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入V三合一(2/2)
“…嫂嫂。”
梁韫哪顾得上应他,连忙四下找寻苏嬷嬷,刚巧看见她从长廊那头转过来,四目相交,梁韫连忙将门一碰,将仇彦青重重关在了门外。
却拦不住他那双萦绕在她脑海的眼睛,比火灼热,比水更叫人喘不上气,她心里忽地有一个念头,自己适才要是放他进来,少不得要被那双眼睛瞧得七荤八素,抽骨吸髓,只怕连魂都要被剥出去重塑个形。
但听外头苏嬷嬷扬声叫了两句“大少爷”,梁韫心跳突突,只想装个没事人,攥紧了那信,躲进里间看去了。
信上无非是问她这段日子考虑得如何,有没有回心转意,若要离开仇家,自己随时替她找寻出路。梁韫心怀感激,但靠着怀溪生前的朋友找寻出路,少说就要和仇家走到不可挽回的境地,不到必要时刻还是算了。
她回了信,出门就见苏嬷嬷瞪着一双眼睛朝她观瞧,梁韫只装不知道,叫来在一旁候着的荷珠,轻声与她道:“去,把信交到施先生手上。”
“是。”荷珠愣了愣,接过来,眼睛朝主屋看过去,她见大少爷的房门敞开却不见人,心里泛起嘀咕。
“快去吧。”梁韫淡淡催促,荷珠这才忙不叠转身朝堂屋去。
其实能有个许长安这样的大哥知晓内情,还是会叫人感到安稳的,那感觉就好像即便置身囹圄,这世上仍有一个人明白自己的处境,随时。
思及此,梁韫竟莫名想起仇彦青,想他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感受,他亲近她,是否因为自己是这世上少有的知晓他姓名的人。
*
“通判府?太太又请通判府的人来赏花呀。”仇姝正领着仇细细在述香居闲坐,忽然听梁韫说起通判府,她愣一愣,“通判府的那几个女眷,都是拿鼻孔瞧人的,家里也不过就是个正六品的官…”
她一激灵,“姨娘说要给我说门好亲,不会是通判府吧?”
梁韫见她这个反应,忙道:“这我倒不晓得,既然说是好亲,总不会是唬你的。还有你刚那叫什么话。”梁韫赶忙在她手背打一下,“你这嘴,不熟悉的人当你是个娇小姐,一开口真是刻薄死人了,可别带坏细细。”
“我还想教细姐儿刻薄呢,刻薄才不受人欺负。”说到这,仇姝声音低下去,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否则连个船工都说不过…”
梁韫笑了笑,“人家不是都给你赔礼了,你怎么还念着这件事?”
仇姝哼一声,“那也叫赔礼,不过是声不情不愿的抱歉,我还没有原谅他。”
“你大哥说你没到造船厂就不生气了,怎么几天过去,你又记上仇了?”
“我也不知道,一阵一阵的,想起来就讨厌!”仇姝摆摆手,凑到梁韫边上,亲昵地搂着,“不提了不提了,没准就是刻薄吧,我也只有和嫂嫂一起才敢放肆。”
仇细细在边上掩嘴发笑,也被仇姝拉过去,手挽手挨着,“小丫头,你笑什么!”
“笑二姐姐!”
“好哇你!”二人咯吱成一团,“迁怒”了边上的梁韫,一并牵连着被仇姝挠痒痒肉。
屋里嬉笑声不断,谁能想当年梁韫刚进门,仇姝还和她不对付,觉着梁家不安好心,高攀他们家的门楣。那会儿她还小呢,看事情只懂从自己角度,觉得梁家女儿配不上大哥,日久天长才晓得梁韫的好,从此她就只唯恐大哥死了,嫂嫂改嫁出去。
仇彦青从外头回来,听见偏屋里又是笑啊又是闹的,他这阵子都被嫂嫂躲着,趁此机会厚着脸皮敲敲门,是仇姝提着嗓门问了声“谁呀?”
“是我,你们聊什么呢这么高兴,可否叫我也进来听一听?”
仇姝赶忙从塌上爬起来,亲自去给哥哥开门,“好呀好呀。”她拖着仇彦青的手将他拉进来,“大哥哥也来,我可还从没有和大哥哥坐下来好好说过话呢。”
“我从前病着,没精力。”
“那可不是,你身体好的时候也不爱和我们这些岁数小的玩,不是读书就是和爹爹一起。”
“是吗?以前的事我都有些记不得了,姝姐儿不要怪我才好。”
“记不得就记不得了!横竖和以前相比,我更喜欢现在的大哥哥!”
梁韫轻唤了声姝姐儿,姝姐儿哪知道眼前的大哥哥不是从前的大哥哥,笑盈盈道:“这有什么说不得的,大哥哥听了没准高兴呢。”
是,他听了是高兴,梁韫瞧仇彦青的眼睛就知道他笑得发自内心。她早看出他不服气,能得姝姐儿这么说,他定然高兴坏了。
仇彦青一来,梁韫话就少了,好在仇姝对大哥哥的话也一样多,过了会儿小钰姨娘来寻细姐儿,仇姝这才依依不舍跟着一起走了。
屋里静下来,就剩仇彦青和梁韫两个,梁韫起身想出去寻柏姑姑,却被仇彦青叫住,“嫂嫂,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不用你赶我。”
她就知道,他难得进来探听她们闺阁里的热闹,肯定别有用心。
但听他道:“上回是我唐突,往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你别怪我,别疏远我。”
梁韫于心不忍,转身与他遥遥相望,“我没有疏远你。”
“那就是怪我了。”
梁韫眼瞧他走向自己,用手掌轻轻将他胸膛推开,他却按着她的手,强迫她感受他鼓动的心跳,使她不得不避开眼神,“…也不怪你。”
她凭什么怪他?他又不曾逼着她和他好。
一个巴掌拍不响,若非不是同样寂寞的两个人,如何走到一起?
梁韫渐渐看不清自己的心了,从始至终她不曾混淆他们兄弟二人,但如今她竟拿他当个深宅大院里的寄托,放弃了离开仇家的打算……
她究竟是找到了亡夫的替身,还是找到了纵情的借口。
*
日子一晃到了陆夫人设宴请吴县贵妇赏梅这日,梁韫身为长房长媳,自然要陪着陆夫人从早忙到晚。
她待客陆夫人最放心,周到又细心,绝不会怠慢任何一个人。
席间姝姐儿年纪尚小,陆夫人又在主位,宾客们都逮着梁韫一个人叫她吃酒,梁韫一杯杯浊酒下肚,带着恬淡花香极好入口,不自觉就多饮了些。
梁韫在席间说说笑笑,托腮与贵女们笑闹,陆夫人几度清嗓,她也置若罔闻,她醉了,不想听谁的话,不想再当这个逆来顺受的仇家长媳。
“韫儿,你醉了。”陆夫人道。
但在陆夫人的目光注视下,梁韫也只是颔首称是,说道:“是我失仪了,还请太太让我先行告退。”
陆夫人颔首,梁韫在荷珠的搀扶下起了身,她起来不忘和席间众人辞别,随后磕磕绊绊地回了述香居,这会儿天才刚黑,仇彦青都还在外头没有回来,苏嬷嬷见梁韫醉醺醺地进屋,想她这就该睡了,便也没有再在外头盯着,早早退下歇息。
整个述香居静悄悄的,仇彦青回去时还当梁韫仍在席上没有回来,直到瞧见书房亮着的微弱灯光,这才蹙眉叫东霖去问守夜的丫头。
丫头说少奶奶喝多了酒,睡了一会儿说头疼,就又坐起来披上衣裳到书房去了。
她喝多了酒上书房去做什么?
其实是为了书房那几口香气宜人的樟木箱,梁韫喜欢香樟的气味,这会儿头昏脑涨,只想趴在那口冰冰凉的箱子上小憩。
仇彦青推门而入时,便瞧见她屈膝侧坐在地,枕着木箱睡得香甜。
他鲜少见到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大抵怕热,中衣外头就披了件薄衫,她的腰很细,似一把青柳,就连纤瘦的肩头都被勾勒得格外明晰。
柏姑姑陪在书房,见仇彦青进来,登时蹲下身去,想将梁韫唤醒,“少奶奶,少奶奶您别在地上坐着了,仔细受寒。”她才拉上梁韫的胳膊,便被甩开,“少奶奶,少奶奶您别任性,您看谁来了,快随我回屋去吧。”
“谁?”
梁韫从胳膊里擡起头来,转身朝门边看过去。她的视线有些摇晃不清,但还是朝着门口的人笑起来,“是你啊,你回来了。”
原来女人喝多了酒,会像涂抹了过量的胭脂,眼下、面颊、脖颈都是诱人的桃粉,她前襟松散,能瞥见里头的水红胸衣,此刻她在仇彦青眼中整个人都成了秾艳的抹不开的艳色,重重一抹,划过他眉心,直指向心房。
“你怎么会让自己喝醉?”仇彦青走进屋来,怕她冷,替她掩上房门。
他蹲身想将她扶起来,梁韫盯着他瞧了会儿,忽地笑起来,“你是彦青还是怀溪?”
“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
这答案动听,梁韫沉闷笑了几声,张开胳膊扑进他怀里,他顺势将她抱起来,她却不肯抽身了,枕着他沁凉的衣料埋下脸去。
酒后的呼吸灼热缓慢,一下下都铺洒在他颈间,她抱着他如同抱着一截水上的浮木,柏姑姑汗毛都立起来,只好别开眼去,站到房门外替他们守着。
仇彦青捋捋她脸侧湿濡的碎发,发觉那不是汗,而是她哭过。
“你真是喝醉了。”
梁韫摇头,“我还没醉,不过是架不住旁人劝酒,多喝了几杯。太太又请那么些人来家里,好热闹,难得的热闹,我从前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如今却是最聒噪的一个。”
她眼看要歪倒下去,仇彦青手掌忙将她后腰托住,“这是为何?”
“因为…”梁韫挣了一下,眉头不虞地皱着,竟有几分俏丽,“别摸我,抱着就是了,别动手动脚。”
仇彦青一愣,笑起来,想不到她不光没醉,还将他认得这么清楚,“这就叫摸了?是你别冤枉我才对。”
梁韫将他推开,“你几时回来的?”
“没多久,一回来就看书房亮着。倒是你,这么晚了到书房里做什么?”
“我喜欢在这儿。”
“不是因为我回来能到书房来见你?”他这问得锐利,语调倒是带着一丝温柔期冀,“你这会儿是想见我的,对不对?”
梁韫扶着发髻转过身看他一眼,又转回身来,只背对着。
仇彦青没有说对,但也没有说错,这大概是梁韫心底的想法,因此她没做声。
她此刻憔悴困倦,衣裳也皱皱巴巴的,但仇彦青只看得见她发髻微乱,薄衫下腰肢柔软,眼下的梁韫是一只空荡的茧,只要仇彦青不笨,就懂得在这个时候乘虚而入。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梁韫就再也不能与他划清界限。
他会是她的奸.夫,她作为仇怀溪妻子的污点,仇彦青竟不知自己如此迫不及待,要与她共创这个仇家最大的丑闻。
他走上前,从身后将她轻轻抱住,她身体有些僵直,仇彦青用下巴轻蹭她衣领,嘴唇便若即若离触碰到了她颈间细嫩肌肤,这举动换来怀中人的阵阵颤栗。
“韫儿,我会陪着你,往后你身边都有我在,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更不会叫你借酒浇愁,在夜里偷偷地哭。”
“放手…”
“你看,你根本从未真正将我当成过大哥,你总是把我和他分得那么清楚,你拿我当成不相干的人,所以才会责怪自己。”
梁韫一怔,“歪理!”
他也忍不住笑,“好,歪理,可是那又如何?就将我当成是他又有何妨,于你于我,都是慰藉……”
梁韫被酒劲催得心慌,颈间他的气息也越来越粗重,她索性闭上眼不管不顾,只大概晓得自己这会儿正坐在了他腿上,她被带着辗转几处地方,不是太硬就是太冷,都被他给否决。
她被掐着腰送上了桌案,心越发跳得紧迫,“不要在这儿…”
“只将就这一次。”
随他覆身而下,梁韫头脑“轰”一声不复理智,依稀记得自己说了句这是错的,也被他安抚,说是错的也有他陪着将错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