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妥协、乌云珠（2/2）
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强势。
她有心想要缓和关系，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顺治先低了头，他垂着眼，软了嗓音，和孝庄道：“董鄂氏的孩子不能给皇后养，原因您心里也清楚，我坦诚和您说，这天下将来是满人的天下，不该有蒙古的插手。”
这话，孝庄其实是认可的，只是她也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满汉关系紧张，南边儿还在打仗，她怕，怕没有蒙古的帮忙，光靠着满人打不过那些人，回头又被人赶回关外去。
顺治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得好像前段时间的低落都与他无关：“孩子可以放在您这里。”
陈氏的小格格就在慈宁宫，平日里都有乳母照料，并不用孝庄费心，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和她没什么关系：“但我有一个条件。”
孝庄打算听听。
顺治这才道：“您往后多考虑考虑儿子，别总是想着替娘家考虑。”
他已经知道了科尔沁又有一位皇额娘的堂侄女要进宫选秀的事情：“往后博尔吉吉特氏的人再进宫，只能是庶妃。”
孝庄有些迟疑。
但顺治笃定她会同意。
科尔沁的人再多，也比不上身在后位上的布木巴，福晋、侧福晋都不如皇后的位置。
果然，孝庄思虑再三，一口答应了下来。
母子两个难得达成了共识，紧绷的气氛好歹松懈了少许。
从慈宁宫出来，吴良辅来报，说佟采薇病了。
顺治连忙赶去了景仁宫，一进门，就看见佟采薇窝在炕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他连忙问：“哪里不舒服？”
佟采薇用被子蒙住了口鼻，瓮声瓮气的：“就是觉得有点儿头疼。”
顺治问春絮：“好端端的怎么会头疼？请太医来过没有？”
春絮说请了：“太医说兴许是吹了风，闹风寒了，已经写了方子，药也熬上了。”
她没说实话，其实佟采薇只是装病，答应过的事情她总想着要做到，现在都三月了，五月新嫔妃就要进宫，留给乌苏氏的时间不多了。
为着演戏逼真，她还真的请了太医来把了脉，又写了方子，只是开的药是补气血的罢了。
佟采薇没病。
但落在顺治眼里，好像她的脸色是不如从前红润，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他叹口气：“你好好修养吧！”
秋莹已经把药煎好了，当着顺治的面端进来的：“格格，药好了。”
佟采薇一口把药闷进肚子里，哪怕药苦得要命，她也没怎么吱声。
顺治坐在她床边，看着她喝药，又亲自喂了块果脯进她嘴里，说：“我答应了皇额娘，等董鄂氏的孩子生下来，就抱到慈宁宫去。”
佟采薇一愣，没想到他妥协得这么快。
她心里有个疑惑，却不能当着顺治的面问，咽进自己的肚子里又不甘心。
只能借着这个话题试探：“那宫里的孩子，往后是都放太后那里养？”【wei猫】
董鄂氏虽然比不上蒙古旗的两位的身份，但好歹也是满军旗的，如果她的孩子都被抱走，往后宫里出生的所有的孩子是不是也要被太后抱去？
她是汉军旗，连董鄂氏都不如，她怕自己的孩子也被抱走。
以她的情况，倘若真是这样，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顺治却摇头了：“再说吧。”
他的意思是不保证以后宫里会不会还出现像是巴氏、陈氏这样的事情，倘若真有，那多半还是要送到太后那里去的。
虽然太后平日里头是和他对着干，但是涉及到子嗣安全的问题，他们两个基本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
但这话落在佟采薇耳朵里，就成了一种不确定，不确定的并非是意外情况，而是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她抿了抿唇，心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但顺治并没有发现，他以为她的沉默只是因为精神不济。
*
三月，杭州。
董鄂·鄂硕从军营中回来，看见女儿乌云珠坐在窗边发呆，身后是伺候她的丫头和收拾好的行李包裹。
鄂硕常年在军中生活，虽然在南边呆了几年，却没有熏陶出什么体贴入微的细心，仍旧是个不羁的大老粗：“乌云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他嗓门大，把乌云珠吓了一跳：“阿玛！”
乌云珠是个漂亮的女人，柔弱而又婉约，像是风中摇曳的玉兰花，可在鄂硕眼里，女儿过于软了些，这样的脾性，倘若是进了宫，多半能被人拆得骨头都不剩。
他不大高兴：“乌云珠，你该立起来些。”
乌云珠有些讪讪的。
因为鄂硕常年在南方征战，她也跟着在苏杭一带居住了五年，骨子里头满姑奶奶的刚性早就融化在江南的春风里了。
她转移了话题：“阿玛，都收拾好了。”
鄂硕嗯一声：“这回阿玛不能陪你去，我让费扬古送你，咱们能落选最好，若是不能落选……”
他叹气。
乌云珠却知道，她入选的机会很大，她阿玛和哥哥都是将军，权势地位在这里，又常年在南方打仗，当今皇上最重视的地方也就是这一片了。
她进宫，不论是对皇帝还是对家里，都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她也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将来的路该怎么走。
但她这话不能和阿玛说，阿玛在官场上已经很不容易，后宅的事情不该交给他操心。
乌云珠想了想，把自己的害怕匆匆咽了下去。
宫里头的事情鄂硕也是替她打听过的，她知道宫里有位佟格格最得宠，颁金节的时候是佟格格头一回在外人面前露面，据进宫的人说，这位佟格格长得貌美如花，脾气也和善，没有什么恃宠而骄的行为。
她们对她的评价很好，但乌云珠却觉得，这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有宠，对外从不得罪人，表现得完美，她想不出来，这样的人有什么弱点。
她对那位皇帝的好奇心都没有对这位佟格格来得大。
这一点儿好奇，随着她踏入顺贞门的时候，被压抑在了心里。
一整个院子里都是秀女，燕瘦环肥，叽叽喳喳。
有消息灵通的道：“听说这回皇后娘娘没来，来的是太后主子和大贵妃，大贵妃好像要给十一爷选侧福晋。”
乌云珠听了一耳朵，心想，要是能落选最好，要是落不了选，嫁给宗室也不错。
与此同时，景仁宫里，装病装了一个月，才好一个月的佟采薇脸色有些不对劲。
她问春絮：“我最近是不是睡的时间很长？”
春絮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好像是有一点长，前天格格睡了六个时辰，昨天格格睡了五个时辰，今天又睡了六个时辰……”
说着说着她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是不是那药喝的有问题？”
佟采薇却有另外的想法：“我这个月的小日子没来……”
主仆两个对视一眼。
春絮匆忙道：“格格您等着，我去请太医！”
她焦急里又有些兴奋，兴奋里又有些紧张。
小良子在门外差点都被她撞倒，连忙拉住她：“姐姐，出什么事了？”
春絮压低了声音：“格格像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