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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强取豪夺 他想辛氏死,却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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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年少时,为何会喜欢这样的人?

……

出了正房,男人的脸色阴沉的近乎可怕,一身黑衣更衬得他气质冷肃,给人一种生人勿近之感。

风雨连廊中,男人的步伐越来越快,玄黑的衣袂在风中摇曳。

随着刺耳的冷刃摩擦声,男人忽地拔出凝钧剑。几息之间,一棵樱桃树拦腰折断。

他冷冷看着那满树的绿叶,薄唇紧抿,又接连使出几道剑锋,将那樱桃树的残枝尽数砍断。

这么多年来,他季桓何曾在一个女人面前这般失态!

邺城撤离那晚,他本已决定放过辛宜,任她自生自灭。宋雍与辛违大势已去,她一个女人也翻不出来什么浪花来。

何况,依照她的性子,合该早早逃命去了。

就连街头巷尾的流民小贩都知道逃命,辛宜这般精明,又岂能蠢笨等死。

她不该如此的,不过一把区区破琴,还有何值得她图谋算计的?

冷剑执在手中,男人面色阴翳一步一步得继续往前走着。

假山亭台在他身后匆匆掠过,直到看清一抹蓝色身影,男人才顿住脚步,冷眸看去。

“行初阿兄!”崔苓看见男季桓,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欢喜,提着裙摆缓缓靠近,完全没注意到季桓手中的凝钧剑。

“行初阿兄你不认识了我了吗?幼时我常去阿姊的怡安院,想来行初阿兄也是见过我的。”

眼前女子一幅自来熟的模样,令季桓眉心紧皱。

随着她的靠近,若有若无的硝粉味便愈发明显。

见季桓似乎没想起来,崔苓急忙补充道:

“行初阿兄,阿姊今早被吓得太狠,现在还在恍惚,您看如何作好?”

“是你撒了硝粉。”男人语气凉薄,面色实在难看至极。

没有等来回复,反而被莫名其妙的质问她是否洒了硝粉,崔苓又靠近一步,委屈的撇了撇嘴。

“这……阿苓这是迫不得已。谁曾想过阿兄你的府上竟然大白天的见了鬼。”

“阿苓自幼身子弱,家中怕阿苓遭遇鬼邪,这才让阿苓平日里将硝粉带身上——”

崔苓话还未说完,只觉得心口猛然一痛,垂眸间惊讶地发现心冰冷的白刃就那么穿过了她……

“行初阿兄——”崔苓几乎用上了气音,指节复上心口,顿时染上了大片鲜血。

男人旋即收回剑,面不改色的越过她。

殷红的血珠顺着剑尖,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滴落到青石地板上,蜿蜒出一条诡异的痕迹。

可他恨不能这般杀了辛氏。他想辛氏死,却又害怕她死。她若真死了,那他又会被迫梦魇,永远陷入辛氏的诅咒之中。

硝粉能腐蚀皮肤,若是吸入过多还会有性命之忧。是以官府大都不允私人擅用硝粉。

今日他听说辛氏沾了一身硝粉,还险些以为辛氏又要寻死觅活。

不曾想,竟是这崔氏女做的。

敢在他府上用禁药,还妄想伤他的人。那她便没有理由继续活着。

纵然他再恨辛氏,辛氏也是他的人,辛氏对他还说还有大用,暂且还不能让辛氏死。

季桓在心中默默宽慰自己。

杀了一个崔氏旁支女,崔氏也不敢对他过多置喙,反而还会同他一起,斥责这崔氏女有辱门楣。

……

吴县城南米花巷。

萧瑟的寒风穿过破旧的窗棂,经过铰链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噪声。

若细细辨别,还能发觉呼呼寒风与咯吱的木头声中,尚加夹杂着男人阵阵的咳喘声。

韦允安坐在窗前,也不去理会灌进颈下的冷风。缭乱的发丝飘荡在脸庞处,苍白的指节紧紧提着毫笔,目光却不知落在何处。

黑墨顺着毫尖坠落,在泛黄的宣纸上浸染出大片斑驳。

门忽地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隐隐的期望与高度的警惕使他旋即回神,擡眸定定地看向门外。

他被关此处已有三月。

上月十七是他最后一次看到绾绾……

此后,除了三餐送饭,惯例诊脉的大夫,便再也没有什么人会过来。

希望落空似的,他淡淡收回视线,看向被墨渲然的宣纸,一股郁气直抵心头,终是沉重地闭上眼眸。

他再也写不出他所向往的文章了……

他再也见不到阿澈和绾绾了……

如今他就是一个没用的废人,被囚于这方寸之间,给不了绾绾和阿澈安宁和平静,也护不住她们。

脚步声渐进,门终于从门外被人打开。

郗和看到双目空洞无神呆坐在窗前的男人,不由得心下猛然一抽。

不过短短几月不见,韦允安几乎生了一半的白发!他身形瘦得近乎可怕,一身灰袍好似被骨头撑起来的。再看他面容,脸侧凹陷,胡渣青黑,发丝凌乱……

俨然一副毫无生机的模样,恰恰同不久前的辛宜如出一辙。

想起上一次在沣鸣寺见到他们一家三口,尚且幸福美满,其乐融融,到了现在,只剩的满目凄凉,令人唏嘘。

想到这一切都是季桓带给他们的苦难,郗和就觉得心下生出一丝隐隐的愧疚之感。

季桓虽未禁止他来这儿,到底一言一行都是在人的监视一下。为了不给辛宜和韦允安带来额外的麻烦,他还是得谨慎行之。

“郗大夫?”男主诧异的看向他,转瞬苦笑了一声。

此处皆有侍卫看守,没有那位令君大人的准许,其他人是进不得的。

“绾绾与郗大夫是旧识?”这些时日,他无时无刻不在历经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

每回被钻心刺骨的痛疼醒时,他都会想起绾绾。去想绾绾那段时日来的彷徨不安与心绪不宁。

直到他想起,那日在沣鸣寺,绾绾哭得很伤心,问他能否离开吴县,而那时郗和就在绾绾身旁。

郗和擡眸对上他的视线,微微颔首。并示意他伸出右手,替他把脉。

“那郗大夫可知,绾绾……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之前曾隐隐猜到绾绾与季桓的关系,只是他不知绾绾到底经历了何等非人的磨难,才使得他初见绾绾时,她总是双目空洞,生无可恋的模样。

郗和长叹了一口气,终是将个中缘由道与他。

男人听罢,骨节明显的双手紧紧攥起,良久,却又无力的松开,漆黑的眸底渐渐浮上一层愤懑。

“若非当初我执意要来吴郡,或许绾绾也就不会经历这一切。”

他长叹一声,眼眸微闭,苍白的面上划过悲痛与悔恨。

“世事无常,皆由天定,这一切也怨不得你。”郗和宽慰他道。

“绾绾……她……还好吗?”韦允安吸了一口,试图努力抑制呼之欲出的思念,嗓音嘶哑道。

郗和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一时语塞。这夫妻二人如今都陷入了同样的死局,他能做的,也就是劝他们好好活下去。

“自然……不好。”

“你这般磋磨自己的身子,叫她知道,会心痛的。”

心痛与惊喜交织闪过漆黑的眼底,韦允安旋即无奈地苦笑着:

“绾绾……”

“我已是这般废人……甚至如今连男人也算不上……”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也救不了绾绾和阿澈,我不知我活在世上,还有何意义……”

郗和眉心猛然一跳,急忙道:

“莫说这种话!韦兄,你活着,就是她能活下去的意义。”

“还有,难道你忘了小阿澈吗?绾绾托我照顾她。”

“我每隔几日便去看她,你知道总问我什么吗?她说,‘阿爹和阿娘何时才能接她?’‘她不想一直待在学堂里,学堂再好,也不是她的家。’”

“韦兄还有幼女,你忍心抛弃她吗?”

说罢,只见男人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与痛意。

是啊,阿澈才不过两岁,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了。

郗和说罢,忽地执起毫笔,在那张泛黄的宣纸上写了几行字。

韦允安看后,苍白的脸上终于显现出一丝血气,昏暗的眸底重新闪了光亮。

在他的诧异中,郗和不动声色的将纸浸去茶水之中。漆黑的墨渍遇水旋即浸染开来,很快,茶汤浑浊黑暗。

……

崔苓横死府中,更是给尚在病中的崔节猛然一击。

刚清醒没几天,旋即又昏死过去。不仅如此,崔节竟然还生了风寒,连带着她的女儿季芊,最近也不知吃坏了什么上吐下泻。

惊得她更确信了这吴郡太守府闹鬼的说法。

辛宜得知这一切时,惊得浑身渗出冷汗。

崔苓竟然死了,还是被一剑穿心。瞬间,脑海中浮现出男人那日愤愤离去的场景。

那时,他身上似乎就配有剑。

一连三天,他都没有过来与她同寝。

就算上次,她拿簪子伤了他,翌日晚间,他只沉着脸,面无表情地于她身旁躺下安寝。

想来也是那次她将他激怒的太狠,但辛宜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随随便便就杀了崔苓。

虽然她反感崔苓,但她还是接受不了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因为季桓的怒火而被无辜迁怒进而丧命。

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过去在邺城,他独独抛下了她。难道他不知道胡人有多凶恶?

难道他不知邺城被攻破后全城来不及撤散的百姓会有怎样的下场?

他知道,但是他依旧那般做了。

他虚伪阴鸷,心肠够硬够狠,若是真疯急了更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那日他愤愤离去时,不是曾说,若非她还有用,她早死上几百回了。

他不懂爱,也不会爱一个人。更没有廉耻与愧疚之感。所以,同他谈过去不斥于对牛弹琴,多费口舌。

那安郎呢?上回他将安郎折磨成那样。这次她彻底激怒了他,那个疯子发作起来,安郎极大可能遭殃,还有她的阿澈。

辛宜再也坐不住,眼下季桓已经彻底不可信了。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她必须再见安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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