绿色官服正在对着上位的人说着什么,他甫一踏进门,就知道从朝中同僚口中所说的传闻全是真的。
心中不由得重重一跳,
庙堂之间萧相势力如日中天,最近上面又安排他父亲调动了两个人上去。
他下朝后去了馆阁,忙了一日从阁门踏出来时,云胜就告诉他:小宗伯说若他休沐尽快回府,有急事详谈。
当即脸色一变,便匆匆赶着回府,后连官服都未脱下,便去了仲父的书房。
和屋子里坐着的父辈兄长一样。
云介晃了晃神,若是祖父在这,定会斥责他们礼不可废,在府里议事当是上朝?但事急从权。
每逢休沐之日他去给祖父请安,总会听见祖父在念叨着七郎与表妹,云介清晰地感知到祖父他虽想退却林泉之下,唯一可以占他心神的只有孙儿云鹤何时能从睦洲脱身。
朝中之事有父亲与仲父保持,府中之事有叔母打理,祖父自卸权后一句也再没过问过。
他回过神,迫切行了礼,急急的语气似是想求证什么:“仲父,父亲,两位世叔,兄长,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陈茂并着霍友同云介点了点头,算是见礼了。
“四郎,你先坐罢。”
说话的是坐在下位的兄长云约,云介理了理衣袍,坐下后看向上位皱着浓眉的仲父,只见他面有菜色,自己心中也凭增多些烦躁不安,他又看向坐在另一方手指正捏着冒热气茶杯的父亲。
云坚松开捏着瓷杯发白的手指,紧了紧放在腿上的另一只手,“兄长,再等等罢…”
云固气的转身拿起檀木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又深吸一口气压了压脾气,一开口还是隐约带着怒意,“一群鸮鸣们这是图穷匕见了,真当我云家软弱无力尚可欺。”
陈茂摩挲了一下手指,开了口,“其令兄,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不必过于紧张。”
“我家四郎还在睦洲。”云坚品了一口茶,接了一句。
这话一出,云固心里有点发堵。
他始终觉得云鹤前去睦洲查蔡家,除了倒萧,至少有大半是为了去年他岳丈一案。
兄长在西线,拿命去稳战局,稳的是云家的前程。唯一嫡子前去查一桩与自家相关联却线索极少的案子,将自己置于险地,无论谁出事,这大房一脉就断了。
他越想后背越凉。
未经思量,他忍不住对着众人脱口而出:“其渝,我给鹤儿去封信,将他召回来……”
话音未落,外面有人轻轻敲了两声门。
他见云密微微摇头,动了动嘴角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云介见父亲示意,上前去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个短打上衫的小厮,小厮上前来一句话未说,呈上一封信。
云介取了信关了门,见长辈们都站了起来围了过来,将信封拆开,一字一顿读出上面的字:“一者,分水堤坝毁坏,惊现传世御玺,已上报。二者,桐庐堤坝又毁,桐庐知县畏罪自杀,所写认罪书直指知州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