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九幽门02 尸婴虫(2/2)
然而当它们一头栽进花丛,却如同中了迷魂散,变得无精打采,有的挂在花苞上,有的趴在枝干旁,一只只昏昏欲睡,醉生梦死。
聂老提灯疾步走近,问:“都挂好了吗?”
温孤让点头:“我这边的网全挂上了。”
遥远的另一头由项光负责。
此刻他正蹲在花墙前,等啊等,按捺不住迫切之心,他掏出匕首伸进花丛,把距离最近的一只尸婴虫刮了下来,想让它咬自己一口。
谁知这虫子却软趴趴地发昏,活人的血肉近在咫尺,它就跟喝断片似的,起不了半点作用。
“废物,操你大爷。”项光臭骂一声,随手将虫子丢回花丛。
他眯起眼睛四下翻找,这时一只清醒的尸婴虫忽然飞到他面前,稳稳降落。
项光盯住它打量,心脏剧烈跳动,只见这只虫子足有半掌那么大,精神抖擞,与其他尸婴虫不太一样,它有尾巴,像蝎子那样高高翘起,长相怪异又恶心。
项光克制着心里的惧怕和惊喜,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喉咙用力滚动,再次掏出匕首,小心翼翼,试探地伸了过去。
那只大虫竟然十分配合,爬上刀具,并且顺着匕首爬到了他t的手背和胳膊,最后顺着衣领钻了进去。
项光吓得面色惨白,大气也不敢出,浑身硬得宛如尸体,一动都不敢动。
大虫在衣裳里头钻来钻去,最终停在肚脐的位置。
项光突然感到猛一下刺痛,像有尖锥扎进了他的肚脐眼,瞬间酸胀疼痛,异物感十分明显,但又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没一会儿尸婴虫爬出来,自觉返回花丛中,就这么走了。
项光惊魂未定,捂住肚皮感受了片刻,浑身冷汗淋淋。
“成了?”恐惧之后他心下大喜:“嘿,屁事儿没有,咬一口而已。”等明天追魂手来,他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想到这儿项光不由得笑出声,正准备把网子挂起来,转身回头,两个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面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元克,钟威……你们站在我背后干什么?!”项光大怒。
“你又在干什么?”元克面无波澜。
项光爬起身,硬抻着脖子咬牙切齿:“关你屁事,少挡道,给爷滚远点儿。”
说着把人撞开就要走。可元克似乎打定主意跟他作对,紧跟着两步上前,再次堵住他的去路。
“没看错的话,你刚才故意让尸婴虫咬。”元克挑眉:“什么意思,你是奸细?”
“奸你爹,有本事去向聂老头告发啊,我怕你不成?”
元克笑起来:“项老大,你搞错了,我怎么会去告发呢?你放心,这事儿天知地知,我和钟威一定会替你保密的。”
项光还没琢磨过来他的用意,突然钟威一个手刀狠狠劈中他的后颈,项光两眼一翻扑通倒地。
……
混乱的一夜过去,次日清晨天色微明,项光悠悠转醒,睁开眼,看见头顶一排圆滚滚的羊屁股蛋,吓了一跳。
他嘴里塞着粗布,四肢被反捆,螃蟹似的五花八绑,麻绳另一头拴在羊圈后面的木桩上,到处都是新鲜的羊粪。
尸婴虫在天亮前早已散去,不见踪影,聂老带领众人检查渔网,没有发现漏网之鱼,总算松一口气。
“咱们又平安度过一关,食语花消耗太大,都快蔫儿了,下午施肥,大家鼓起劲儿来,先把渔网收了。”
“好嘞。”
干完活,回营地的路上,阿宽突然问:“项老大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人影?”
元克转手揣在袖子里,与钟威互看一眼:“躲懒呗,让他干活等于要命。”
“不对啊。”阿宽拧眉思索:“昨晚他明明和我一起跑出来的,我看见他去挂网了呀。”
刘玉发觉元克的神情不大对劲,回营地四处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项光的踪迹,越想越怪,一边琢磨,一边朝羊圈的方向去。
此刻项光透过栅栏缝隙已经看见刘玉在接近,他拼命想喊,可嘴里的破布塞得太满,舌根蜷缩,稍微用力就会对咽部产生剧
烈刺激,抑制不住地干呕反胃,眼泪直飙。
“唔唔……”
他用头去撞木栏,试图发出声响。
刘玉依稀听见动静,狐疑地往那边移动。
“站住。”
元克幽魂般出现。
刘玉回过神,见他只有一人,便问:“想怎么着?”
“你来羊圈做什么?”
刘玉眯眼轻笑:“我还没问你呢,项老大是不是被你和钟威藏起来了?”
没曾想元克竟然直接承认:“没错,是我们干的。”
刘玉一愣,接着气笑了,奇怪地上下打量:“什么意思?你们把他咋了?”
元克道:“昨晚我看见项光故意让虫子爬到身上,他已经被咬了。”
刘玉默然片刻,眉尖越蹙越紧:“胡说八道,他疯了不成?”
“不是发疯,他只是自作聪明,想利用虫子离开荒原。”元克提醒:“而且是一个人离开,背着你们,不打招呼。”
刘玉脑子转得飞快,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羊圈那头不断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刘玉斜眼瞥过去,下一秒收回目光,下巴擡起:“我不管这些,先把项老大找到再说。”
话虽如此,他却果断离开羊圈,仿佛没有听见任何可疑的动静。
正午时分,禁法司总部的追魂手进入荒原。
他们匆匆巡视过花墙,接着便问:“可有人受伤?”
聂老毕恭毕敬:“没有,这次遭遇袭击,护卫队众人齐心协力,第一时间拉网防备,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追魂手扫视一圈:“怎么少了个人?”
刘玉道:“项光窜稀,拉了一上午,二位要去茅房检查么,我可以带路。”
追魂手面无表情:“不必了。”
聂老送他们离开。
阿宽怪道:“项老大窜稀?我怎么不知道?”
刘玉瞥了眼元克,耸耸肩,未做回应。
不多时聂老回来,看着众人叹气:“项光到底怎么回事,伤得重吗?”
他以为他们私下斗殴,把人打残了。
元克开口:“不重,好着呢。”
钟威去羊圈把项光拎了过来。
聂老见状大惊:“你们怎么把他绑成这样?快松开!”
阿宽赶忙先将他在嘴里的破布扯出来。
项光剧烈咳嗽,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追、追魂手,我在这儿……我被咬了,快、快带我走……”
聂老闻言的大惊:“你被咬?被尸婴虫咬?!”
温孤让当即上前查看:“伤口在哪儿?”
“肚子!”聂老手发颤,语气斩钉截铁:“通常都是肚子!”
众人七手八脚扒掉了项光的衣裳,看见他肚脐周围一圈青紫,像被粗针扎过似的,皮也破了,从里面渗出血丝和莫名的黏液。
“这可如何是好?”聂老面如土色焦虑不已:“追魂手已经走了,下次虫灾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
项光听见追魂手已经离开,当即暴怒,爬起身就要揍元克。
“你他娘的坏我好事,老子弄死你!”
钟威握住项光的肩膀:“别冲动啊,项老大。”
见此情景,温孤让便知他们发生了什么。
聂老却仍旧懵懵懂懂:“事已至此只能先将项光隔离,等下次追魂手来,再把他送出去。”
元克挑眉调侃:“唉,但愿你能撑到那个时候,否则可就枉费一番心机了。”
项光冷笑:“用不着操心,老子好得很,被尸婴虫咬完更加精神抖擞,力气多得没地方使。谁说我要隔离?谁都别想把老子关起来!”
聂老叹气,严厉的目光扫过去,钟威收到指令,当即扣住项光。
“你们想干什么?”阿宽正欲出头,刘玉却擡手阻止,说:“听聂老的。”
项光被拖进柴房用镣铐栓住,嘴里又给塞满破布,防止他乱喊乱叫。
温孤让开口:“被尸婴虫咬完后会传染吗?”
聂老摇头,眉宇紧锁,脸色异常严峻。
当夜,营地外点燃火堆,难得元克和刘玉心平气和坐在一起闲聊。
“小宋,来!”
他们招呼温孤让过去。
“看出问题了吗?”元克说:“被咬就能离开,如此简单的逻辑,连项光都能领悟,为何聂老还甘愿留在荒原十数载?”
刘玉道:“老说尸婴虫如何危险,可我怎么觉得它们很好对付,也没多大杀伤力,项老大被咬,不过肚皮淤青而已。”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温孤让。
他看着面前跳跃的火光,不紧不慢道:“聂老一定有所隐瞒。至于尸婴虫的秘密,既然项光已经被咬,且等着看他的状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