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小两口吵架有什么事是说不……(2/2)
“你有本事,便别回来了,最好啊,死里边得了。等你死了,我便继承你的宅子、铺子,再用你的钱,养百八十个面首……”
“你敢?”封易初微微挑眉看她,眼底刹那间勇气的欲望如洪水般将她淹没,仅一瞬,这丝欲望又被他深深藏于眼底,只剩一层用于伪装的清冷。
“看你表现喽。”千提歪了歪脑袋,又送上一勺药。
她喂一勺,他便喝一勺。
直至药碗快要见底,她才想起什么,忽问:“不过——为何是你来摄政?”
十一皇子年幼,其他皇子性子又不大合适,可他与老皇帝是什么关系?
“母亲去世后,是陛下将我接回宫养大的。”封易初垂下眼眸,沉声开口。
千提将碗中剩下的药汤一并倒在汤勺上给他送去。她记得那夜他曾讲过,生母走后,他被庶母丢在山中,与一老妪生活了些时日,而后被舅舅带回去养大。
这么说来,陛下就是他口中的“舅舅”。
那……
千提攥紧了手中勺子,迟疑开口:“你的生母是……”
“长公主。”
千提手一个哆嗦,勺子撞击碗壁,发出一声脆响。
“怎么了?”封易初微微侧目,目光停在她紧紧攥着的手上。
“药没了,我将碗端下去。”千提缓过神来,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未待他应答,匆匆出门去。
房门推开的刹那,细密的雨点自天空飘洒而下,轻轻落在她身上,泛起丝丝冷意。
景秋曾说,其父被冤枉谋害长公主,不幸惨死,这才与兄长一路逃窜到姜国。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
京都监牢外,冷雨如鞭,抽打着每一寸墙壁。寒意如针似芒,透过牢墙的缝隙,肆意弥漫在这阴暗潮湿的囚牢之中。
牢内,暗淡的光影在粗糙的石壁上张牙舞抓,烛火摇曳,似随时都会被这无边的冷意扑灭。
一名男子被沉重的铁链束缚着,无力地蜷缩在角落里。分明昨日,他还锦服榜身、荣华富贵,轻易掌控生杀大权;可今日,华丽锦袍染血,变得褴褛不堪,其上沾染的污垢与血迹早已干涸。
“封珩!你算什么东西!染指我皇室血脉!那分明是我的东西!摄政?你也配?你也配!”
二皇子无力蜷缩着,头发肆意披散,几缕发丝黏在满是尘土与汗水的脸上,尽管眼下如此狼狈,布满血丝的双眸却依旧透着让人胆寒的凶狠与决绝。
粗重的呼吸自他鼻腔中喷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凝为一团团白气,转瞬又消散无形。
牢门“嘎吱”一声被缓缓推开,腐朽的气息与潮湿的寒意交织弥漫。画扇着一袭玄色长袍,稳步踏入这阴暗之地,衣角带起的微风让那摇曳不定的烛火晃得愈发厉害。
二皇子猛地擡头,眼中的怨毒之光瞬间被点燃。他奋力向前扑去,却被镣铐扯回,重重地撞在铁杆上,发出沉闷声响。他挣扎着坐起身,猩红的眸子死死瞪着画扇:
“你这毒妇!朝中百官反对你入朝的时候,我可曾说过一个字!如今倒好,竟也与封珩那贼人狼狈为奸!这皇位本该是我的!是我的!”
“殿下,事到如今,何必逞口舌之快?逼供篡位、扰乱朝纲,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画扇神色平静,秋水般的眼眸不见丝毫波澜。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几近疯狂的男人,忽然间,轻轻一笑。那笑容在昏暗牢房中昙花一现,刹那间的明艳却透着丝丝寒意。
见四下无人,她莲步轻移,葱白的手指上带着厚厚的剑茧,轻轻挑起二皇子的下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可眼中的冷意却仿佛能冻结世间万物:
“不过殿下刚才所说的——玷污皇室血脉……”
二皇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激怒,像一只被挑衅的恶兽,破口大骂:
“封珩他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他身上流的血是干净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女人嫁给封庭渊之前就已经……”
话还在舌尖打转,一道森寒的冷光骤然闪过,仿若暗夜流行划破浓稠的黑夜。
画扇手中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锋利的刀尖瞬间没入血肉,二皇子双眼陡然瞪大,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好似被时间定格成一副扭曲的画卷。他双唇微微颤动,想要发出声音,却只能从喉间挤出几声微弱的“嘶嘶”气声。
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蜿蜒而下,如同一串凄美的血珠,洇红了他那破烂不堪、满是污渍的衣衫,在暗淡的光线下,渲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画扇微微倾身,手臂稍一用力,匕首更深地陷入二皇子的胸膛。
她朱唇轻启,凑近他的耳畔,声音轻柔,却透着森森冷意:“有些秘密,还是永远埋葬的好。”
言罢,她手腕轻转,抽出匕首的瞬间,鲜血飞溅,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下,于地面绽放出一朵朵妖冶而诡异的血花,仿若自地狱黄泉之中,蔓延而至的大片曼珠沙华。
“来人——”画扇冷眸扫过地上的尸体,淡淡开口:“二皇子于狱中畏罪自杀,还不快快处理干净了。”
她轻轻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缓缓擡手,用衣袖擦拭刀刃,动作从容缓慢,猩红的血液在白皙的衣角留下一道瘆人的血痕。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钟声哀鸣,游游荡荡地划破苍穹。灵堂内,白色帷幔如霜雪低垂,在秋风中无声翻转。
一座石棺静静停放在大殿中央,周身镶嵌的珠宝在烛光下散发着冷咧的光芒,映照着宫人各怀心思的面容。
顾衍之着一袭素服静静地伫立在殿前,深沉的目光紧紧锁在那石棺上,面色凝重。
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殿中压抑的静谧。一名小太监猫着腰,迈着碎步匆匆赶来,凑近顾衍之,微微欠身,在其耳边低语:
“启禀大人,姜国的使臣将于明日抵达京都。”
顾衍之稍稍一怔,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思量,但这抹思量未曾在他眸中停滞太久,又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稳重:“知道了。”
白色帷幔被风吹着轻轻摇曳,烛火明明暗暗,将顾衍之地身影拉得忽长忽短。他静静伫立着,目光再度投向殿中石棺,眉头紧锁。
公主和亲,从一开始,就只是个幌子。
两国真正的交易,如今,才正式开始。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