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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银耳汤 谢应祁,玩脱了的感觉不好受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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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毫无情绪起伏地说出了这一层事实,还能继续理智地分析下去,“管彤长公主的废立,已不在陛下一念之间,而长公主当街杀人案,完全盖过了裴度旧案重查,已经没什么人关注旧案进展了。”

恶劣影响还远不止此,她自陈是裴度的未亡人,她这未亡人如此藐视法度,那这亡者又能好到哪里去。

更甚,皇家公主当街杀人,这是打在天威脸上的一记耳光,享天下养的公主殿下却并不能爱民如子,民怨沸腾起来,文武百官乃至天下百姓都会想,慕氏,是不是值得效忠的皇族。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你竟然连动气都不曾。”理智分析,恍如局外人。

长公主给他喂完一碗汤,变戏法一样端出一碗药来,“喝药吧,先甜后苦,苦会更苦。”

还有这样作弄人的心思,看来事情还没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说你玩脱了,我又何尝不是太过自负才棋差一着,也怨不得旁人算计。”长公主扬了扬下巴,示意谢应祁快喝。

“舍出自己骨肉手足的性命去把对手踩下去,换了我,我也做不到,不如人家心狠,败这一局,也不冤枉。”

从前是她要纠齐家错处,想了个受伤嫁祸的阴损法子,被齐家将计就计,舍了齐二的性命,反将她一军。

现在,这事的主动权已经不在她手上了,关键也不是她了,而是齐家开始借着这件事向她阿兄叫板。

她那舅父和大表兄,只差没明说,我们家舍出一条性命,看陛下能不能壮士断腕舍出亲妹来填了。

舍得出,是大义灭亲,顺势而为,还能稳定民心,但同时,君弱臣强成定势,从前做过的种种努力,都被打回原形,百利惟一害。

这一害,足可灭国。

舍不出,是身为兄长的选择,无论如何,也不能送亲妹去抵命。

殴打宠妃已是贬谪,杀人大罪怎可轻于此。

果然是她轻敌了,小瞧了她的舅父和大表兄。

谢应祁将浓褐色的药汁一饮而尽,倒没觉得很苦。

长公主随手扯了条帕子胡乱地给他擦了擦嘴。

谢应祁脑子里那根弦“咚”一声断了,木愣愣地看着长公主,怔怔道:“你不是说我可以为你作证吗?”

长公主收了帕子和碗,将方才看过一半的书拿到床边,“晚了,如今都知道你在鹿鸣坊养伤,你便是身残志坚被人擡着上堂为我作证,也不会有人相信你是出自真心了。”

慕凤昭睨他一眼,“楚王以身入局的时候便没有想过可能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吗?”

谢应祁又被慕凤昭摁回被子里,被迫躺好,在她抽手的时候,他不舍地捉住。

动作太急,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谢应祁面色瞬间惨白,满头大汗,他还是执拗地握着慕凤昭的手,理直气壮但可怜巴巴,像被抛弃又被雨淋的小貍奴,“那我这一身伤,有价值吗?”

一直心平气和的慕凤昭,脸上拢上一层薄怒,给他擦汗的手狠狠拧他的脸,“你身上还有伤你自己不知道吗?如果不好好养着,你从今以后就只能躺在床上过下半辈子了。”

“袁大夫,袁大夫!”

袁漪应声赶来,看到楚王醒了,眼中划过一丝喜色。

“谢郎君醒了?”

长公主松了手,谢应祁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指印又深了几分。

“已经吃过东西喝过药了,但是方才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恐怕得换药。”

长公主扶着人坐好,十分不见外地扒了他的衣服。

谢应祁乖乖任她摆弄,只是握着她的手,不松开分毫。

袁大夫从医经验吩咐,不会被私人情感牵动丁点儿,没半刻钟便将谢应祁的伤口重新裹了一遍。

长公主胳膊轻轻撞了撞谢应祁,谢应祁朝袁大夫颔首,“有劳袁大夫了。”

“谢郎君好歹保重自己,从前我阿爷给您看伤时便说过,要您好好保重,不然——”

谢应祁出声打断她,“无碍,都是皮外伤,多养两日便好了。”

袁娘子的叹息声,在场三人都听得分明。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袁娘子忙道:“药炉还煎着药,我去看着火了。”

袁娘子慌不择路。

长公主倒是想去送一送,但是没能站起来,她投鼠忌器,怕扯到谢应祁的伤口。

“谢应祁。”

“你骗我,你说鹿鸣坊只剩你我两个的。”

长公主想锤他的神色不加掩饰。

于是谢应祁又道:“齐家将你逼到这种地步,你要坐以待毙吗?”

长公主重新将那册书拿起来,不紧不慢道:“此刻我是瓮中之鼈,除了束手就擒引颈就戮,好像也别无他法。”

“那你怎么知道,做局的人是齐大?”他见齐大,从没带过二郎,也一直避人耳目。

“二郎从前在军中做过斥候,探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况且齐二哪能有这个脑子。

“与虎谋皮,还险些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你后悔了吗?”

长公主语气平平,但目光森森,视线从书册移向谢应祁,种种细节都在昭示,她只想听到一个答案。

“后悔了。”真心话,谢应祁终于不箍着她的手了,转而轻碰她的脸,“让你担心了,不过才三天,你瘦了好多。”

长公主的眼色愈加森然,“所以不是后悔以身犯险了是吗?”

谢应祁顾左右而言他,“陛下会力排众议保你吗?”

长公主也先言其他,“袁大夫说她阿爷曾与你说过,不好好保养,便会如何,所以她这个没能说出口的如何,究竟会如何?”

谢应祁没想到被他绕了这么多个话题,竟然又被阿昭绕回去了,一时有些语塞。

他故作轻松道:“医家为了让病患警惕,总是要说得严重一些,实在不必忧心。”

“谢君寿,我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

谢应祁声音小了下去,“袁先生说,若是伤情反复,有天不假年之患。”

他也是大意,没想到齐二真的有胆子射杀阿昭。

当时哪顾得上那么多,身体先于脑子作出了反应,而当时,满脑子只想着不能让阿昭受伤。

所幸,她没事,他也大难不死活了下来。

既然活了下来,账就要好好算算的,谢应祁语气里一片肃杀,“哪有杀人者装无辜的道理。”

哪怕这人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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