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丧心病狂!厚颜无耻!狗贼……(1/2)
第32章第三十二章丧心病狂!厚颜无耻!狗贼……
千提就这般回了国师府。
秋意已浓,府中枫叶似火,层层叠叠,微风拂过,偶有几片悠悠飘下,落在青石板路上,铺出一条红绸地毯。
领路的男子着一袭褐色长衫走在前头,袍角用白线勾勒着精致的云纹。他不过二十出头,面容清俊,剑眉星目,神色间带着几分与年纪不符的沉稳。
此人正是国师府的管家,宫疆。
“夫人,这边请。”宫疆微微侧身,恭敬开口。
千提与景秋跟在后头,虽然国师府的宅院图她早已铭记于心,如今还是拉着景秋的手,四处观望着,装出一副初来乍到的新奇模样。
三人沿着蜿蜒的石子路前行,穿过一道月洞门,入目的是一座精致的小院。一颗高大的桂花树挺立院中,枝头黄花已然开败,徒留几朵点缀其上,散发出微弱的香味。
这里,是国师府的偏院。
宫疆推开一处房门,微微欠身,朝千提郑重行礼,道:“国师大人有事不在府中,夫人可先在此处歇息,景姑娘的房间在隔壁,夫人若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下人便是。”
“我既已嫁给国师,自然该与他住在一处,为何要住在这边?”千提站在门口,并不进屋,只微微抿了抿唇,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逃婚一月有余,如今突然回来,本已与凌昔商量好了数种解释的措辞,却不曾想,从进国师府到现在,这管家竟然这么也没问,便带着她来了这里,好像冥冥中早已知晓她要回来一般。
虽说她也不大愿意住在国师那狗贼的房间,但既然是要刺杀他的,还是早些熟悉环境为好,届时早有准备,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思及此处,她清了清嗓子,目光自宫疆身上扫过:
“大婚之日国师有事出门就算了,我回来得匆忙,他不在府上,我也能理解,可让我在偏院住下,又是何意?还是说——国师根本没将我这结发妻子放在眼里?”
宫疆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他恭敬地弯下腰,道:“是小人考虑不周,夫人所言极是。还请夫人随我来。”
说罢,他擡手做了个“请”道手势,转身在前面带路。
回廊曲折,碧池荡漾,三人绕过幽僻小径,踏过青石铺就的小路,入了另一处院落。
“夫人,到了。”宫疆擡手推开雕花木门。
大红喜帐已被撤下,一进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架山水屏风。不远处,一只三足铜质香炉静静伫立,路中檀香缓缓燃烧,青烟袅袅升起,丝丝缕缕地弥漫在整个房间,带着几分安神的馥郁气息。
这味道,和阿初身上的好像。
这想法刚冒出来,连千提都觉着有些荒唐。檀香常见,京都一些富贵人家,或是文人墨客,房中都常燃这种香。
三年前,丞相府尚未没落,阿初房中燃的便是檀香,如今他虽家族没落,但结实的朋友定然不乏文雅之士,身上沾些檀香,也不足为奇。
只是……
千提垂下脑袋,想起那日火药在丞相府中炸开时,萦绕在鼻尖的气味,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他身上的另一种味道,究竟是烟花,还是火药?还是说,还有别的东西,味道与这两者类似?
她拿不定主意,索性不去想这事。
若是此番她能活着见他,再当面问清缘由吧。
目光在房中游移,落在靠窗的书案上。案上整齐码放着各类古籍书卷,一旁博古架上,玉器瓷器有序摆放,在透过雕花窗棂洒下的日光中,闪烁着莹润哦光泽。前方,一张太师椅静静摆放。
当初,她就是将阿初绑在了这张椅子上。那时她未点蜡烛,不曾注意到他身上的伤势,反让他伤口裂开了些。如今他身上的毒刚解,也不知究竟恢复得如何了……
“夫人?”宫疆见她出神,手在她面前晃动两下。见她缓过神,他才微微欠身,自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匣。
双手将木匣托起,他缓缓打开,露出里头整齐叠放的几张纸:
“国师大人吩咐过了,这是府中地契、房契,皆交由夫人掌管。另外,国师大人还有几处私业,夫人若有兴趣,随时可过户到夫人名下。”
“嗯?”千提微微愣神,错愕地接过木匣,手悬在空中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我离开这么久,他竟半点不罚我?还将这些东西交给我?”
新婚那日那张苍老可怖的面庞再度浮现在脑海中,千提声音微微颤抖着,实在不明白,那狗贼是在闹哪出?
莫不是先想法子让她放松警惕,等她觉得自己安全了,心中正欢喜的时候,再给她当头一棒,狠狠将她折磨致死?
她心中一凉,狠狠攥紧了拳头。
如此凶残狡诈,真不愧是国师!
“这些都是国师大人吩咐的,夫人若是有问题,待他回来一问便是。”宫疆脸上依旧挂着恭谦的笑容。
千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追问道:“他几时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她两眼紧紧盯着宫疆,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可宫疆只是轻轻摇头,神色坦然,不似有半分欺瞒:“大人不曾告知,夫人只需在府中等待即可。您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
“什么都可以?”千提沉眸思索片刻,清了清嗓子,道:
“我平日里也没什么旁的爱好,就是同寻常女子一般,素来爱摆弄些胭脂香粉。你帮我寻些来,胭脂不同质地、不同颜色的各要一份,凡不同味道的香粉,也都为我找来。”
“是。”宫疆再次恭敬行礼,缓缓退下。
房门缓缓合上,直至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千提才轻轻舒了口气,眼神警惕地看向紧闭的房门,确认无人偷听后,才微微侧身,朝景秋招了招手。
景秋心领神会,小步上前。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映照在千提略显憔悴的面容上。两人脑袋凑到一起,她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
“国师为人奸诈阴险,此番他明面上做得这般好看,又是交付房契地契,又是提及私业,可背地里指不定要弄出什么名堂。”
她轻轻叹了口气,柳眉紧蹙,眼眸中透着深深的警惕与忧虑:“此番,你实在不该随我前来。国师府危机四伏,国师为人狡诈,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叫我如何向你哥哥交代?”
景秋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水痕。
“公主,景秋这条命都是您给的。当年父亲在京都皇宫当差,被人诬陷谋害长公主,处以极刑……我与哥哥一路逃难至姜国……”说到痛处,她以手掩面,声音愈发哽咽:
“当年若不是公主出手搭救,只怕景秋早就要饿死冻死在街头了。奴婢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您去哪,我便跟着去哪,求公主不要赶我走……”
“你……唉!”千提叹了口气,心中一阵酸涩。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将她扶起,轻声道:“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勉强。不过这国师府不比姜国,处处暗藏危机,万事皆需小心谨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知道了吗?”
她双手握住景秋的肩膀,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素来对她温柔的语气如今变得坚定,带着命令的口吻。
“景秋知道,景秋一定听公主的话。”景秋用力点头,抽噎着回应。
千提背过身去,轻轻揉了揉眉心:“你先下去歇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若有事,会来寻你的。”
“是。”景秋转身,快步离开房间。
几缕阳光艰难地穿过窗棂,在地上投下交错的光影。千提擡手轻轻抚过窗木,指尖摸索着上面细腻的纹理,心中五味杂陈。
到头来,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和亲、刺杀、香消玉殒……莫非,这就是她的宿命吗?
手指摸上胸前的菩提吊坠,千提微微一怔。
如若自己真死在了国师手里,他会去找国师报仇吗?
她苦涩地笑了笑,既希望,又不希望。
……
国师未除,她不能先死。因而在国师府中,她活得草木皆兵,连用膳时都小心翼翼地不敢动筷,生怕自己何时疏忽了些,便要被国师那狗贼用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害死,坏了大计。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夜风透过窗棂吹拂而入,带着丝丝凉意。她躺在梨木雕花的床上,身子陷入柔软的锦被之中,每一刻都成了煎熬。
檀香充斥鼻翼,被褥上带着另一种淡淡的味道,像烟花,像火药,像他曾经紧紧拥着她的怀抱。
千提闭上眼睛,努力不去想那日无端闯入房中的老头,只当自己还在那处简陋的房屋中。淡淡的香味萦在鼻尖,与他身上的那般相似,好似,他在身后与她相拥,一点点抚平她心中愁绪。
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汗水濡湿了鬓角,困意随夜深而逐步将她吞没,她才总算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熹微的晨光悄悄透过窗棂,给屋内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影。
半梦半醒间,千提翻了个身,下意识地将手一甩,“咚”的一声闷响,手落在枕边,敲击床板,声音沉闷怪异,瞬间驱散了她最后的睡意。
有问题!
千提猛地睁开纱双眼,眼中还残留着几分迷茫与惊惶。
起身,少女纤细的手指拨开垂落在眼前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聚焦在枕边。
她稍稍一愣,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扯开席子一角,露出其下床板。
手背轻轻在上面敲击,不多时,千提像是发现什么,手指摸到一处,用力一抠,那处的床板微微翘起,一方暗格显露出来。
暗格里头放着一本手劄。
手劄封皮以绢帛制成,边角有些许磨损,露出里面稍稍有些泛黄的纸张,显然已经有些年头。
千提侧着脑袋,屏吸片刻,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直到确定四周无人,才缓缓将手劄自暗格捧出。
纸页缓缓翻开,露出其上飘逸的字迹。上边记录的都是些火药炼制的经验与心得,何年何月何日,何种原料加多了,有何区别之类的……
千提微微皱眉,显然有些失望。本以为会是什么惊天秘密,结果却是这种东西。上边连火药的秘方都不曾些,只是含糊地记录了些变化,其中奥秘只有国师一人清楚。就算这东西落入旁人手中,旁人也不能从中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抿了抿唇,正要将东西放回去,突然,一行字跃入眼帘:
“今日新配比火药威力悬殊,竟将那老儿房子炸塌一角,妙哉!”字迹歪歪扭扭,与前文有些不同,显然,国师写这行字的时候很兴奋。
这行字的后边,字迹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显然兴奋劲过了:“然其责令吾自行筹措银两相赔,唯有外出设法谋取钱财耳。”
千提忍不住笑出声。想不到国师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手指继续往后翻,试图从中找到什么别的有用的东西。但翻了几页,依旧是些与火药配备有关的记录。内容枯燥,她看得眼皮渐沉,正要合上,却瞥见一行字:
「禄德十六年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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