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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五章 “你……究竟是什么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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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竟想上来打人,却被一根银枪隔空一挡,被狠狠掼在地上。

仇锦拧眉,上前怒斥道:“书院乃修生养性之地,岂容你在此撒野?!来人!”

很快,两名羽林卫闻声赶来,他们是皇帝派来守护书院的亲兵卫,自然也听仇锦差遣。

“仇大人有何吩咐?”

仇锦指了指地上的李悦,“将此人‘请’出书院。”

“是!”

说罢,两人一左一右架起地上的李悦就往外走,她却犹自不服,一边被人掣着一边骂:“李书彤你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懦夫!白眼狼!”

就在李悦被拖离书院的一瞬间,李书彤回了头,淡声道:“我知你先后丧父又丧夫,心中定然悲痛至极……”

她笑了笑,露出明媚的眉眼,光华璀璨,“可是这与我又何干呢?”

随着羽林卫走远,李悦的痛骂声也逐渐消失,她方收拾完行囊,正欲赴宴,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后悔吗?”

转过头,是唐璎无悲无喜的脸,她听见她问:“李知府的事,你后悔吗?”

李书彤顿了顿,继而一笑,“你在说什么?”

唐璎摇头,疲惫地闭上眼,“一年前,我带着你们上殿弹劾傅君,你曾在大殿上痛斥李知府攀附权贵,抛妻弃女云云,可我如今想来,李知府作为丈夫定然是不合格的,可作为父亲,倒也未必有你说的那般不堪。”

李书彤呼吸陡然一沉,看向唐璎的眸色变得复杂,她从未想过自己死守的秘密会有被人堪破的一天。

那日在太保殿上,她那番“父亲从小偏心幼女”的说法其实是违心的,还有那番“纵容其‘后妻’在外散布谣言,让其嫡女李书彤变成了众人口中的’外室女‘”的指控也是假的。

齐素怡固然散布过她是外室女的谣言,可父亲知道后也并未姑息。他不敢与齐向安抗衡,无力惩罚齐素怡,便选择对其避而不见,任她如何哀求也绝不回头,这一疏远就是一辈子。

凭心而论,父亲固然疼爱李悦,但其实也很爱她。

脱离李家后,她曾无数次对外宣称她是因父亲的苛待才主动和李家切段关系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主动的人其实是父亲。

彼时,他得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为保护无依无靠的长女,亲自将她逐出了家门。

临走前,父亲拿出一袋银子,脸色十分疲惫,“书彤……这是阿父为官多年攒下来的积蓄,都是干净的,你……莫嫌少。”

他望了望北边的天,浑浊的瞳孔中倒映着担忧,“此去路途遥远,建安又是个销金窟,这些钱,你省着点儿花……”

那一刻,李书彤头一回直观地感受到了父亲的衰老。

她很清楚,那些银两是父亲为他自己准备的跑路钱,临了却毫无保留地给了她。

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阿父,跟我一起走吧。”

可最终却没能说出口,她深知父亲不会答应,他必须留在漳州,不仅是为了不拖累她,更是为了保住傅君,给李悦留一条生路。

手里的钱袋沉甸甸的,李书彤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曾几何时,李有信也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在他贪念未起前,在齐素怡尚未介入李府前……

三口之家,母亲善于筹谋,父亲温和博学,女儿聪慧懂事,他们也曾是恩爱和谐的一家,全因父亲的一念之差。

思及此,她接过钱袋,心中最后一丝愧疚消弭于无形,俯首跪地道:“阿父保重,书彤就此别过。”

她说完这话,李有信突然就笑了,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慈爱。

“在建安照顾好自己,为父祝你前程似锦。”这是父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想,父亲是了解她的。

他深知女儿同她母亲一样志在青云,便毫不犹豫地放她走了,一如当年他允她母亲离开时那样。

大女儿离开后后,他便回家将傅君的信件全部烧毁,被擒后,又将贩售箭美人的罪名尽数揽到自己头上,最后在狱中草草自尽,保全了小女儿一家。

他李有信一生恶事做尽,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官,更算不上什么好丈夫,到头来唯一没有辜负的,却是自己的两个女儿。

李书彤快然一笑,若是让父亲知道傅君的倒台还有她的参与,不知他在天之灵会作何感想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既然走了,就永远不会回头。

章寒英即将获封四品御史,她不能得罪,遂微微一笑,反问:“我后悔什么?后悔没早点儿和他断绝关系?”

李有信既然有罪,那她就是罪臣之女,若她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茍活于世,莫说当官,连平头百姓都做不下去。

这层父女关系,必须是由她主动切段的,且她从今往后注定只能以诋毁父亲的名誉为生。

“你来书院的时机太过巧合。”

唐璎摇了摇头,并不买她的账,“我头一回见到你是在广安二年的年末,即书院开学之时。得知你乃漳州人后,我便以为你跟我一样,是为了赶开学而匆匆从外省来到建安的,然而并不是。”

她顿了顿,又道:“我去户部查过你的户籍,得知你早在广安二年的年初就到过建安,并就地落了户,而李大人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入的昭狱,算算你和寿安康的脚程便不难得知,你几乎是和李大人断完关系之后就立马来建安落了户,且那户籍上仅有你一人的名字......”

她叹了口气,“我虽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但从这点便不难得知,李大人恐怕一早就嗅到了风声,得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遂赶在寿御史举报他之前早早地将你择了出去。此后你便有了单独的户籍,行事自由,不受约束,直到广安二年的秋闱,你回漳州参加乡试,中举后再次回到建安,入读毓德书院。”

言讫,唐璎微微皱眉,“可我想不明白的是,你分明已经在建安落了户,缘何又要回漳州考试?又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帮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子在京城落户?”

午时将至,烈空当头,到了一日中最热的时候。

李书彤观着天空上的浮云,并未为唐璎的猜测感到惶恐,嘴角的笑容反而越来越深,脸上写着:你猜吧,就算猜出来也奈何不了我。

唐璎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续道:“思来想去,我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个为你在建安城落户的人,是陛下。”

李书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震惊地看向唐璎,却听她又淡然道:“只有陛下,才敢如此‘胆大包天’地在天子脚下为一个罪臣之女落户,他之所以令你回漳州参加秋闱,则是为了替你模糊时间线,让人以为你是因李有信的‘苛待’才心灰意冷地离开了李家,而非他为保护你主动断绝的关系。”

“寒英……你……”

“陛下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地替你筹谋,也是因为他看中了你的才学、野心,女官政策推行在即,他想让你为他所用,不是么?”

唐璎笑着摇了摇头,又道:“陛下这局棋竟布得如此之大,也难怪他肯将傅君这颗毒瘤留得这般久。”

李书彤彻底震惊了,眼皮微跳,颤声质问她:“你……究竟是什么人......”

唐璎没有回答她,长睫微垂,显得有些落寞,“我没想到他竟筹划得如此之深,原来他也有一颗不落世俗的赤忱之心,只是这回……”

她望向天边的金鸦,“我恐怕要叫他失望了。”

*

午时,黎靖北小憩完,随手拿了一本奏折翻开,问喜云:“书院的释褐簪花礼如何了?”

喜云回:“巳时便结束了,宋大人将关宴设在了曲江边,此时已经开席。”

黎靖北点头,“替朕更衣。”

“是。”

他方换好衣服,就见康娄急匆匆闯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陛下!”

黎靖北扫他一眼,“何事?”

顾不上行礼,康娄急道:“章大人适才去了午门,敲了那登闻鼓,此刻正在受刑!”

“什么!”

黎靖北震怒,慌乱之下不慎折碎了手边的骨碟,瓷器的碎片扎到手腕上,一时间鲜血如注。

他却浑然未觉,吩咐喜云:“摆架登闻鼓院!”

康娄则显得有些踌躇:“陛下,杖刑已经开始,等您赶到,章大人那边恐怕早就受完了刑......”

黎靖北闭上眼睛,呼吸急促,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敲鼓前,她可曾递了事状?”

康娄摇头,“应当是......没有的......”

捏紧碎掉的瓷片,黎靖北竭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片刻后,他似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猛然睁眼。

“去叫周皓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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