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拜过天地(2/2)
身上喜服衣尾层叠在一起,被夜风拂着,宛如流霞飞动。
宁玦仰头,郑重启齿:“月明皎皎为证,今日与卿共赴鸳盟,不因时移,不为境迁,无论外事纷扰,吾心向卿,矢志不渝……”
两人相牵的手更握得紧了紧。
白婳也开口:“任风雨如晦,十指紧扣,险阻同渡,共祈安康。”
两人对望一眼,目光重新向前,叩首拜过。
礼成,宁玦不愿耽搁,准备立刻展示剑招给她看。
白婳小声提醒他:“还没夫妻对拜呢……”
宁玦笑了,眼底不再似沉渊,当下看去,只罕见如漾动水波的暖池。
如果两人真有机会,正经的婚娶仪式他一定会补给她,眼下这些,是为叫她安心,安心得到孤鸿剑招的秘密,也安心与他紧密牵连。
相对着拜过,宁玦表情郑重其事。
起身后看白婳的反应,见她还算满意,宁玦问:“事不宜迟,现在教你。”
确实没有时间再耽搁了。
眼下已经是傍晚,剩下的三十九式剑招又那么隐秘,估计不好学,说不准要熬个半宿。
可如此,耽搁了休息,会不会影响公子明日的比试?
白婳将顾虑说出,宁玦叫她安心:“放心吧,没有你想的那么难,时间很快,何况除了叫你剑法,今夜我们还有别的正事要做。”
白婳只往正经事上想:“还有什么正事?”
宁玦:“待会儿你自然就知道了。”
……
白婳原本很担心,后半章的剑招对于她这样没有习剑基础的普通人而言,会不会太难记下。
结果,亲眼看到公子一招一式刻意放缓速度地完整舞完,她细心地很快发现了关键。
其实都是有规律可循的。
前半章与后半章的剑法内容,并非断裂完全没有关系,而是一一对应,像是首尾相连的意思。
譬如脚步吧。
前几式是右脚在前,左脚在后,呈丁八步,等到后面几式,则是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完全相反过来。
还有手臂挥剑的方向,先是左肩下沉,意在蓄势,后又右臂坠肘,满月弯弓……
总之,孤鸿剑法后半章是变招不变本,她根本无需从头到尾死记硬背,只要记住规律,就能从前到后全部推演出来。
怪不得孤鸿剑法后半章的剑式传授要求那么严格,非家眷与关门弟子不可外泄,原来是因有这规律存在。
若外人得知其中关窍,很快通过前章内容推出后三十九式的剑法,那嫡传一派将没有任何优势可言,没了门槛后,很快,名扬天下的孤鸿剑法将变得泯然不稀奇。
思及此,白婳顿时有点不安了。
若是后半章的剑式内容很难还好,她做不到全部记全,是有心无力。
可眼下,她已经知道了剑法的秘密,也琢磨出了规律,身心背负的压力显然更多。
首先面临的选择就是,要不要为了兄长的安危,去辜负心意之人的信任。
她若不做,兄长恐怕有生命危险。
可若做了,公子势必要成不肖门徒,有愧剑圣剑法传授的信任,之后要如何立世自处?
白婳觉得,自己的心要被掰成两半了。
……
舞完剑,宁玦脱下喜服去水房洗了澡,出来后,白婳又进去洗。
等两人都收拾好,面对面坐下,一时竟无言。
屋内太安静了,白婳待得不自在,主动找话聊:“公子明日就要与江慎儿比武了,她今早清晨出门,到现在都还没回山庄,是不重视,还是怕了?”
宁玦弯唇一笑,对她道:“伞仙顶着江湖四大高手之一的名声,其实主动上门挑战她的人不少,她这两年是低调半隐退江湖了,可前些年却是十分好战,就可查的战绩上,你可知她有几胜几败?”
白婳好奇问:“几胜几败?”
宁玦道:“七十二场生死大战,她只输过三场,实力当然不俗,不至于怕我一个晚辈。”
听他这样说,白婳稍微平复的心再次紧揪起来。
她知道,对于江湖人而言,对决是家常便饭,可她从未见惯过打打杀杀,眼见公子签下了生死状,一副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已经够叫她心惊胆颤了。
万一真的有事……
她很怕那个万一发生。
白婳吸了下鼻,主动抱住宁玦的脖颈,发出的音调有些不稳:“公子,你明日能不能别逞强,能避则避,我,我好害怕……”
宁玦单臂回搂她,轻拍安抚,却冷静回:“生死在天。”
这四个字一出,更叫白婳心头惴惴,胸腔发闷。
看她脸色不好,宁玦想宽慰她,于是再次开口:“放心,江慎儿承诺过,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放你走,更何况山庄外还有陈复他们在,一定能接应上你。”
这番话隐隐有交代遗言的意思,白婳瞬间擡起双手捂住耳朵,不肯再听下去。
宁玦无奈看着她,擡手蹭了下她鼻尖,拿她没办法。
时间不早了。
宁玦看了眼窗外,起身灭了屋内三盏烛灯,而后重新走到白婳面前,弯身将她打横抱起,往榻上走。
屋内只有一张床,两人当然是一起睡。
但白婳没有打算再与他做亲密事,毕竟明日有场苦战要打,前一夜怎能消耗体力?
两人躺上床,白婳正准备翻去一边给他留出足够宽敞的空隙,猝不及防被他拦腰阻住。
眼神对上,宁玦根本不等,压身便亲。
“……公子,你,你不休息吗?”
方才,他不仅自己完整舞完一遍孤鸿剑法,还手把手教习了她,前后算起来,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他在运功挥力,怎么会不累。
白婳有心想让他好好歇一歇。
然而宁玦并不领她的好意,亲得很凶,只舍得趁着喘息的空隙,才回她的话:“不歇,先办正事。”
白婳眨眨眸,脸一红。
她这才恍悟,原来两人对拜时公子就一直惦记在心上的正事,竟是与她行房事……
思绪很快回拢,她无法继续分心了。
宁玦气势汹汹,不只索吻,还有触摸,完全无顾忌,与昨晚有所收敛的慢慢探索完全不同,两人穿过喜服,拜过天地,此时彼时比,当然不一样。
他熟稔褪了她衣衫,往她圆润的肩头处轻咬,却不敢用力。
隔着衣料没意思,他扯下她挂脖的藕粉胸衣随手丢到一边,五指收张,松弛有度,白婳很快软了腰肢,摆不起来,只觉浑身痉挛发麻。
宁玦逗她,眼神示意了下,刻意问:“你知道这像什么吗?”
白婳哪有力气与他猜谜,眼神茫然惶惑,并不接话。
宁玦自问自答,兴致不减反增,他自己解谜道:“像抓了把软酪奶豆腐,你可曾吃过软酪?那是京歧有名的小食。”
这不是什么好话,白婳听得出来。
反应明白后,眼圈发红瞪着他,眼神湿漉漉的,一副受了欺负的可怜模样。
宁玦盯着她瞧,笑了笑:“我先尝尝看,等之后与你同游京歧,再比较二者口感异同。”
白婳不懂,他是如何做到如此面不改色,自然而然说出这番话的。
叫旁人听了,可能还真以为是正经言语。
白婳脚趾蜷起来,鸦睫也抖颤,她觉得自己手里要抓住什么才能有安全感,于是紧紧攥住蜀锦褥单,扯出无数的褶皱,如石子投入湖面,惊起的层层涟漪。
很久了,很久……
可她依旧无法松懈,眼神空空的望着头顶床幔,偶尔有哼声溢出,言语却发出不来。
当然,除了微弱的哼喃,幽静室内,还有轻轻不间断的嗦吃响动。
她一手抓褥单,而另一只手抓的,是宁玦的头发。
软酪,为大燕京歧特色,能在南域虢城品味到,自更是珍物,需得含吃轻嘬,闻香慢舔,才不算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