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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下山(十一) 苏丧彪上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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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下一声后,心中又浮起疑惑。

按理说任何人身受重伤,醒转之后都会问问自身的情况,问问昏迷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可柳观春没有好奇心,她毫不在意,就仿佛……捡回来一条命也好,死在幻境里也罢,她并不害怕。

柳观春没有求生欲。

既不求生,又为何日日笑容满面?

江暮雪参不透她。

柳观春按了按小腹和胸口,身上的伤已经愈合,她不觉疼痛了。

倒是辛苦师兄,上次送她疗伤的丹药,这次竟直接给她输送灵流。

但柳观春不知的是,江暮雪之所以能给她输送灵气,完全是他强硬地压制了她体内另一股力量。

而那股力量倒是个见好就收的主儿,知道江暮雪强势,竟也没有再冒头和他作对。

只是江暮雪此前窥探柳观春灵域的事到底逾矩,事后细想,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失常。他竟不知,因悲悯而生出的同情,会如此磨人。

兴许要尽快完成试炼,回到玄剑宗。

如此才能名正言顺舍下柳观春。

柳观春坐直了身子,她仰头望天,这时才发现,入冬后,山林尽头已经开始飘雪了。

绒毛一般的雪花落到潇潇翠竹上,纤薄如刃的竹叶被雪团压得轻晃,竹竿轻颤,又把雪絮抖到一旁。

山中景致优美,极静谧,也极舒心。

柳观春爬起来,一声不吭坐着,和江师兄共赏良辰。

没一会儿,江暮雪从自己的藏宝珠里取出好几本页面泛黄的剑诀与心法,递到柳观春面前。

江暮雪道:“今日起,你须每日背下四十页,夜里我还会抽空教授你其他剑招。”

一天背诵四十页心诀,还要练习剑术,分明是拔苗助长的行径,在这样高压的课业下,柳观春竟还能笑得出来。

她高兴地点头:“好,我会努力学习,不负师兄期望。”

柳观春信赖江师兄,知道他全是为了自己好。正所谓严师出高徒,江师兄要拉着她进步,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况且,能得人指点,是柳观春求之不得之事。

可柳观春应得太快,又让江暮雪莫名生出一丝难言的窒闷。

江暮雪想让柳观春尽快“出师”,想要她尽早有自保的能力,如此他便不会总见她陷入困境,亦不会心生同情,屡次对柳观春施以援手。

江暮雪意欲远离柳观春,如此才能使自己的道心稳固,大道坦途。他的行径不合常理,破绽百出,可偏偏柳观春毫无察觉,也没有追问。

因她的不闻不问,竟也让江暮雪心生不平。

为什么?

江暮雪想,兴许是他一贯站在风雪之巅睥睨世人,他看似漠视万物,实则心性自负。他喜欢世事从来尽在掌握,偏偏生出柳观春这一个变数。

江暮雪不喜欢这种失控感……因他畏惧,所以会渴望舍弃她。

只要将柳观春遗忘,一切都会回归原点。

他们本就不该有交集。

-

柳观春想喝鸡汤,但大半夜的,她也不知上哪去找山鸡。

柳观春爱折腾,她想了个法子。

女孩故意用剪刀将符纸剪出人形,又对着白花花的纸人吹了一口灵气,纸人很快晃晃手、扭扭腰,动了起来。

柳观春命它们一字排开,又用木棍画出山鸡的样子,将这个形象传达给纸人,然后命它们四下巡逻,如找到“可疑鸡”一定要尽早回来禀报。

江暮雪打坐调息一个小周天后,一擡眼就看到柳观春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叨叨着:“要吃鸡,要肥美的跑山鸡。”

再一看柳观春手上银剪法器,江暮雪心中了然。

柳观春使的是傀儡追踪术,一般这种术法都是用来追逐敌人,抑或是寻找失散的队友……用来狩猎寻吃食,江暮雪倒是第一次见。

她倒是……很有巧思。

柳观春本在背心诀,一时嘴馋开了小差,偏她回头,正好迎上江师兄清冷的目光。

柳观春脊背发麻,小声解释:“我有在好好背书,傀儡术不过是顺手剪了几只。”

她不想让江师兄觉得自己懒惰贪玩。

江师兄的表情一贯肃穆,柳观春看不出他是否生气。

但幸好江暮雪没有怪罪,只淡扫她一眼,问:“无相心诀第三十六篇讲的什么?”

柳观春陡然听到江师兄冷寂低沉的嗓音,意识到他在抽背。

少女连忙端正学习态度,正襟危坐,流利地背诵:“天地容心,灵通阴阳……”

她的背书声朗朗,口齿清晰,并无敷衍搪塞之意。

柳观春从小最擅长的事就是背书。正因如此,即便她数学这门课学得不好,考试时只要她牢记公式,分数就不会太难看。

小时候的家长会,来学校参加的人都是年轻家长,唯有柳观春是留守儿童,只能让老迈的外婆前来学校旁听。

要是她的成绩不好,老师就会语重心长地提醒外婆,希望外婆能找识字的人辅导柳观春学业,班级平均分总不能被她一个人拉下。

柳观春的外婆出身乡下,少时是抱养的孩子,家人只让她帮忙带弟弟妹妹,没有钱供她读书识字。还是柳观春长大了,特地教外婆一些好认的汉字,让外婆摆脱文盲这个头衔。

小时候的柳观春知道自己成绩不算好,本以为会家长会结束,她一定会挨外婆的骂,可外婆非但没有骂她,回家的时候还顺手给她带了最爱吃的糖渍麻花。

打那以后,柳观春愈发奋发向上地读书,她不想外婆再在家长会上遭人奚落,也不想有人背地里笑话柳观春有娘生没娘教,只能跟着老人讨生活,所以她的成绩才这样差。

柳观春一字不差地背完一整篇心诀,江暮雪满意颔首。

柳观春忽然擡头望他,目光灼灼:“江师兄,如果有一天,我和其他修士打斗输了,我绝对不会报出你的名号。”

她师承江玠,总不能自己学艺不精,还连累江师兄也遭人讥讽。

江暮雪没明白柳观春话中意思,但不妨碍他继续教学。

心诀背好,江暮雪又召出伏雪剑,渡来剑气,敲了下柳观春的膝盖,示意她站起身。

柳观春迅速爬起来,拍了拍手上黑泥,也并指召出竹骨剑,紧握手中。

夜风呼啸,卷起柳观春双环髻上的锦葵红丝绦。纤细的一道红,横于寒芒迸发的剑柄上。

对战开始,柳观春连忙竖起长剑,做了个起手式,准备御敌。

少女明亮的杏眼倒映在泛光的剑身,竹影潇潇,手中竹骨剑因竹林之故,寸寸生长,剑气凌冽。

柳观春想到方才记住的剑招,先是使出了奔星剑法,将手中剑气凝成火团一般大小的红球,又借助挥剑的风势,将火星尽数扫出。

砰的几声巨响。

熊熊燃烧的火球还没来得及碰上江暮雪衣袖,便被他旋身避开。

柳观春见偷袭不成,又要腾跃而上,追着江师兄劈砍。

然而不等她沾上江暮雪的衣袍,后脊便被剑鞘轻轻戳了一下。

柳观春明白,她的破绽被江暮雪找到,她已经输了。

师兄不会用剑伤她,只能以剑鞘来提示她认输。

柳观春没有丧气,她调整剧烈的呼吸,继续对招。

不知比了第几场,江暮雪忽然道:“若是不擅使用灵力,那便练习敏捷的身法。世间功法,唯快不破。若你能避开修士的杀招,便有机会寻到对方的破绽,一击制胜。”

柳观春确实不擅长搭配灵域来御敌,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她的灵根实乃旁人移植,并非天生地养。还当是自己的穿越体质不同,所以才会生来就与灵力相斥。

柳观春虚心求教:“我该如何练习身法?”

江暮雪思索片刻,扬袖擡手,掌心蓄满灵力。不过轻轻振袖,立马幻化出两个与他身材差不多大小的木偶,推向柳观春。

“我会从旁操控木偶,陪你喂招。等到你何时能避开它们二人合围,便是身法大成之时。”

柳观春点头,她知道江师兄也要修炼,不可能无休无止地陪她喂招。

他肯分出一丝心神陪她操练,已经是仁至义尽。

趁着江暮雪打坐修炼时,柳观春朝木偶勾勾小指,引它们来远一点的竹林比试。

柳观春在四面八方都燃上可以视物的火符,再度召剑厮杀。

即便面对灵力操控的木偶,她也没有掉以轻心或是轻敌,只是木偶复制了江暮雪大半的力量,又有他的一缕神识,下手便有点没轻没重。

柳观春几次被木剑击飞,摔到竹林间。

她腰酸背痛,脸上、手上全是污泥,但即便这样狼狈,她也打得很是过瘾,很是酣畅淋漓。

也因为眼前的陪练对象不是江师兄,只是两个木偶,柳观春心里没有那么多顾虑,反倒能放开手脚厮杀。

这一次,不仅柳观春浑身狼藉,就连两个木偶身上都沾满了竹叶和污泥。

打到最后,竹骨剑被没有君子风度的木偶击飞,柳观春也被木偶一脚踹出场外。

柳观春受此大辱,既然身手没木偶快,那就看看她的拳头硬不硬。

柳观春杀红了眼,冲上去扑倒木偶,拉着它泥潭混战,甚至是出拳肉搏。

反正只是为了赢,狼狈一点又怎么样?

柳观春不知的是……两个木偶虽然只是江暮雪信手捏出的傀儡,但他也将一丝神识凝进木偶脑袋,以防木偶继承了元婴修士的一部分的力量,打起弟子来毫不手软。

因此,只要江暮雪听到远处传来激烈的动静,他便会神识出窍,钻进木偶体内调整陪练木偶的战意,防止它伤到柳观春。

可江暮雪没想到的是,柳观春的好胜心原来这样强,缠斗起来有一种不死不休的孤勇,竟会跨坐在木偶身上,下死手揍人。

江暮雪微微一怔,但很快他便收回傀儡术,将两个木偶拍扁。

柳观春打得尽兴,连手骨上淋漓的血迹都没注意到。

直到木偶消失,柳观春冷不防坐空,落到地上,和眼前那只缩小百倍的白纸偶人大眼瞪小眼,她意识到比试结束了。

柳观春茫然望向密林深处的那个飘逸身影。

江暮雪还在林中打坐,只是他大半身子被翠盖梧桐遮蔽,影影绰绰瞧不真切。

很快,一道清越的嗓音传来:“明日再练。”

柳观春认出那是师兄的声音,她看了一眼计时罗盘,已是亥时,确实夜深了。

柳观春见好就收,她施加一个清洁术法,扫去周身泥泞,还用药疗愈了磨破的手骨。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伤疤,柳观春自己就能处理。

柳观春汗津津的衣袍已经用术法清理干净,只是头发乱成一团还没空梳好。

思及至此,柳观春索性扯下头绳,先和江师兄打声招呼,她再慢慢打理。

等江暮雪听到动静,睁开一双寒冽凤眸,入目便是披散乌发的柳观春。

少女杏眸清亮剔透,眼尾晕红,艳若远山芙蓉。她迎上江暮雪的目光,朝他弯唇一笑:“师兄,我若是在你身边起灶做饭,会不会吵到你?”

江暮雪摇摇头。

但他不解的是,柳观春已经辟谷,为何还有一日三餐进食的习惯?

许是男人眼中的狐疑之意太过明显,柳观春一边堆垒灶台,一边和他解释:“以前当凡人的时候,总担心吃太多会发福,虽然那时候我家境贫寒也实在没什么东西吃……但现在是修仙之体,怎么吃都不会胖,自然要放纵一下!”

江暮雪艰涩地问:“所以,你用饭,并非为了果腹,只是想解馋?”

柳观春连连点头:“正是!”

没等她再和江暮雪说什么,放出的纸人忽然叽叽叽地跑回来了。

柳观春见状,立马拿起竹骨剑,凌空跃出一里地。

她想到江师兄落在后头,忙折一只粉鹤给江暮雪传信——她只是杀一只奸诈的山鸡精,很快就回来。

半个时辰后,柳观春带着她的战利品回到了江暮雪身边。

柳观春手里的山鸡已经被扒皮剁肉,处理得很干净,只待她熬汤炖煮。

柳观春今日又多学了两套剑法,剑术也大有提升,她很知足,也决定用鸡汤感谢一下江师兄。

于是她熬汤的时候,特地添了两人份的水量,又从藏宝珠里摸出黄花菜、干蘑菇等等提鲜的配菜,放到锅里一同熬煮。

大铁锅煨着鸡汤,柳观春百无聊赖,只能翻出心决,继续背诵。

柳观春刚背完一整篇无相心诀,江暮雪忽然唤她:“柳师妹。”

“啊?”柳观春擡头,呆呆地望着这位清隽秀致的师兄,“怎么了?”

江暮雪想到此前莲花镇的事,想到柳观春在幻境里见到一位“师兄”,并且对他献吻……莫名的,有些在意。

他权当是关怀师妹,冷声问:“在玄剑宗中,你可有其他相熟的师兄?”

柳观春眼睫扑闪,不解地道:“为何这样问?”

江暮雪垂眸,指骨无意识地一颤。他至今还记得唇上温热的触感,只是这种事不好教旁人知晓。

江暮雪偏头,静静地看着她:“你陷进幻境的时候……喊过那位师兄。”

柳观春顿时醒悟,看来江师兄说的是江暮雪……是她幻境里出现的夫君。

柳观春想起江暮雪,心情很好。她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和大师兄毫无瓜葛,但她受过江暮雪的关照,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好。

柳观春笑着点头:“确实有那么一位相熟的师兄。”

江暮雪听了,心想:柳观春与那个男修的关系都近到会有肌肤相亲,可她在宗门孤立无援的时候,此人却没有出面相帮,可见是薄情寡义之人。

他又记起柳观春体内仍有外人残留的神识……若是那位师兄所为,也可从中觉察出此人卑劣。

柳观春心性纯善,他还是想提醒她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相熟,也得事事提防。特别是男修,宗门里亦常有不守夫德的男弟子在外勾三搭四,背弃道侣的事发生……师妹若是与其合籍成婚,须得事事留心。”

江师兄语重心长的教诲,令柳观春感到十分温暖。

柳观春当然明白江师兄是为她好,他误会江暮雪是绝世渣男,怕她被骗,这才私底下拿话敲打她。

柳观春想到江暮雪眉心如火的守元印,她扬唇浅笑:“江师兄多虑了,那位师兄是位无情道剑君,大概……不会对我生出道侣之情。”

江暮雪错愕。

无情道剑君,那看样子,柳观春口中师兄,并非苏无言。

只是修习无情剑的男弟子居然与女修神交?此人枉顾道法,何等衣冠禽兽……

江暮雪想到法门这种竟出了此等败类,心里还是难以接受。

就连伏雪剑也忍不住浮出灵域,怒骂一句:真是畜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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