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校书言笑藏阴谋,捉奸不成验尸体(1/2)
第54章校书言笑藏阴谋,捉奸不成验尸体
李林兰被这意味深长的话惊了一下,赶紧解释道,“校书说这话,可是折煞在下了,都是天子门生,都是为官家做事,哪儿在意什么名利。”
王厚笑了笑,说道,“瞧把你吓的,我不过是说笑。”
停顿了一下,又换了另一种口吻,“不过,你要真有什么想要的,说出来,说不定我能给。”
李林兰自然不敢接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只是委婉拒绝道,“校书又说笑了,我怎能找校书要东西。如果校书没有别的事,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刚聊了两句他就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王厚立刻站了起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又笑着说,“还没说正事呢。我听说,修文兄不仅文章了得,医术也是极佳。这几日我有些不舒服,喉咙疼,食欲不振,还伴随着呕吐,还有些发热,找了几个医师都瞧不出个所以然。不知,修文兄可知晓一二?”
李林兰虽然理智上知道来者不善,但又不愿意明面得罪侯府的人。
他打量了一下王厚的脸色,不像生病,但还是说道,“那请校书坐下吧,在下给你把把脉。”
王厚听他这样讲,明显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用笑掩饰了过去,坐回了椅子上。
果不其然。李林兰把完脉后,更加确信王厚纯粹就是装病。
但出于对侯府的敬畏,他也不好挑明,只得附和着说,“想来校书是这几日奔波劳虑,风寒入侵,吃几付药就好了。”他随便开了几付无伤大雅的去火药,便离开了。
待李林兰走后,王廓从旁边的厢房走了出来,对着王厚问道,“大哥还是怀疑他?”
王厚的脸上没有之前的和气,冷漠的说道,“五成把握。爹可好些了?”
“按照李勉之的建议,已经强行让爹服下了鸡蛋清,吐了两日后,好多了。”王廓说道,“虽然勉之媳妇说得有理,能去后宅的多是女眷,女眷哪儿会有害爹的缘由,多半是某个混入后宅的外男所为。但何韵亭也说,这位修文兄文才出众,人品也是一等一的,也与我们家无恩怨。”
王厚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以前也没见你对爹的事这么上心,爹出事了,还不如你那新妇当事?”
王厚常年在西北替侯爷练兵,对他那些养尊处优的弟弟自然没多少好感。
不过他对这个五弟的新妇有印象,就是那个破了自己沙盘阵的女子,当时他还误以为是哪个弟弟,多年不见,长进了许多。
这次也是,若不是何苏欣下令紧急封锁了消息,并且好好盘问出来了生日宴那日去过后宅的外男,都查不到这个李修文身上!
“大哥说的什么话。”王廓也不乐意了。
王厚哼了一声,还是解释道,“那个李修文,看样子是没胆主动做这事的,就是不知,他背后可有什么人威逼利诱他。我查过,他一个进士甲等,按理说给个从六品的官职都不为过,可不知道是谁故意做低了他的任命,这才得了个从七品奉议郎。所以怕是,他私下与什么人有渊源也说不定。”
“你最爱把人往复杂了想。”王廓嘟囔道,“若好奇,直接直接抓来审问不就行了。”
“你还嫌爹被参得不够多?这两日,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报,把一个小小妓女的死闹大了,矛头直指爹的一个旧部。这可好,给了那些人把柄,又借题发挥参了爹一本。”王厚瞪了他一眼。
继续说道,“我已经暗示过了,他若是个聪明的知情人,就应该接我的话。可他没接,要么别人给了他更大的好处,要么,他真不知情。”
“所以这就是你方才说的五成把握?”王廓问道,“又不能抓来问,那怎么知道他到底是哪种?”
“我自有办法。”王厚胸有成竹,“你只需要让你那个媳妇,知道她需要知道的,就行。”
*
之后的十几天里,李林兰依旧隔三差五地被请去侯府,给王厚看那个莫须有的病,每一次都用王厚专属的马车接去的侯府,每一次都是正门请入。
虽然李林兰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看似热情的拉拢,并不是什么登高的梯子。
反倒是他爹李镇华,觉得自己儿子已经是侯府的红人了,到处去吹嘘。他那个嫡母依旧是温柔刀,假装好意劝他不要好高骛远,不要以为受到了侯爷的青睐就能一步登天。
他知道,她所谓的劝告,不过是她内心的期待。
但此刻,他自己也少有地赞同他嫡母。
因为王厚所做的一切,都像在给他搭高台,就等着他掉下来。
但是同时,李林兰自己也不愿意去拆这个台,其一是他确实好奇这个王厚这么大张旗鼓的目的,其二是他也确实想利用王厚这个“高台”,给自己捞些好处。
所以之后的每一次邀约,李林兰都坦然地接受,甚至偶尔送来的名贵谢礼,他也笑纳了。
转眼就到了金秋八月。
李林兰的奉议郎终于等来了一个可以庭议的大事:西夏梁太后,又一次主动攻打了大宋,官家有意出兵攻灭。
除了他,别的奉议郎也眼巴巴这上庭面圣的机会。如果表现得好,被官家看中,平步青云也说不准。
中书外省也是公平,让每个人先交一份有关此事的议论文章,待上司审核过后,再挑选三人去庭议。
为了这篇文章,他下了不少功夫,为此,连一直殷勤去的何家也怠慢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完成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并且很有自信,一定能一击即中官家。
然而,他的官运就像被人无形挡住了一样。最后的结果,是两个年轻同进士出身的人以及一个老举人,去了庭议。
他很不甘心,并以“参考学习”的理由,借来了三个人的文章。不是自恋的说,但这三人的文章,完全不如自己的!
又一次了!为什么,又是这样?
明明别人进士成绩不如自己,却得到了比自己高的官阶?
明明别人的文章不如自己,却得到了庭议的机会?
到底为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么?
祸不单行。在他去茅房的时候,偶然听到两个同僚在聊天,说起了自己。
“咋这次李修文没选上,他文章一直了得啊。”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应该就不在意吧,可是马上就要成为侯爷乘龙快婿的人。”
“哪个侯爷?”
“那个太原郡开国侯啊,说是要把他最小的女儿许给他呢。”
“真的假的?不是说他与何侍郎的女儿两情相悦么?还为此拒绝了邓御史。”
“邓御史被贬,都是昨日黄花了。而且这消息,是侯府下人传出来的,你说真假。怕是人家眼光高着呢,而今有了侯府这棵大树,谁还在意一个上任不到一年的礼部侍郎啊。”
“你说这些大官的女儿都看上他啥了?文章也就那样啊,虽说考了个甲等进士,那又如何,不是照样跟我们这些同进士一个官阶。”
“他那个细皮嫩肉的样,小白脸呗。”
李林兰听到此处,也没空与他们掰扯真假,便急匆匆去了何家。
比起无所谓的辩解,他更担心这些传言会实打实地损失自己的利益——比如说,何家这个本已经是掌中物的亲家。
何家下人通传后,在门口转告他,说何韵亭不在家,何苏文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他自然知道是假的,他昨日还在李家碰见了来找任氏的何苏文,不过他忙于文章,所以只是礼貌地问好后便离开了。
那何韵亭就更别多说,自从去了兵部,按照他娘的要求,每日准点到家,这个点不在家,怎么可能。
果然,事情跟他预料的最坏的情况一下,何家,确实听信了传言。
甚至连一向信任他的何韵亭与何苏文,都避他不见。
那情况可真的糟了。
李林兰在此时才终于意识到王厚的用心。这个王厚,演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断他与何家的亲事?
每一次的大张旗鼓,都是在一次次地加深周围人对于【李林兰受侯府青睐】的印象。每次用专属马车来接,每次特意请他从正门入,每次无论有没有事,都一定要拖他一个时辰,给外界一种两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的假象。
想来他的上司也是误以为自己攀附上了侯府,不需要这次机会,才把庭议的机会给了别人。
所谓的招婿就更是侯府单方面撒布的了,一来破坏他之前树立的不为权势折腰的深情形象,二来离间了他目前最大的官场助力——何家。
最糟糕的是,这流言,作为当事人,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同于上次邓御史的当面提议,这个王厚,从未与他提起过这样的想法,所以他根本无处拒绝。
一个人可以拒绝任何邀请,却无法拒绝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邀请。
他,被玩了,输得彻彻底底。
李林兰很愤怒,他甚至想冲到侯府去质问王厚,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他了?
但他不能,虽然王厚没有功名,但人家有个厉害的爹,且不说王厚这个大儿子了,就王廓这样的庶出子,一个堂堂的礼部侍郎也屁颠颠地愿意去结亲。
衙内,衙内,听听这称呼,无论你愚蠢聪明,卑劣善良,只要你爹是大官,你就是衙门内的。
想到此处,李林兰心中不仅泛起一阵酸楚。
被何府拒之门外后,他也不想回家。
家里有谁?一个只想靠着他享福的爹,跟一个怕他抢家产的娘?
于是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常来的酒馆,于是顺势要了常订的房间,又要了几坛酒,就准备一个人喝个烂醉,把所有这些糟心的事都抛到脑后。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醒来,再解决明日的事。
“官人,有人找。”一个小厮的声音打破了他的独处。
“是个姓何的客官。”
定是何韵亭了,李林兰想着。毕竟十年的朋友,他是最清楚自己会来这家酒馆的。他如今偷偷来见自己,想来也定是相信自己的,自己一定要好生给他解释一下。
想着,便让店小二带人进来。
门一开,只见一个娇小又稚嫩的脸出现在了门外。
何苏文?
只见她穿着不太合身的男装,还故意在脸上贴了假胡子。但是这样子,一看就是扮男装的女子。
把明显已经看穿了一切的店小二屏退后,李林兰直接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现在心情很差,并不愿意与她演什么情情爱爱。
如果是何韵亭,他还愿假装一下,毕竟何韵亭是何侍郎唯一的儿子,他若在何侍郎面前说说好话,指不定何侍郎就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解释。
“我听说你被我爹拒之门外,想着你可能会来这里,就化装来了。”何苏文见到李林兰后,还是带着一些小女子的娇羞,说道,“就想看看你,好不好。”
“你爹都不让你们见我,你还来?”李林兰反问道,然后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完全不顾平日的儒雅形象。
一个女子都愿意违背父母的意愿来见自己,可那个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何韵亭却躲了起来!
何苏文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李林兰这样,但她只当是李林兰被拒绝了,心情不好受,以己度人,她自然容易体谅。
想着,便坐在了李林兰对面,说道,“我爹是暂时误会了,清者自清。”
“你知道些什么。”李林兰讽刺的说道,然后又喝了一大口。
“我知道。”何苏文稚气的脸上透露着倔强,“侯府误会你了,我爹娘还有我哥哥,都误会你了。”
李林兰听到侯府两个字,眯了眯眼,带着一股杀气,又一次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何苏文似乎察觉不到李林兰的杀气,继续说道,“侯府觉得是你害得侯爷生病,便一直靠近你,试探你,因为这种靠近,我爹误以为你把我们家当作跳板,只为攀上侯府。再加上之前一些流言说你要娶侯府的小娘子。”
说到此处,何苏文特别把声音放轻了,偷偷看了李林兰一眼,见他没有反应,继续说道,“觉得你是宵小之辈,所以我爹才会不让我哥跟我与你再来往的。”
“谁跟你说的这些?”李林兰的气场依旧很低。
何苏文无所谓的耸耸肩,开始啰哩啰嗦地讲自己的分析,“每个人都给我说了一点,猜出来的。上次生辰宴后,苏欣姐姐就来问过我们是否有恙,因为侯爷从当天晚上就开始呕吐不止,喉咙还有灼伤的感觉,还带着轻微的发热。”
“最初以为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等了两日,还是不见好转,想请老太太去看看,可是老太太身子也不爽,便去太医局请了勉之哥哥给看诊,白芷姐姐也去了。勉之哥哥说侯爷是误食了砒霜,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让侯爷连续吃几日的生鸡蛋,说是他之前用老鼠做过实验的法子,比吃药管用。”
“后来又听你爹说你也被请去了侯府,但那时侯爷的症状已经明显好转了,再请你去,想来不是为了看病的。既然不是看病,那可能是问责了。毕竟侯府一直在招人上都很小心,平日里也不会让不认识的人进入正房,侯爷误食砒霜那几日,可能也就只有生辰宴那日的你,是唯一一个第一次出入侯府后宅的外男了。”
“虽然从他们的角度来说,这样猜测似乎很合理。可是在我看来,他们的猜测也太奇怪了,你既然从未见侯爷,为何要害他。所以你不知道,当初我听说你被王家大郎接去侯府的时候,有多担心!”
“听苏欣姐姐说,这个王家大郎与侯爷关系最亲,又是一起上过战场的父子,杀人如麻,生怕因为他的一念之差,你就没法完整地出来。”
大约因为周围没有旁人,何苏文也全然没有了平日里收敛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叽叽喳喳一口气说了好多,就如同私下她与任白芷聊天时一样。
越说越激动,一激动,就把自己一个未出阁女子对他的担心丝毫不遮掩的表达了出来,等她反应过来后,脸涨得通红。
瞥了一眼李林兰,他似乎没有在意,于是她赶紧把眼光眺向了窗外,缓缓心中砰砰砰的心跳。
李林兰听着她说完这些他之前并不知道的故事,总算是明白了王厚为何要这样搞他。
正如何苏文说的,虽然找不到动机,但王厚也找不到别的嫌疑人,所以还是怀疑是自己下的毒。
而且,又是她任白芷,怎么他倒霉的事儿,哪儿哪儿都有她?
想来,王厚找不到他的作案动机,自然便猜测自己可能被人利用了,要么威逼,要么利诱。所以便故意跟自己走很近,试图假想中的幕后之人,误以为他已经向侯府坦白了一切。
这个幕后之人若是个多疑的,自然会通过各种方式来联络李林兰。而侯府的人,只需要派人守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便可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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