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两相思 你倒不认为本宫是天性如此!……(2/2)
“怪道阿昭从不让你碰酒,如此酒量酒品,往后还是莫贪杯了。”
醉得开始说胡话的慕珣,已经彻底认不得人,抱着谢应祁的胳膊喋喋不休,“姑母,来日您为女君,我给您当太子,也挺好。”
谢应祁笑了下,这样的心性,简直是慕氏皇族的异类,群狼环伺之下一副软和肚肠,可没法继承大统。
谢应祁叹口气,父母之爱子,则必为之计深远,陛下这一步棋,可真是用心良苦。
慕珣那头无知无觉,咂摸了一下嘴,接着絮叨:“您若不愿意,叫那未出世的弟弟当陛下,您带着我到剑南道封地去也挺好。”
谢应祁笑了,“您还记得您是雍州牧吗,殿下?”
主管雍州的殿下如何跨越千里去剑南。
陛下按着阿昭的婚约,顾左右而言他,安知不是出于此种考量。
而阿昭——
谢应祁眼底笑意一闪而过,预备着金屋藏娇呢,他偏不如她意。
幽州城的那一轮圆月拢在军营顶上时,慕凤昭才和褚随安排完新一轮的国境布防。
褚随安顶着一托盘月饼爬上瞭望塔的时候,慕凤昭手边的一坛桂花酿被喝的只剩半坛。
长公主越喝越清醒,眼神也较平时更加清明,瞧见托盘底下那个鬼鬼祟祟的脑袋,短促地笑了一声。
“幽州军统帅,探头探脑地像只小耗子成何体统?”
嘴上戏谑,却伸手接过那托盘,顺道将人拉了上来。
“都在热热闹闹的烤火吃肉,殿下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褚随安将托盘捧起来,借着月光让长公主先挑。
“这地方有什么不好,南望长安北看鄢都,再好不过。”
巴掌大的小地方,也得亏是两个纤细的娘子挤在一处。
长公主随手拿了一块印着团云纹的,闲谈一样提起:“传说太祖皇帝在征战幽州时,底下谋士借着中秋献上这个,以与家人团聚为由大肆渲染,动摇敌方军心,助太祖拿下幽州,奠定万世基业。”
万世基业这种奉承话还是褚随安第一次听长公主说,颇有些意外,月华之下,长公主迎风而立,居高临下。
“纵横捭阖的朝堂手段罢了,慕氏子孙人人都会,权术而已,能让你我,都死心塌地。”
一坛子桂花酿见了底,长公主整个人更加沉郁。
“殿下,我辈是,您不是。”褚随安看得分明,“您是囿于手足之情和家国之责。”
褚随安一口吃掉半块月饼,品来品去都尝不出幼时的滋味来,又不甘心地搁下。
长公主听了这话却笑开,“你倒不认为本宫是天性如此。”
明明是极好的月色,可长公主的脸隐在月光底下却叫人看不清楚。
褚随安也笑,“那也无妨。”
“你杀了柳国丈,即便珣儿深明大义不追究,我那皇嫂和她背后的柳氏一族定然不会放过你,褚元帅,早做打算吧。”
卸甲归田,还是背水一战,都该有个章程了。
“殿下连幽州的名医都送到长安去了,陛下必定洪福齐天,长命百岁。”
褚随安也站起来,躬身退半步,擡眼往向瞭望塔下,与长公主同看一片山河,轻声却郑重道:“即便天真的不遂人愿,末将也已无憾。”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她能为家人报仇诛祸首,也自然有祸首亲眷来取她性命。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而且——”褚随安擡头眼底除了那圆月,满满都是那道背影,“末将从未将希望押在太子殿下身上,殿下这您是知道的。”
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
长公主头也不回,亦无高声,“这是自然,褚元帅有治军之才,自然不能被蝇营狗茍之辈埋没。”
有这一句,胜过长安那位许下的金玉财帛许多。
“那殿下对北狄,可有十足把握?”褚随安前前后后派过许多人到鄢都去,都折在鄢都了。
瞧着动荡不安的鄢都,内里比它显示出来的要安定许多。
长公主也不瞒她,照实道:“五成而已。”
只不过是主少臣壮,加之母强子弱,王廷之中派系林立,再没有比此时更合适的时机了。
“诱之以利,再晓之以情,总能触动心肺。”即便不能,还能武力震慑,总能成事。
长公主一颗心摔两半,一半在长安,一半在鄢都,可她只能在此处按兵不动,实在是憋屈得很。
所以她便不能,让旁人过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