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2)
孔雀在来人身上摸索了一番,结果,却只在其中几人身上找到了一种古怪的匕首,有半臂长短,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更像是一种食刀。
一瞬之间,勾娘看着那刀睁大了眼:“这是……”
她依稀回忆起十年前在五通观,那五个道士用的便是这样的匕首,这些年,勾娘再未见过与之类似的兵刃。
“孔雀,你认识这种匕首吗?”
勾娘将那匕首翻来覆去检查,然而除了模样古怪些,上头却并没有任何刻字。
很显然这并非中原之物,食刀常见于关外,像是乌梁人因喜肉食,便有随身佩戴食刀的习惯。
孔雀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匕首瞧着确实和乌梁常见的食刀很像,但是,刀身更长,也更为粗放,刀柄上绑着许多粗布不说,甚至刀刃上还能看见不少缺口。
孔雀奇道:“过去在乌梁,随身佩戴食刀只是为了切肉,怎会用成这样?”
“更重要的是,他们为何要带这刀。”
回忆涌上心头,勾娘捏紧了拳头,奋力压下心中的烦闷:“十年前,我在五通观里曾经见过这刀,而这些人也知道,我的武功容易走火入魔,这就意味着……他们知道我是谁,也知道该怎么对付我。”
勾娘语气冰冷,现在看来,这伙人恐怕不仅仅是跟着他们,还非常了解他们底细,否则不会想出如此阴毒的法子来逼她发狂。
南天烛几乎立刻有了猜想:“会是聂言吗?”
一想到先前聂言带曹野走时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南天烛就恨得牙痒。
或许,早在越州时聂言就已经对勾娘起疑,之后以他手眼通天的本事,查清勾娘的底细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然而勾娘想了想,却是立刻否认了这个猜想:“不对……不会是聂言的人,因为聂言要抓我们,必是要抓活的,这样才能想办法从我们嘴里套出更多的东西构陷东家……刚刚这些人,他们似乎只是想要让我发狂而已。”
连杀十多人,勾娘虽是被南天烛强行唤回神志,心中那股烦躁之意却始终没能完全消失,甚至,还因为思考越演越烈。
一想到这些人的目的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让自己发疯,再失手杀死孔雀和南天烛,勾娘心惊之余不敢托大,在确保没有追兵后,她直接从孔雀手中接过乌头散,刚抿了一小口,立竿见影,身子便瘫软了下去。
之后,孔雀艰难背着勾娘和棒槌,在南天烛的鼻子指引下找到了山中小溪,两人为勾娘做了梳洗,又换了新衣,这才回到桐州,找了客栈歇下了。
这几日来,因身后一直跟着尾巴,南天烛和孔雀都过得提心吊胆,好不容易将此事了了,加之白日里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两人都累得不行,让勾娘在床上睡下后,一个趴在桌上,另一个靠在床边,很快便睡死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孔雀睡得相当不安稳。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看了太多血腥,孔雀竟是在梦中梦到了正在天罗门中当圣女的母亲。
明明是他最熟悉的人,此时却站在无边黑暗里,脚下则是无数被剖开脏腑的祭品还有鬼童。
母亲的脸藏在珠帘下,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跳起了那诡谲的神舞,一时间,孔雀能听到黑暗里传来窃窃私语,就像是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母亲……”
孔雀被铃铛的声音所引诱,下意识便想走上前去,然而,他却忽然看到母亲从脚下抱起了一个祭品。
那是一个个头娇小的姑娘,额心有一颗正正好好的观音痣。
就如当年刀女献祭天地时,生铁留下血泪一般,随着母亲将双刀刺进祭品的胸口,南天烛的眼里也流下鲜血,她歪头看着孔雀,一张口,血又从嘴角淌了出来。
“孔雀,你是她的……是她唯一的……”
“小蜡烛!”
瞬间,孔雀猛睁开眼,额上冷汗津津,后背更是一片湿冷。
窗外,天色刚亮,孔雀耳边那鬼魅一般的铃响还未完全消散,他下意识便想要在昏暗的室内寻找南天烛踪迹,结果,眼角余光却在瞬间捕捉到了一道正立于黑暗的影子。
屋子里有别人!
孔雀倒吸一口凉气,纯凭本能的闪过那人的暗器,却听一声闷哼,被吵醒的南天烛给那毒针扎中,身子当即一软,随即便被那黑影直接扛在身上,一头便撞出了窗子。
有人来掳人?
孔雀扑到窗边,发觉那人已经骑马走了,而他身上穿的衣服和其眼熟,正是聂言的人!
或许是怕吵醒勾娘节外生枝,他们一击不中,便干脆抓了南天烛就走。
可想而之,聂言已经抓走了曹野,现今还要来找他们的麻烦,必是故技重施,要以他们性命来胁迫曹野配合。
可真会挑时候!
一想到先前聂言就抓过他一次,孔雀简直怒从心头起,见勾娘不醒,他脑子一热,竟是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也好在孔雀出身乌梁,身体天生便结实,摔了一下也不过是磕了一身灰,很快就站起了身。
马蹄声已经远了,孔雀知道,这一回聂言可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一旦南天烛落入他们手里,只怕不止是脱层皮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他一咬牙,当即也顾不上旁的,直接将拴在门口的一匹瘦马解了下来,生涩地翻身上马,两腿一夹便策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