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他还不够努力（2/2）
几个人都是一个咯噔。
她们在宫里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只有她们自己清楚，好不好的也就那样，没有宠爱，日子过得也清苦，现在勉强还不错也是因为顺治后宫嫔妃数目不多，就算是点兵点将，偶尔也能点到她们头上，每个月混上一两天。
这一两天也足够她们“狐假虎威”，给这清苦的日子改善改善了。
若是明年开春还选秀，不知道又会进来多少人，到时候她们连这一两天，恐怕也难捞到了。
瞧瞧彻底失了宠爱的巴氏和陈氏吧，日子过得比她们还不足，前些时候乌苏氏还看见巴氏呢，天儿都冷了，快下雪了，她还穿着件半新不旧的夹袄，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三个人里头有两个都在愁。
董鄂氏还好点，她觉得自己要是真有了孩子，好歹也有个依傍。
另外两个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难受。
也有点感激佟采薇，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把消息告诉自己，但好歹提前告诉了，总好过临到头才知道得好，知道得越早，她们越好早做准备。
至于什么准备，她们也没想明白。
反正佟采薇已经把消息透露出去了，结果怎么样，她也说不好。
她们愿意捧着自己，和自己抱团，她偶尔也反馈一些不那么重要但又好像有一点重要的消息才是正儿八经来往的真理。
等把人送走，御膳房来的人把东西都收走，她就没管了。
但赵太监不能不管。
几个伺候的小太监被他拎到了自个儿屋里，挨个问起吃饭的情况。
除了知道格格满不满意，也有从这吃食上头琢磨点事情的意思。
几个小太监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赵太监也不怕他们说假话，四个人都在场，谁说了假话一目了然。
乌苏氏和杨氏倒是没什么异常，能吃能喝，口味也没什么变化，但伺候董鄂氏的那个小太监道：“侧福晋没吃什么东西，桌上的青梅酒也没喝，牛羊肉一概没碰，只吃了几盘子青菜粉丝。”
赵太监瞅他一眼：“你没给侧福晋下肉？”
小太监哪敢啊：“下了，侧福晋闻了闻就丢下了，连蘸水都给换了。”
赵太监嗯一声，往灶间去了。
从景仁宫撤下来的残羹冷炙还摆在桌上没倒，他把剩菜全看了一遍，又让小太监指了指哪边儿是董鄂氏吃的，再仔细看看，心里多少有点数了。
他喊自己徒弟：“去，把上个月侧福晋的膳食单子拿过来。”
这些庶妃的膳食单子都是有记录的，虽然是统一记录，平常也没什么人看，但记录是要有的。
徒弟动作快，立马拿来了，赵太监一看，哟呵，这一个月，董鄂侧福晋那里剩的东西不少啊。
庶妃们的饭食没有油水，这事儿御膳房一清二楚，所以基本上进上去多少吃食，就不会剩什么东西，实在剩下来的也都是素菜，但咸福宫这个月的单子上明明白白写着，退下来的吃食里有不少荤腥。
牛羊肉吃得少，鱼更是端上去什么样，端回来还是什么样。
赵太监看完，把单子一合，让人下去了。
他琢磨了一阵，把自己徒弟叫来，吩咐了两句。
佟采薇在院子里消了消食，就见着御膳房赵太监的徒弟到了宫里。
他也算是景仁宫的常客了，但平常也是没事不会来，这回来，是来送吃的。
小徒弟弓着腰：“格格说想吃点儿冷的，奴才的师傅说这会儿冷的不好弄，倒是做了点奶皮子镇着，正好也给格格开开胃。”
说着就递了个食盒上来。
小良子接了。
佟采薇有点奇怪，她这才用完膳，御膳房就算再想巴结也不会立刻就送东西过来才对，没肚子吃啊。
她想了想，问：“你师傅还有什么话交代没有？”
赵太监的徒弟这才道：“师傅说了，这回格格请客吃饭，他小心谨慎，每个人配的菜肉都是正好儿的，但菜撤下来，却听说董鄂侧福晋用得不香，想着是不是自个儿伺候得不够好，让侧福晋不满意了，还请格格的示下。”
佟采薇就知道了，他是暗示自己董鄂氏那边儿有点事。
她摆摆手：“你师傅一贯小心，不会有问题的，多半是侧福晋胃口不好，你同他说我都知道了，回头会仔细问问情况。”
小徒弟拱拱手，退下了。
佟采薇叫春絮把食盒打开来看了看，果真是一碗奶皮子，摸摸碗壁，还是凉的，上头撒了点干果，奶皮子的味道闻着像是红枣的。
本来她还觉得刚吃饱不太饿，这会儿闻见奶味，忽然觉得自己刚刚菜溜达完消了食，也不是不能再塞下去一点。
配着奶皮子，食盒底下还有两盘子点心，一个是枣夹核桃，一个是桂圆山药糕。
佟采薇哭笑不得，这又是枣又是桂圆的，不是早生贵子么！
董鄂氏怀孕了。
这点心她是怎么也吃不下了，肚子溜圆溜圆的，只好赏给了春絮她们。
春絮把两样点心都分了一点儿给小良子。
以前她都会给福顺安和苏琪分一点儿，但这回眼瞧着是赵太监要递信儿的，她也不敢再给了，只能自己消受了。
好在这桂圆山药糕里头掺了桂圆肉、熟莲子，还有青梅、瓜子仁，酸酸甜甜又香喷喷的，相当好吃。
只一天，她和秋莹、小良子就吃完了。
董鄂氏怀孕的事佟采薇没对外说，人家自己瞒着，她给人家抖落出来干什么？
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
十一月，衡州战报，谨亲王尼堪击退明军，但追击的时候被有所准备的明军埋伏，战死衡州了。
等消息传回宫里的时候已经是顺治十年的正月了。
谨亲王是宗室，还是顺治的堂哥，加上衡州失守，李定国等人气焰嚣张，他心里不大高兴，辍朝三日，为谨亲王送丧。
宫里气氛压抑，人人自危，偏偏又马上到了颁金节，内务府都不知道该不该办，又该怎么办。
颁金节是满人的纪念日，纪念满族的诞生和命名，比新年还要重要，当初皇太极亲自取的名，从那之后每年都要庆祝，内务府愁得很，又怕触了顺治的霉头，让他不高兴。
恰恰好这个时候，董鄂侧福晋来救他们来了。
起因是临到颁金节，御膳房提前试菜，结果把颁金节的宴席菜和庶妃们的饭食弄混了、上错了，里头正好有道蒸鱼，原汁原味的，给送到董鄂侧福晋那里了，鱼腥味重，董鄂侧福晋当场就吐了。
伺候的人不敢不小心，连忙请了太医，一把脉，侧福晋有喜了，将将一个月。
这是大喜事，前头皇上才没了个大阿哥，这会儿又有嫔妃有喜，说不准就是个皇子阿哥是不是？
宫里头因为谨亲王没了的压抑气氛一扫而光，顺治的脸上也带了笑了，翻了董鄂氏的牌子。
太医还在旁边守着呢，他问了问董鄂氏的怀象，就算有什么不好，这会儿太医都会说好得很，更何况董鄂氏的身体还算康健，怀象确实不错。
顺治听完，终于松了口气，赏了咸福宫的人，又吩咐内务府好好照料董鄂氏。
当天翻的是董鄂氏的牌子，第二天他又翻了佟采薇的。
彼时春絮正陪着佟采薇闲聊：“内务府那群人真是成了精了。”
佟采薇笑而不语。
董鄂氏怀孕的消息也不会只有她们知道，内务府那些人每天过手嫔妃们的起居，宫里头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董鄂氏怀孕，他们必定早早儿就心里有数了。
只是董鄂氏自己不想早早暴露，内务府也只当不知道。
但这会儿马上颁金节了，宫里头不能一直这么沉闷着啊，顺治心情不好，受累的还是内务府，万一颁金节出什么差错，可不就是内务府倒霉吗。
再说了，庶妃的饭菜和颁金节的饭菜都不在一个锅里头做，更不是一个厨子管着的，能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得上错菜？
不过是内务府借着董鄂氏怀孕的消息冲淡宫里的悲戚，给顺治调剂调剂心情罢了。
恰恰好董鄂氏也想借这个机会给自己加点码，明年选秀的事儿还悬在她头顶呢。
两边这才一拍即合的。
佟采薇看得明白。
春絮瞅瞅自家主子的脸，咂了咂嘴，心想：侧福晋怀孕的事儿，真是赵太监告诉格格，格格才发现的吗？还是吃饭的时候自己就看出来了，所以饭后才把选秀的事儿说了出来？
她弄不明白。
但她知道，自己没跟个笨蛋主子，就是好事儿了。
聪明的主子，再配个宠爱她的皇上，那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事儿。
这不，皇上第二天就翻了主子的牌子了。
她陪着佟采薇迎出去，一出去，就看见皇上的目光盯着主子的肚子看，那意思，谁能看不明白？
更何况皇上是个直嘴，根本不懂什么弯弯绕绕。
他进来，拉着佟采薇一坐下，就上手去摸她的肚子了。
弄得佟采薇脸一红，瞪他一眼：“皇上！”
顺治哼哼两声，靠近她，问：“我每天在你这儿这么努力，怎么你这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一个月里他有大半的时间都歇在佟采薇这景仁宫，怎么偶尔去一两次的董鄂氏那里都有消息了，她这还没有？
顺治摸着自家格格的肚子，心想，他这是还不够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