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元儿见宋婉病恹恹的回来,慌忙迎了上去。 宋婉……(2/2)
直到沈行的目光投过来。
先是惊讶,而后温和,淡淡的,干净的目光。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是那日的争执做不得数。
而宋婉身侧的夏旎兰,因为沈行的温和,心中对他的惧怕消退了一些。
她脸色微红,鼓起勇气道:“见过雍王殿下。”
宋婉垂首与夏旎兰一同行了一礼,端方温婉,客客气气,根本看不出她就在几天前才锋芒毕露地推开他。
沈行垂眸看向宋婉,浓绿色的花荫点缀下,她眉目显得特别清丽,神色却疏离,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府邸四处百废待兴,她立于其中,有种孑然于天地间的不羁与清冷。
那红唇未张,让沈行想到那一日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气人伤人的话。
不可置信的是她说的那些话他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倔强的神情和那让他想要以吻来堵住的嘴。
宋婉垂着眼眸,脑海中想的都是找个什么借口离开,让夏旎兰和沈行单独相处,可她的视线却被沈行的手吸引,干净修长,指尖泛红,拇指上套着的扳指勾勒出虎口锋利流畅的弧度。
他的手一直很好看。
还很有力。
宋婉觉得有些热,里衣都沁了一层薄汗,想找个凉快的地方。
“王府还在修葺。”沈行道,“二位在此不太安全,上一旁耳房稍坐片刻吧,待我与他们说完。”
他脸上始终挂着温和平静的笑,显得他本就英俊的面容敛了锋芒,有种亲和,能让人忽视了他已是位高权重的王爷,从而减轻了距离感,就连一向胆小的夏旎兰都点头答应了。
她甚至觉得之前自己对沈行的惧怕来的莫名其妙。
他明明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啊。
这府邸能看出是封闭许久了,那些惟妙惟肖的石刻都粘了蛛网,目光所及之处还有一汪湖水,这么久无人搭理,竟不是死水。
宋婉和夏旎兰找了处阴凉地方坐下。
“县主说雍王殿下性冷心热,让我主动些,多与他走动走动。”夏旎兰脸色有些红,眉眼低垂,“嫂嫂说,雍王殿下他是这样的人么?”
夏旎兰也不是有意与宋婉交好,只是王府里头年轻女子且和她一样外来的,就只有宋婉了。
宋婉客气道:“殿下不在府里的那几年恰巧我入府,我与你一样,不清楚殿下他是何等人呢。”
“我总觉得殿下他很凶。”夏旎兰垂眸,声音有些苦涩。
宋婉想,是很凶,杀人的时候,以一敌十啊,还教她埋人。
“我知道我配不上殿下。”夏旎兰又低声道,“殿下说过他有心上人了,县主却非要让我来……别讨人嫌了还不自知,我心里惶恐得很。”
宋婉的心忽然有些软,安慰道:“殿下他说不定就是随意说的托词而已。你也知道如今朝廷内情诡谲多变,殿下他可能只是想先建功立业。”
“那他可有喜欢的人了?”夏旎兰迟疑片刻,望着宋婉,“嫂嫂见过么?”
“你多虑了,雍王殿下房里都是连个通房都没有,很是洁身自好。”宋婉微笑道,“即使有,也是前尘往事了。如今殿下封王,前途不可估量,夏姑娘要把握住。”
夏旎兰眸光有些黯淡,“那或许是殿下他没看上我吧……”
宋婉心里无声的叹息了一下,这姑娘如此貌美,连同为女子的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那弱柳扶风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这样的美人怎得这么自卑呢。
她不去思量与沈行的旧情了,他以后娶谁,也与她无关,所以她并不想参合夏旎兰与沈行的浑水,可她已经为沈行美言了几句了,不如送佛送到西。
“啊,你在这等着,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找找净房。”宋婉蹙眉道。
给夏旎兰和沈行制造些独处的机会吧,她不能这么没有分寸的真陪夏旎兰在这等着。
夏旎兰紧张道:“要紧么?我陪你一同去吧。”
宋婉道:“不必不必,你要是和我一同去了,雍王殿下过来看不见我们,该以为我们走了呢。”
不等夏旎兰再说什么,宋婉就捂着肚子匆匆跑出去了。
这废弃的宅院一看就曾经也是钟鸣鼎食的人家所有,在宋婉七拐八拐还是转不出去且看到褪了色斑驳的大红门上的铜钉时,便推翻了这个想法——
不止是钟鸣鼎食的人家。
能用门钉的,得是有爵位在身的。
蝉鸣阵阵,搅动着空气里闷滞的气息,这一停下,才发觉里衣被薄汗裹着,黏腻难受,她停下来,扶着门轻喘。
兴许是走的急了,就很口渴,连嗓子都干的冒烟。
彼时的宋婉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她服下沈湛给的密药之后第二次见与沈湛流动着同样血脉的沈行。
那药已经悄然起了作用。
宋婉不知夏旎兰能否见到沈行,沈行会不会来找她们,她百无聊赖地缓步走在废弃的府邸里,原先修得精致的亭台楼阁依稀尚在,只是明珠蒙尘。
还有那石桥下的溪流,像是从方才看见的湖里分流出来的活水,潺潺流水清澈见底,在夏日里看起来很是清爽,直诱人想浸于其中。
宋婉走到溪水边,伸出手,清爽的凉意霎时浇灭了方才的那股燥热。
看着四下无人,想着这废弃府邸也没什么人能过来,她便将罗袜一脱,想把脚也伸入溪水里凉快凉快。
及笄前陪伴母亲在山间修行时,夏日暑热难消,她就会从山上打来冰凉的山泉水,和母亲一同把脚浸在木桶中。
可刚伸了一只脚进去,就听见朱红色的大门外传来一阵走动声和男人交谈的声音。
“嗖”地一声如同小鱼上岸,她迅速抽回了脚,连鞋袜都来不及套上,就赤着脚提着鞋往园子深处跑去。
在大昭,女子赤足被陌生男人看见,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园子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深,后面的人声越来越近,目光所及之处有一间耳房,她想也不想便决定躲进去。
可那门竟然从内锁着的!
宋婉使劲儿推着那门。
人越来越近,她边推门边颤声道,“这这门怎么回事!”
在她出声的一霎,门里面有了细微的响动。
下一刻,门从里面打开了。
只穿着一层里衣的沈行蹙眉看着她,英俊的面容水洗过后更加清晰。
他那层白色的里衣轻薄垂坠,像是急匆匆披上的,并未系起,沾着水珠子的结实胸腹若隐若现,袖子挽起来,露出肌肉结实流畅的手臂,那手臂青筋凸起处有一处伤痕,湿漉漉的水珠和淡淡的血迹混合,有种天然野性的气息。
宋婉怔然看着面前的人,他褪去了精致华贵的锦衣,距离感没了,清冽的气息拢了过来,那种熟稔的感觉又来了。
他这般模样,与曾经在她的闺房中与她乐此不疲探索对方时一样,与那痴迷她的男鬼也一样。
沈行垂着眼,她皎洁微红的面容和掩在裙裾下赤裸的脚,都避无可避地撞进了他的视线。
宋婉不想去看沈行里衣掩映下结实宽阔的胸膛,她知道那是多么令人难以忘怀的触感。
也不敢看他露出的手臂。
不知为何,白日里的他比潜于黑夜中的他更有一种禁忌的欲色。
透过沈行宽阔的肩膀,她看到一尺见方的屋内有个屏风,屏风后露出半截木桶来,地上还有水渍。
所以这里是沐浴的地方?
“……我走错了。”宋婉疏离地匆匆道,“惊扰雍王殿下了。”
他嗯了声,不置可否。
在她转身欲走的刹那,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拉进房内,而后踢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