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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八十八章 “别乱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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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半雪似乎也察觉到了头顶的动静,擡眸望去,却见那少年移开了目光,朗声吩咐道:“这块儿我查过了,没人。”

他停顿片刻,又道:“方才听打更的人说,他们往南方逃走了,似是府署的方向。”说罢,便带着几名刺客一道离开了。

唐璎微愕,不明白方才追杀自己的人为何又要帮自己。

姚半雪提醒她:“看到他手上的扳指了吗?”

扳指?

方才情势紧张,夜色又黑,她只顾着瞧他的绿眼睛了,倒未曾注意过别的东西。

唐璎侧过头,却见姚半雪脸色绯红,向来寒厉的清眸中都泛起了迷蒙之色,她伸手轻探,却似被烫到般骤然缩回——

一路奔波过后,他似乎烧得更厉害了。

“那扳指是内务府的东西。”许久未听见她的声音,姚半雪哑着嗓子补充了一句。

内务府……那人莫非还跟皇室有关?

唐璎深吸一口气,眼见姚半雪越来越难受,早已无暇多想,默然扯下官袍的一角,湃过井水后,敷在了姚半雪的额头上。

两刻钟后,他身上的热意似乎消散了些,眼皮也渐渐合上了。

处理完所有事,唐璎躺回花圃旁,望着天上的星星出神。

今日的刺客,她怀疑是易显派来的。

自打来了青州后,唐璎一直秉公办事,从未行差踏错,若说得罪过什么人,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易氏父子了。

地旱后,她曾给建安去过一封信,奏请皇帝派人来青州府查看去年赈灾款的账目,黎靖北应允了。然而让人始料未及的是,过来查账的人竟是户部尚书姚思源,此事显然也惊动了易显,他放下公务便跑来府署陪着吃茶,临走前还不忘看了唐璎一眼。

就是那一眼,让唐璎对他彻底起了疑。

易显身居高位,向来擅长隐藏自己的心思,唐璎并未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任何负面的东西,可那样的眼神,明显带有某种强烈的情绪,无端令她觉得不大舒服。

或许,她写给黎靖北的奏折一早便被易显看过了,所以在姚思源亲临青州府的当日,他才会那般着急忙慌地赶去作陪。

说起来,那封奏折还是她亲自送去通政司的,饶是自己已经足够谨慎,却仍旧免不了被人捷足先登,然而反向推断,则更能说明那堆账目存在问题,只是姚思源暂未发现罢了。

在唐璎的印象中,赈灾款的经手人除了易氏父子外,还有朱又华。

她也曾怀疑过朱又华,毕竟账册被誊录时是他亲自掌的眼,可前日易显离开后,他却主动对她和姚思源交代了香肥的蹊跷之处,如此一来,他的嫌疑也稍稍减少了几分。

更重要的是,今日的刺客明显是冲着她而来的,朱又华与姚半雪不甚熟悉,若是想除她,连姚半雪一并杀了便是,何必这般麻烦。几人中,唯有易显与姚半雪交好,所以刺客才会在行刺时刻意避开姚半雪。

此时的夜空中坠满了繁星,一颗颗清晰无比,却始终连不成一条线。

唐璎叹了口气,闭眼呢喃道:“难道真跟易氏父子有关?”

虽说是易氏“父子”,然而易启温一早便被禁了足,她说的是谁显而易见。

“是易显。”姚半雪证实了她的猜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仅如此,他跟千秋阁还有点关系。”

闻言,唐璎猛地转过身,惊讶地看向地上的姚半雪,不知从何时起,他竟醒了过来。

睡醒后的姚半雪似乎精神了些,虽然仍发着烧,面上的苍白感却减退了不少。

似是看到了唐璎眼中的惊异,他勉力支起身,捡起刺客遗下的弓弩丢给她,“可眼熟?”

唐璎垂首,骇然发现这张弓弩竟同他们在维扬遇刺时捡到的一样,都是近距离射击的短弩。

究竟是怎么回事……

姚半雪提醒道:“两年前,我们在永乐巷遇刺,李胜屿被擒,当孙少衡审问他时,你还记得他是怎么说的吗?”

唐璎恍然大悟。

自锦衣卫从朱青陌的后宅中救出佟敏后,李胜屿便招供了一切,说起被派去永乐巷追杀姚、唐二人的刺客,他曾言,那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信楚舍找来的。

千秋阁买命万金难求,楚舍并不富有,如此一来,千秋阁接的想必只能是无偿单——即他们阁主自己也想除掉的人。

至于今日的事,既然派人行刺的人是易显,短弩又出自千秋阁,那他与千秋阁必然就脱不开关系,他或是发号施令的主人,或是买凶的客人,而后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

唐璎突然想起,两年前在莳秋楼刺杀皇帝的那名小厮似乎也是千秋阁的人——他行凶的匕首上有千秋阁的图腾。

若说今晚针对她的人是易显,那么又是谁在针对黎靖北呢?

再者......唐璎将目光转向姚半雪,眸中疑色渐起——他不是一向同易显走得近吗?为何会突然跟她说这些?

思索间,一个黑影悄然靠近,与此同时,一支箭矢自上而下朝她射来。

唐璎闪避不及,就在箭矢即将没入她的侧腰时,姚半雪一把扯过靠近的刺客挡在了她的身前,随着“噗嗤”一声响,箭矢没入刺客的小臂,眨眼间他便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姚半雪拉过唐璎护进怀里,将自己后背的空门处露了出来,随后又趁刺客失神的空当捡起一把镰刀,借着夜色的掩护向屋顶上的人掷去。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惨叫,屋顶上的刺客应声落地。

一切发生得太快,唐璎惊魂未定,伏在姚半雪的胸前大声喘着气。

突然,一阵熟悉的合欢香传来,她心神稍定,转眸却对上一张狰狞的面孔,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

那人正是偷袭他们的刺客,他因被姚半雪拿来挡箭而伤到了小臂,此时正侧着脸趴伏在地上,似乎已经没了呼吸。

相拥间,唐璎呼出来的热气悉数喷洒在姚半雪修长的脖颈下,挠得他微微发痒,更多的却是噬骨的热意。

由于离得太近,女子清新的体香很快便占据了他的鼻腔,灼得他浑身滚烫,连眼皮都在微微颤抖。

唐璎对他的异样毫无所觉,她倾身靠近尸体,方想看得更仔细些,却被姚半雪箍得更紧,蹙眉喝道——

“别乱动!”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立起身子不再靠近,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永乐巷遇刺那日,她也被箭矢划破过手心,彼时却只觉得眩晕,那是因为刺伤她的箭尖上涂了夹竹桃粉的毒,然而,眼前这人被刺中小臂后却当场殒命,这说明......

确定唐璎不会靠近后,姚半雪放开了她,独自踱到尸体前,借着月色的冷光看清了刺客小臂上的伤——

那被利刃穿透的地方已然腐烂,泛着浓重的黑紫色,似是染上了某种毒液。

姚半雪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半晌,他笃定道:“是箭美人。”

饶是唐璎已经猜到箭头上被人淬了毒,在听到“箭美人”三个字时,仍不免一阵惊讶,衣衫顷刻便被冷汗浸透。

……难怪方才穿过榆树街时,姚半雪会毫不犹豫地撕掉她被箭矢穿透的袖摆,想必他一早便对毒物的种类有了猜测。

然而,更令她胆寒的是,自傅君落马后,他的冶炼厂也遭到了封禁,诸臣工更是协同孙少衡和沈知弈揪出了所有参与买卖炼制的商客,自此以后,朝廷、江湖、民间再无禁毒之说。

可本该彻底消亡的东西,时隔一年,为何又出现在了青州府?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嗒嗒嗒”的铁蹄声,似地动般震得唐璎头皮发麻,就连一旁的姚半雪也屏住了呼吸。

几番缠斗间,他们早已精疲力尽,无路可逃,二人俱不会武,也没有趁手的武器防身,若是近身肉搏,他们毫无胜算。

马蹄声愈来愈近,就在绝望之际,唐璎借着月光看清了当先一人的模样。

那人身材高挑,皮肤黝黑,武官硬朗,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一脸肃穆地跨坐在马匹上,此人正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周皓卿。

周皓卿不认得唐璎,唐璎却认得他——

这人不仅是远宁伯的嫡长子,钟令妤的夫君,同时也是黎靖北的远亲。

恍然间,墨修永临别时的话又在耳边回响——

“袁慎早年间,曾受过钟令妤的救命之恩。”唐璎顿生警惕,倘若袁慎生前当真为钟家效力,那么身为大女婿的周皓卿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恰在此时,周皓卿也发现了花圃中的二人,调了马头便朝小院的方向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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