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如愿以偿 方轻尘,听见了吗?她说她是……(2/2)
陆映昭背过身去,心里满是无奈。谁能想到,一个风流一生的母亲竟生了一对死心眼的孩子。
司徒…她已许久不敢回忆这个名字。多年前,敌人为威胁她退兵,生擒了她的未婚夫司徒欢。为了不成为陆映昭的软肋,他竟在众目睽睽下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摔死在千军万马面前。
司徒的死,让陆家军燃起了熊熊的斗志,最后一连攻下三城,打得对手抱头鼠窜。
先前,陆映昭以为陆映川不过是觉得柳忆安条件不错,谁知他竟已认定了这个人。
而且还是此生非对方不嫁的程度。
“你这浑小子,司徒是谁都能拿来比的吗?”陆映昭一巴掌拍到陆映川头上,随后无可奈何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别跪着了,快起身吧,赶紧把韩翰林叫来,我们一同商量该怎么把柳女君救出来。”
***
其实,还有一件事,陆映昭未曾告诉陆映川。
这也是她让暗卫隐藏柳忆安下落的最重要的原因。
这件事就是——方轻尘他,其实是顺朝皇室的后人,身上带着顺朝皇室血统的印记。
为了找到柳忆安,方轻尘不惜召回分散在各地的裕朝遗民,组建起那个早已被他母亲解散的队伍。
陆映昭正是从方轻尘的剑法中察觉出异样的。上次与他过招时,她就发现他出剑极快极准,剑势如细雨般绵密,和一位前朝的高手很像。
这位高人,在裕朝国破后,以一己之力将皇女从万军之中带走,堪称是千古一剑。
只是她的剑法没能流传下来,世间仅剩少许几人知道该剑法前几式,没人再能一窥其中玄妙。
而陆映昭在见到方轻尘用此剑法时,第一时间未敢确认他手上耍的正是这套前朝的剑法。回去连日研究后才敢确认,对方和她过招时用的是剑法的失传已久的后几式。
借这个线索,她找方轻尘开诚布公地谈了几次,确认了对方的真实身份,达成协议。她将不遗余力帮他找到柳忆安,找到后要替他隐藏两人的下落。而方轻尘,也将借出人手,替她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做的事。
如果方轻尘是裕朝皇室后人,那陆府明面上就不该和他还有柳忆安有什么联系,正好陆映川已经嫁人,她便命令暗卫从此不再向陆映川汇报柳忆安的下落。
原本方轻尘带着柳忆安隐居在山村,一切都好好的,谁知半路杀出个神侍,让陆映昭这么久的苦心都白费了,白费就算了,还差点被自己的弟弟记恨上。
还好陆映川对她也有所隐瞒,可谓是一报还一报,如此一来姐弟二人都觉得心虚,正好两两相抵。
方轻尘、陆映昭、陆映川和韩嫣然四人齐聚陆府,计划以祈福之名将神侍召回京中,在赐福当日由方轻尘潜入神侍府将人带出。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慕青带着柳忆安一起去了祈福礼。方轻尘没找到柳忆安,又不愿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一再耽误脱逃的时机,被府中看守抓个正着。
余下三人一筹莫展之际,下属带来了方轻尘送出的消息。
那是一个绣了饕餮纹样的手帕,将其放入水中后可显现出隐藏的图案,这是裕朝余党常用的传信方式之一。
陆映昭和方轻尘这几年经常用这种方式通信,轻车熟路地将手帕处理好,看见手帕上浮现出一张地图。
正是神侍府的布置。
而饕餮的眼睛处,正好是神侍府密室的所在之处。
手帕上还写了一句话——
此处有军粮案线索。
***
神侍府,慕青一直守在昏睡的柳忆安身侧。
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她才会露出如此平静的神情。
“…轻尘。”梦中的柳忆安喃喃道。
慕青没有错过这声轻唤,他为柳忆安撚了撚被角后陷入回忆中。
他同柳忆安,为何会沦落到今日这局面。
他不过是晚了一步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意,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吗?
慕青看着沉睡的柳忆安,暗暗下了某种决心。
柳忆安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侧倚在床头的慕青。过于白皙的肌肤让他眼周的乌青都比常人的要更醒目。
她应是睡了许久,胳膊都有些发麻。不过轻轻动了下,旁边的人就睁开了眼。
“醒了?伤口还疼吗。”
柳忆安却仿佛没听到一般,作势起身,“方轻尘如何了,我去看看他。”
见状,慕青眼疾手快地将柳忆安按回床上,隔着丝被将她压在身下。他一只手紧紧箍住了对方的双手,另一只手撑在床上,不让自己压到柳忆安胸前的伤口。
“忆安,不要在我面前一直提起那个人。我要是生气了,他会很惨的。”
慕青将头埋在柳忆安的颈窝,口中呼出的热气在柳忆安的肌肤上轻拂过,肌肤上的瘙痒让她不禁偏过头去。
他伸手将柳忆安的脸转过来,强迫她直视着自己。
随着慕青金色的眼眸微动,柳忆安又闻到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气,恍然失了神。
“忆安,我可以让他留在你身边……”
慕青的鼻尖已经贴到了柳忆安的肩膀,他像是刚被从水中救出的溺者一般,贪婪地感受着她身上的体香,恨不得立刻将她拆吃入腹。
“但你,永远是我的妻主。”
恍惚间,柳忆安似乎听到慕青说了些什么,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嗯,我永远是你的妻主。”
她听见自己回应道。
慕青满意地笑了,他本不想对她用这种下三烂的方法,但他再也无法忍受对方再一次拒绝自己。
如果柳忆安再次推开他,他会疯的,他一定会疯的。
“忆安,说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听见这四个字,慕青满足地将头埋在了柳忆安的颈间,嘴角扬起的弧度彰显着他此刻有多幸福。他轻轻地搂住柳忆安,就像一只躺在主人怀中的小狗一般。
“我也喜欢你,忆安。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柳忆安就这样被安静地拥抱着,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脑中突然闪过一片清明。
对了,她方才是要找方轻尘来着。
“我要去见方轻尘……”
“好,你别动了,我让他来见你。”慕青心情大好,立刻松了口,“不过,你要再说一句喜欢我才可以。”
“我喜欢你。”
柳忆安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该说出口,但不知为何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真乖。”慕青轻吻了一下柳忆安的额头,随后便起身出了屋。
很快,他带着手下将方轻尘带了过来。
事实上,是将方轻尘直接扔了进来。
“忆安你看,他没事的。”慕青将柳忆安搂在怀里,将下巴搭在她的头顶,轻轻摩挲着。
阳光从窗棂洒下,粉尘在空中乱舞,柳忆安双眼无神地坐在床边,而慕青活像一条千年的蛇妖,一寸寸攀上柳忆安的身体,连眼睛里都闪着诡谲的光。
方轻尘从地上擡起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柳忆安的状态明显不对,方轻尘怒斥道:“你把她怎么了?”
慕青轻蔑地看了一眼方轻尘,并不理会他的质问,反而当着他的面将唇轻轻贴在柳忆安额头,然后一路往下,直到和她相吻。
方轻尘挣扎着想起身,可春药的药效未过,他的四肢完全使不上力气,不管他多么努力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
“忆安,你是不是我的妻主?”
“我是。”
听着躺在自己怀中的爱人承认自己的身份,慕青心中畅快极了,连方轻尘都在此刻变得顺眼了起来。
“方轻尘,听见了吗?她说她是我的妻主。”慕青站起来,俯视着方轻尘,“我答应了忆安,可以让你留在她身边,但是你必须一定的代价。”
“你…到底想干嘛?”
慕青将一瓶药扔到方轻尘旁边。
“看到这瓶药了吗?它能让你变成一个没有神志的傻子。只要你喝下这瓶药,我就让你永远留在她身边。”慕青蹲下身,狠狠捏住了方轻尘的脸,“她喜欢你这张脸,我不想毁了她喜欢的东西,只能这么做了。”
“给你一个选择,喝下药还是永远离开,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处理完方轻尘,喂柳忆安喝下药后,慕青的眼睛已经疼到他无法忍受的程度。他屏退了下人,独自走到了密室中。
他的眼睛在越是漆黑的地方越是觉得舒服,这是泡完那池药水后的后遗症。
那池药水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凡是在药水中泡足七天的人,血液里会渗入一种异香。这种异香,会让闻到的人无条件地信任发出异香的人。在这个时候,慕青可以很轻易地利用金色的瞳孔催眠对方,尽管时间只有短短一分钟,但在很多场合,一分钟已足够关键。
今日之前,慕青从未想过要对柳忆安用下这种手段,最多利用自己身上的异香让柳忆安对他放松警惕。可柳忆安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自己,他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可能他已经崩溃了,否则怎么会用这种手段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这是他第一次试着将人催眠这么久,这期间他的眼睛完全不能眨动,在午后阳光的刺激下,金色的眼瞳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
疼,好疼,慕青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眼睛,蹭了一手的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让人欲死的疼痛终于消减,他从昏暗的密室中走了出来,往柳忆安的卧房走去。
她晚上还有一次药没吃呢,他必须回去给她喂药。
他的眼睛仍看不清,只能在长廊上慢慢地走。一步、两步、三步,就在即将回到柳忆安的房间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循着声音擡头望去。
“啊!!!!!!!!!”
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天际,栖在树上的鸟群被这一声惊叫吓得四处逃窜。
“鬼啊!有鬼啊!救命!”
府邸的看守不过瞬间就围了上来,慕青不解地看着四周。
“这里无事,你们回到原处吧。”
“大人……”一个守卫颤颤巍巍地开口,“大人……给您叫大夫来吧。”
“怎么了?”看着周围恐惧的眼神,慕青意识到问题在自己身上,他无意中看到自己的双手,终于知道了这些人为何会被吓成这样。
方才,他用手擦掉的,并非泪水,而是血滴。
从眼角渗出的鲜血,此刻被他抹了一脸一手,宛如一个刚从阿鼻地狱中爬出的小鬼。
“不用叫大夫来了,送我去国师那里。”
***
半夜,柳忆安突然惊醒。
府中杂乱的脚步声让她意识到一定出了什么事,她连忙拦住一个步伐匆匆的侍从,问道:“府里出什么事了?”
“给女君请安,府里一切安好,只是大人有急事需出门一趟,女君莫要担忧。”府里所有下人都得到警告,不许将今夜发生之事透露半分,否则全家性命难保。
但接下来几日,慕青都未曾回府。柳忆安想去看望方轻尘,却被告知只能站在院子门口远望。
“女君,是大人下了命令,我们哪敢违抗啊,您别为难小的们。”
方轻尘知道柳忆安每日都来,他能从窗户中看见她的身影,看起来又消瘦了些。
又过了几日,见慕青还未回府,柳忆安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凭她现在的身份,就算逃出去也不会比这里更安全。柳家一天没有翻案,她就还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但方轻尘不一样,他一身清白,行事要比她方便许多。
趁着慕青不在,她可以试着将之前在密室中看过的信纸偷出来,让方轻尘逃出去后交给陆映昭。
机会难得,她下定决心后当日便动了手。
夜深人静后,柳忆安循着记忆,蹑手蹑脚地回到了之前关她的小院。小院大门上有一把大锁,锁孔不知藏在锁的哪个位置。
巧合的是,柳忆安曾在书上见过这种类型的锁,她用手仔细地摸索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锁孔何在。随后,她从路边的灯盏罩上扯下一截铁丝,三两下间就用这根铁丝开了锁。
柳忆安没想到,她在偷懒时看的闲书竟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
潜入小院里,柳忆安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之前的密室,所有的机关都未曾改过,看来慕青并不知道她曾到过这里。
密室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闻着有点像慕青身上时隐时现的雪松香,但多了些腥气。
柳忆安嗅着鼻子,想找到这个气味的来源。
她用火折子将密室的蜡烛一一点开,惊讶地发现密室的地板上黏着已经发黑的血迹。而这奇怪的味道,正是那滩血迹散发出的。
慕青这么多天不回来是因为受伤了?
柳忆安来不及细想,当下最要紧的是将他和萧韵的来往书信偷走。
那日摊开的书信今日已收拾了起来,几个箱子已经上了锁,柳忆安本想故技重施,可这些锁的样式却是她此前从未见过的样子,只好放弃。
柳忆安不愿无功而返,拿下书架上的书本随手翻阅起来。
大部分的书都无聊极了,就在柳忆安决定出去时,一本夹着书签的书掉到地上。柳忆安将书捡起的时候,翻开的那页,正好记录着一种奇怪的药剂。
“硫黄、松脂磨粉,配以胡粉、玄明……”
“全身在其中浸泡七日,可使青色成雪,肤如凝脂,体带香气,使周围之人,未近而心悦,未语而神迷。”
“然,此药虽奇,却并非常人可忍。若要浸泡其中,需忍受剥皮抽筋之疼,百虫钻心之痒。稍有差池便会焚皮化骨之险,能泡够七日之人,万里不足一。”
看完书上的记载,柳忆安虽未亲身经历,皮肤上就已感到一阵幻痛。
秋川白他……就是这样变成了慕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