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古宙02 速朽地(2/2)
俊王看也没看她,直盯着三灾,笑盈盈走上前:“今日见证诸多高手对决,令本王大开眼界。三位长老知晓本王身上的预言,何不归顺于我?待大业完成,本王便封三灾为国师,居于真女之上,二十七劫再不必受俶真道的压制,如何?”
灭绝慈母不是耐性的人,话音未落便问:“大业?什么大业?”
俊王悠然摇动折扇:“改朝换代,王图霸业。”
灭绝慈母瞥着他:“政权变动不过是皇室内斗的把戏,本尊没兴趣。”
“……”
第一堂皇哼笑:“本教所谋之事关乎整个人间的生灭,小小王朝算什么霸业。”
俊王收起和善的面孔,背着手擡起下颚:“未来早已注定,顺应预言才是聪明人,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们都知道本王会登基吧。”
“是谁告诉你,未来不可更改?”太叔谬摸了摸胡子,拐杖轻巧一挥——
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见俊王保持提拔的矜贵的站姿,右手执扇,左手背在腰后,气度高贵不言而喻。
可他的脑袋掉下来了。
“殿、殿下……”亲信随从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涂灵和温孤让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殿下!”俊王的人终于有所反应,手忙脚乱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抱起滚落在地的头颅。
“你竟敢杀皇子?!他可是未来的皇帝!”
太叔谬悠哉的神态仿佛刚才砍断的只是根木头。
第一堂皇问:“他死了,预言怎么办?”
“毁了真女的预言,破坏俶真道在人们心中的神圣地位,让他们信仰混乱,而我们得到祸种,何乐而不为?”
闻言,第一堂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的也对。”
灭绝老母却不赞同:“留着他发动政变,混乱更大吧?”
第一堂皇稍做琢磨:“有道理,预言之事少有人知,未必能让俶真遭殃。你怎么不早说?现在人死了也没法复生了。”
太叔谬抚摸拐杖,慢条斯理道:“既然如此,还是让他活着吧。”
什么意思?
涂灵拧眉盯着老头。
但见他张开五指,如同握住一只无形的齿轮缓缓旋转,浊炁呈雾蓝色,深沉悠远。
“这是干嘛?把三皇子的头缝上去不成?”涂灵低声喃喃。
就在所有人等着看医学奇迹时,俊王周身萦绕雾蓝浊炁,搀扶他的随从不由自主退开,俊王仿佛独处一个空间,不待大家看清怎么回事,眨眼间的功夫,被浊炁包裹的躯体和头颅完整契合,快到几乎没有过程。
“殿下……”豆芽壮起胆子伸手碰他的肩:“你没事了?”
俊王恢复他清贵自信的姿态,奇怪地豆芽:“什么事?你们看着本王作甚?”
“王爷。”亲信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将刚才发生的状况讲述一番:“……您不记得了吗?”
俊王听完身体明显僵住,狐疑又惊恐地望向太叔谬:“你、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太叔谬笑道:“溯洄之手,让你回到断头前的时间罢了。”
涂灵闻言愕然,与温孤让对视:“还有这种法术?”
“倒流的时间只作用于俊王一人?”
“嗯,就像撤回键,取消上一步操作。”涂灵大概能搞明白:“这么厉害的法术,太叔谬岂非无敌了?”
温孤让端详他手中尚未消散的浊炁:“未必,此功法也有限度,估计间隔时间太长就无用了。”
俊王亦明白对方的恐怖,当即退避三舍:“呵,不愧是二十七劫三灾之首,本王受教。”
太叔谬的兴趣并不在他身上,转而望向涂灵和温孤让。
“听说你有浊欲鼎,是吗?”
三灾同时望过来,涂灵霎时感到窒息的压力。
她瞥了眼荒胥,知道是他大嘴巴,冷冷白了眼。
“如此神器,小小女子怎配驾驭?交出来,本尊保证不为难你们。”
涂灵沉默片刻,问:“二十七劫要浊欲鼎做什么?”
灭绝慈母冷声道:“自然想办法销毁,即便无法毁掉也不能让缥缈境得到。”
“可预言所示,t反教将与缥缈境在末世共同开启浊欲鼎。”
太叔谬轻笑:“谁在乎末世?几百年后的光景与此刻有何干系?二十七劫活在当下,本尊才不是无执真女那个老顽固,整天把预言挂在嘴边。”
“不能给他们。”温孤让沉声道:“反教得到浊欲鼎将后患无穷。”
涂灵点头:“嗯。”她知道。
荒胥见状笑了:“三尊,这个女子是硬骨头,难啃,但她并非没有弱点,避世套里飘着的三人,还有这个温孤让,都是软肋。”
“是么?”太叔谬磨蹭拐杖:“那就一个一个杀,杀到她认清现状为止。”
涂灵当即沉下脸,眸中暗涌浮荡:“他们若有半点损伤,我更不可能拿出浊欲鼎。”
“哪儿那么多废话。”灭绝慈母甩动拂尘,太叔谬和第一堂皇不约而同往后退开几步。
荒胥扬起嘴角,转头瞥着避世套,他知道口诀,随即解开套子,把俞雅雅三人放了出来。
“你干什么?!”涂灵意欲阻止,脚下却骤然出现一幅巨大的法盘,将她和温孤让困于其中。
“送你们去速朽地,慢慢消磨。”灭绝慈母冷若寒霜。
荒胥随手将俞雅雅三人也推入法盘。
就在地面变作黑洞无端陷落的一瞬间,温孤让掷出肥遗皮,荒胥正看好戏呢,冷不丁手腕发紧,他脸色突变,猛地甩手,但下一刻便被迅猛的力量拽向法盘,跟着涂灵等人一同掉入黑黢黢的大洞。
“啊——”
贾仙的叫喊震荡着耳膜,蛮蛮抱住涂灵的腿,瞪大双眼盯着脚下漆黑的空间,俞雅雅死死闭紧了眼睛。
随着“扑通”几声闷响,众人悉数落地,他们眼前是一条萧索的街道,空旷无人,两旁建筑冷清,除了遍地浮沙与纷飞的枯叶,万籁俱寂。
“啥鬼地方?”贾仙揉着臀部站起身:“静得像死城。”
“地尊!”荒胥仰头大喊:“快捞我上去!”
无人回应。
涂灵冷笑道:“看来他们不管你的死活。”
荒胥扬手瞪住肥遗皮:“给我松开。”
温孤让不予理睬,将另一头缠绕树枝,限制了他的活动自由。
“方才灭绝慈母说,这里是速朽地。”温孤让打量四周荒凉街景:“何为速朽地?”
贾仙扭头盯荒胥:“喂,问你呢。”
荒胥白了他一眼,挑眉哼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呀?”
“我看你是找死。”涂灵目色阴沉:“既然三灾不管你性命,我便先将你大卸八块,反正出不去,留你在此徒生事端。”
荒胥冷笑:“这地方只有我知道蹊跷,你想杀我?不如先管管你自己吧,一会儿那些东西出来,每个人都别想好过。”
“那些东西?”俞雅雅白着脸问:“什么东西?”
荒胥不答,只冷眼旁观。
“别理他,个鼈孙。”贾仙赶忙问:“你们两个有没有受伤?咋身上沾恁多血?”
温孤让拉起涂灵的胳膊,撩开袖子,眼前赫然出现骇人的脸皮。
俞雅雅屏住呼吸:“怎么办?”
那脸皮挤眉弄眼,挑衅般望着他们,好像在说:能奈我何?
涂灵淡淡吐出三个字:“割了呗。”
“生割啊?”贾仙咋舌:“那不得痛死?妮儿,你顶不顶得住?”
涂灵捧着一只竹节人:“我能行,长痛不如短痛。”
温孤让目色沉沉:“这脸皮几乎铺满小臂,即便割下来,那么大的伤口,很容易感染的。”
贾仙赶忙在他的布袋里翻找:“我有药水,能促进伤口愈合!”他拎出一只小葫芦瓶,打开盖子闻了闻:“就是它,一会儿割完赶紧抹药,不消一个时辰就能长出新皮。”
俞雅雅拍拍胸口:“那就好……可是割的时候还是会疼呀。”
涂灵掐诀操控竹节人,准备速战速决:“咬咬牙就过去了。”
这时温孤让也开始施法:“我用移花术同时推进,这样你就不会痛了。”
“嗯。”
竹节小人锋利的袖珍刀器沿着脸皮贴合处开始切割。
蛮蛮紧张得盯住:“师姑,会痛。”
俞雅雅也紧张,捂住了蛮蛮的眼睛。
温孤让的手掌覆在其上,清炁流转。
果然半分痛感都没有,涂灵擡眸瞥向温孤让,心下觉得神奇。
如此一来,竹节人便割得毫无顾忌,剩下小半张脸皮,涂灵直接用削的,猛地一下将那恶心的五官从胳膊削去。
“啊……”温孤让猛地倒吸凉气,眉间紧蹙,手抖了抖,满头冷汗密布。
“怎么了?”涂灵端详。
贾仙和俞雅雅立马拉过她血肉模糊的胳膊,将疗伤的药水倒下去。
温孤让闭上眼睛强忍片刻,微微摇头。
涂灵想起杜篱那句没说完的话,忽然心跳停滞,不由伸手捏住温孤让的下巴,将他的脸擡起来。
“移花术不是消耗真炁。”
温孤让缓过劲,拉着她的手:“你别乱动,药水都洒了。”
涂灵直勾勾盯着他:“移花术是把别人的疾病和伤痛转移到你自己身上,对吗?”
温孤让嘴唇微抿,在她的逼视下尴尬地笑了笑:“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转移到我身上,但用真炁调节,很快就没事了。”
涂灵浑身紧绷,气得不住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