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夜悬 怀必贪(1/2)
第106章夜悬怀必贪
是夜,弯钩挂于天边,光华印射于这座庄子上,白日里高大的树木仿佛化身鬼魅,随风狰狞乱晃,将这起夜的人吓了一跳。
倒不是他胆子小,这茅房后便是大片竹林,竹叶沙沙声惊人,四下晃动的竹影骇人。
夜风穿过轻薄的衣物将人吹得凉飕飕,他慌忙解决,站起身将裤子提起,裤带栓好,想推开竹门出去。
往日里轻轻一推便开的门,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推不开,他心生疑惑,使劲一推,竟听见猫凄厉惊叫一声。
心内疑惑陡减,感情是竹门压着这畜牲的脚了。
正准备擡脚出去,一块破布朝着他面门袭来,他骂骂咧咧将破布从头上取下来,往向上方,借着月光定睛一看,除了几杆随着风乱颤的竹枝再没有什么了。
那只黑猫轻轻跳上茅房,支棱爪子,几根茅草顺着风飞舞,被拨到这人脸上。那猫还似在挑衅一般冲着他喵喵叫唤了两声,他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对着上面破口大骂:“你这畜牲,净吓人,别被老汉逮住,不然定把你这畜生皮剥了。”
骂完,月亮也缩云里去了,他紧了紧衣服便转身打算径直往屋里走去。
这身一转,险些将他的三魂吓出七魄。
一张布满蜈蚣一般疤痕的脸出现在他脸前,脸上糊着鲜血,又干又枯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对着他阴冷说,“苏艾,我在
苏艾一把晕了过去。
嘴里还断断续续说:“有鬼啊。”
翌日。
苏艾睁开眼时天光大亮,他摸了摸,是床榻,又环视一圈,听见嘎吱一声,有人推开门进来,他惊觉回头,见来人端了碗汤递给他,关切说:“二郎,你昨儿怎么躺在茅房前边了?就喝了两口酒,怎么连回屋的路也摸不清了?若不是我起夜,你就在外定遭那风寒。”
苏艾喝了汤,揉了揉太阳xue,“我头疼。”
“头疼便别想了。”这娘子一把扑他身上,用指尖绕了他胡子,问:“什么时候给你娘把丧礼办了?”
*
那着深青色衣袍小吏风风火火跑进来,姚佑定睛一看,不清楚他身份,先前的衙役说,县上县丞和县尉都被那林主簿兼了。他便皱了眉,今年新开了科,怎么朝堂依旧这么缺人?有品级的缺也不任命人来顶,吏部的人在干什么?
他突然想起,吏部的头儿变动了,
上面为自己麾下的人争官位,恐怕也不停歇。
想到这,不禁感慨一下,自己这种无党无派之人何时能得到举荐回京留任。
思罢,姚佑又摇摇头,只希望此次决堤一事能平稳过去,自己的前程、好友的清白全系于此了,他现在也“勉强”算是清流一派的了。
那深青色衣袍小吏弓着腰,见姚佑迟迟不说话,林主簿正在向他使眼色,他忽视不见,然后开了口:“小的为建德三十年恩科特奏名考生刘志,现任典史。”
特奏名,姚佑这才注意到他乌纱帽下有些花白的头发,说:“未传唤你,怎来了?”
“小的听闻马知县自缢而亡,所写认罪书又牵涉到叶知州,小的以姓命担保,知县决不可能贪墨修河款项,更不可能是知州指示贪墨,还望大人明查。小的是典史,是朝廷所派,虽不入品级,上不得台,但小的主要任务便是监督官员的行为,对知县的行为再清楚不过了,恐怕是再借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贪墨公款啊。”
听罢这一席话,姚佑眼睛一亮,有这个典史在,把叶初摘出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了。
几人一起步行至了三堂,马玓低着头紧随其后,只是这林主簿心中慌乱,险些被门槛绊了,典史趁手扶了他一把,林主簿连连道谢。
马玓知自己不该出声,强忍着眼泪站在后方,他就来见父亲最后一面就行,害死他父亲的凶手说不定就在现场,他拽起袖子捂了捂脸,还好,这屋子里的人要么慌得慌,要么目不移脚,也没人发现他跟在姚佑亲兵身后。
仵作压力很大,红袍大官就站在他身后面,他草草上下验了。
他冷汗泠泠,一看这知县的模样,颈部勒痕不一,就算不是专业仵作也能看出是被他杀然后挂在横梁上的,导致痕迹有深浅。
但仵作不知道该怎样去说这话,若是扯出他杀,这事情没完没了。
那封不知道谁放的威胁信中的话语还萦绕在自己脑子里呢。
他还没喝报,就感知到有人提了一盏灯走到他身边,他擡起头,发现是仓司。
姚佑与他对视,下巴微点,示意他继续。
他一颗心提不上来下不去,又听姚佑在唤他,他回了一句:“长官请说。”
顺着姚佑的手指所下视线,是马知县的指甲盖。
姚佑问:“他这指甲里是什么?”
仵作一惊,他还没检查到那儿来,又被打断了进度,只好去查看指甲盖,他用竹签小心翼翼将十个指甲盖里的东西取出来,看上去像是有挣扎的痕迹,是人肉。唯独右手食指里,有不同的东西,看上去像某种动物的身体组织。
“这是什么?”姚佑又问。
这下其余的人都围了过来,林主簿眼神闪躲,姚佑斜眼看他,“林主簿你说说看这是什么?”
“下官实不知啊。”他抹了把额头的汗。
姚佑就这样盯着他,保持着一个姿势,林主簿低着头,惊疑不定,心如擂鼓,众人皆不说话,看向他,他想破罐子破摔,又忍住了。
刘典史凑近仔细一看,说:“长官,小的知道这是什么?看上去像是螱。”
姚佑也凑近。
刘典史又说:“长官,近来决堤之后,马知县一直在调查决堤原因。”
千里之堤溃于蚁x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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