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曷尝 从来天下士,只在布衣中(2/2)
将衣襟系好,又翻开午后自己誊录的卷宗,这才提了笔,对着窗户轻启朱唇,“进来吧。”阿沉轻推开门,恭敬站在苏以言面前,压低了声音,“小娘子,你吩咐的事情小的已办妥。小的回府后又出去观察了那人几个时辰,那人住衙门外一里路那条“晨巷”里,他形迹有些可疑,而且小的向周边邻里打听得来,都说他才搬来没多久,也没个娘子,又不与人交谈,面容丑陋,整日关门闭户,周边邻户都认为他是个怪人。”
不等苏以言说话,阿沉又悄声道:“小的总觉得他不简单,便去了衙门附近询问,果然,有个乞儿对小的道,这人自郎君离开那天起,每天都在衙门周边徘徊,衙门的衙役以为他有冤情,一旦询问他他又转身就跑,衙役们都觉得他是这儿有点毛病。”阿沉指了指额头。
苏以言自今日进衙门之时余光便瞥见了这人,见其身形十分熟悉,险些跟了上去,后觉还是禀明叶初关于蔡家的动静更为重要。虽然不知叶初在她苏家的事上是否有出力,但苏以言不得不承认叶初在百姓的事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官,睦洲这一洲五县被他管辖得很好。
苏以言以前不明了,在云家耳濡目染这么长一段时间,早便知了官场上独善其身是不能的,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叶初受了云家照拂那一刻起,他不是云党也是云党了。
官场上,怎么能不与光同尘呢?
听完阿沉详细禀报,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果然与自己想得大差不差。她擡眸望向阿沉,乌黑的眸子映着豆灯那一星辉亮显得夺目,笑着说:“辛苦了,麻烦今夜再去帮我盯着他,如果有危险,务必将人保下来带到我面前来。”
说完,她继续补充,手下的笔又开始在纸上耕耘,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现在那些人已经自顾不暇了。”她撇了撇嘴角,又冒出一句话来:“只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那些人鸟穷则啄,干出些杀人灭口的勾当,毕竟釜底游鱼能做出来的事,无非就是那几样,能料想到。”
“小娘子,是对那人身份感兴趣?”阿沉沉思了一瞬,才问出口,话刚落地,他又突然领悟了什么一般,“莫非是这人与蔡家有关,抑或是与同本家有姻亲关系的苏家案子有关?”阿沉敏锐往外忘了一眼,也就一眼。
苏以言擡起头,微笑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欣赏色彩,阿沉看她脸色,就知道自己猜中了,面露欣喜之色,为着自己这些时日还是有所长进,拍着胸脯保证,“小娘子,您放心,这事就包在小的身上了,小的先去了。”
“去吧,切记这些事不要惊动了大外姑。她这一路奔波劳苦,应安寝好眠。”她不经意说出这些话,阿沉“啊”了一声,然后才唱了个“诺”打算出去。
“什么事不可惊动我啊?阿南,你可真是个人小鬼精灵的主儿,和鹤儿一样。”
伴随着声音传来,姜氏推开门走进来,本是心中挂念着许久未见的孩儿,这才使唤了人陪着出来走走,这在外就见屋内灯光昏暗,想是阿南是否歇下,也不知是否是做了噩梦。她把柏露留在小院外,自己推了门走近,就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细小,像是在商量着什么,这么晚了,直到后面这句——不可惊扰了自己,她听得真切。
只一瞬,她便断定肯定是与睦洲的案子有关,她暗中叹气:这两孩子怎么都喜欢报喜不报忧,很多事都瞒着她,知道的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但她不知道才更担心。
她整理了表情,轻轻推开门。
屋内只一豆灯故而昏暗,她忙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追责”为何不告知她,便关切道:“怎么这么晚还不歇息,点这么暗的灯,仔细伤了眼睛。”
苏以言没料想到,话都被她听见了,也不知道她在外面站了多久,她说的话有没有被听全。
她对着阿沉使了个眼色,阿沉对着姜氏边行礼便悄悄往后退了出去。
待阿沉往后退去,苏以言才将手中刚舔了墨的笔搁下,眼里透着狡黠,她起身来行了礼,引着姜氏坐下。
外面正好有打更人在击钲,一慢两快的声音伴随着杜鹃啼叫传来,已是子时了,苏以言想去倒杯热茶招待姜氏,被姜氏拉住了,姜氏眼里含笑看着她,她抿嘴装傻道:“大外姑,如何这个时辰还不能安寝,可是还挂念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