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芙蓉盛开 “主子与良昭仪有怨?”……(2/2)
褚玉苑,卿欢看着被擡回来的箜篌,一脸的可惜:“可惜了这架箜篌。”
能被陛下收进私库里的东西,样样都不是凡品。
这架箜篌无论是音色还是用料,亦或是箜篌上雕刻的花纹,都是上乘。
可以说,这样的箜篌极是难见。
只可惜上面被涂了夹竹桃汁液,琴弦定是要全数换掉的,可换过琴弦的箜篌,终究是有了瑕疵,不再完美。
萧烨倒不觉得,东西对他来说,只有有用和无用之分。
再好的东西,能用的上,才有它的价值。若是用不上,即便再珍贵,在他眼中也不过废物而已。
东西如此,人也是如此。
就好比这架箜篌,卿欢觉得可惜,萧烨却眼都不眨的叫元盛给擡了下去:“既然用不了,那就扔了吧,朕吩咐尚宫局重新为你再制一架箜篌便是。”
卿欢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羽睫轻微颤动着,她不舍道:“其实,换了琴弦,将就着也还能用。”
在群芳楼的时候,吃穿用度,钱娘子是没有亏待过她,但那一切,都得靠自己努力学习各种技能才能得到。
因为来之不易,所以她并不奢靡,是真的觉得可以继续用。
萧烨轻嗤道:“小家子气。手不疼了?还有精神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拉过卿欢的手,见手指上的红肿略有消退,眉心舒展开来:“看来太医开的药还有点用。”
见男人动作轻柔的触碰她的指腹,卿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烨头也没擡道:“想说什么?”
卿欢犹豫了半天,到底没把想要说的话说出口,而是软了身子靠在萧烨怀中,轻柔道:“陛下替臣妾做主,严惩了孟宝林,臣妾还未向您道谢呢。”
萧烨闻言,饶有深意的看着她:“阿堇若是想谢朕,便与良昭仪好好相处,你和良昭仪都是朕的宠妃,朕可不希望你们针锋相对。”
那双深邃的眼眸,似是能看透人心。
卿欢心头猛地一颤,“是,臣妾知道了。”
*
小年的第二日,晨起推开楹窗,只见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空中纷纷扬扬的下着雪,宫人踩出的脚印只一刻钟就被雪淹没。
站在廊下送走萧烨,卿欢伸手接了片雪花。
雪花入手就被手心的温度给融成了一滴水。
经过一夜的时间,卿欢手指上的红肿瞧着没有昨日吓人,只是要彻底恢复,还得两三日。
回到寝殿,碧烟给卿欢上药,愧疚道:“都怪奴婢,若是昨日奴婢不喝那人送来的姜汤,就不会闹肚子,不闹肚子,也就不会给了旁人可乘之机,害得您受伤……”
昨日小年,凤藻宫中各宫主子齐聚,带来的宫人不少,皇后体恤宫人,特意在昨晚赏赐了所有当差宫人一碗姜汤驱寒。
就这么一碗姜汤,就被人钻了空子。
卿欢安慰她:“这不能怪你,若是旁人有心,咱们怎么也是防不住的。”
“不……不是这样的。”碧烟猛然摇头,眼泪从眼眶中掉落:“您吩咐过奴婢,不让箜篌离开奴婢视线的,是奴婢没有做到……”
青书一把把碧烟拉起来:“行了,哭什么哭,主子说不怪你就是不怪你,经了此事,长个教训,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
“出去擦擦脸,一大早的就在主子面前哭,也不怕惹了晦气。”
“是。”
碧烟反手擦了把脸,低着头退了出去。
待寝殿内只t余下卿欢和青书二人时,青书拿了玉梳,轻柔的伺候卿欢梳头:“昨日的事,主子是不是早就有预感?”
说预感,青书还是往含蓄的说,若是再说的明白点儿,就该说是卿欢自找的。
那日在凤藻宫,主子其实可以不必奉承皇后,得罪良昭仪的。
青书一天到晚,除了夜间,基本都在卿欢身边伺候,她的一言一行,除非刻意把青书支开,否则是瞒不过青书的。
卿欢也没打算瞒着。
她望着菱花镜中的娇柔美人,眼底平静无波:“是又如何?”
青书哑声,好半晌,她问:“主子与良昭仪有怨?”
若是没有怨,为何会在良昭仪没有对她下手的时候,她去主动招惹良昭仪?
话落,青书便见一向温和娇柔的主子,竟冷下了脸,潋滟的眸子如淬了寒冰。
青书心里咯噔一下,捏着玉梳的手倏地用力捏紧,指尖泛白:“主子……”
卿欢脸上冷意渐消,似讥似讽:“宫中做事,不需要理由。”
这次是她与良昭仪初次交锋,意在试探良昭仪的深浅。
结果显而易见,她目前并没有能与良昭仪抗衡的能力。
且……
想到昨晚陛下似敲打又似是警告的话,卿欢握紧了妆台上的簪子。
也不知陛下是真的知道了她的心思,还是如林美人一般,陛下另有打算。
直到手心泛着疼痛,她才清醒过来,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青书见状,心里更是担忧。
她能看得出来主子没跟她说实话,但主子不想说,她也不会去逼问,只是担心事情憋闷在心中久了,对身子不好。
正当青书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让卿欢高兴起来,卿欢便选了副耳坠戴在耳垂上,笑着道:“今日雪下的大,天气又冷,皇后娘娘免了这几日的请安,你去叫上全福他们来雅室陪我说说话。”
虽然她不喜欢热闹,但也只有人多的时候,她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这场大雪下了一日一夜,直到次日一早,空中才不再飘扬着雪花。
趁着这下雪的功夫,皇后费了大力气整顿凤藻宫,所以雪才停,宫人们尚未完全把宫道清理出来,凤藻宫里就将四个宫女,两个太监,一共六个宫人,遣送回尚宫局。
怡和殿,兰时一边拿小锤敲着核桃,剥着核桃仁,一边道:“凤藻宫遣回尚宫局的六个宫人里,其中一个宫女,是咱们安插在凤藻宫的眼线,不过也只是个三等宫女罢了,素日连皇后娘娘的寝殿都进不去。”
良昭仪坐在贵妃榻上,腿上搭着毛毯,随手捏了一块儿核桃肉塞进嘴里,含糊道:“这样也好,不是因为旁的事情暴露出来,虽然被遣回尚宫局,但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说着,她想起了被送去司正司的小鱼。
咽下核桃肉,良昭仪交代兰时:“小鱼的家人,记得让府上安置好了。”
到底是为她办事,小鱼填进去了一条命,她自然不会亏待了小鱼的家人。
“是。”兰时应下,又道:“凤藻宫这次遣回六人,凤藻宫的人手许是不够,待凤藻宫中补人手时,咱们要不要再送个人进去?”
良昭仪不假思索道:“自然要送,若是咱们什么都不做,皇后才不会安心。”
正好再送个人,也能掩人耳目。
兰时剥好一碟子核桃肉才停了手。
她拿湿帕子擦了擦手指,从身上掏出一份礼单:“快除夕了,这是奴婢按照惯例,给家里拟定的礼单赏赐,娘娘您看看可还有什么要更改添置的?”
良昭仪翻开礼单,一样一样的看过去。
礼单上的赏赐丰厚,上到柳家之主,良昭仪的父亲,下至隔房叔叔家新添的小孙女,每个人都有赏赐,无一疏漏。
良昭仪满意的点头:“你办事,本宫素来是放心的。不过鹤轩明年开春就要参加会试,只赏赐一些笔墨纸砚和字画,许是不大用的上。本宫记得之前陛下曾赏赐过本宫几本孤本,本宫不喜看书,便丢在了一旁。你让人把那几本孤本找出来,也添进给鹤轩的年礼赏赐中吧。”
兰时默默记下良昭仪的吩咐,然后拿着礼单走到殿外,再进来时,身后就跟着两个宫人,手中擡着一口箱子进来。
宫人把箱子打开,无声的退下。
兰时扶着良昭仪上前:“娘娘,这是府中今日一早送进宫来的白玉佛像,这佛像在京郊的静安寺里供奉了九九八十一日,受了八十一日的香火。夫人的意思是,以此白玉佛像作为太后娘娘的年礼。”
良昭仪不悦道:“这么好的白玉佛像,母亲定是费了不少心思,花了大价钱寻来的,送给太后……哼!”
若是太后是陛下的亲生母亲,不需旁人说,即便太后待她再冷淡,她也不会有任何不满,反而会百般讨好。
可太后只是陛下的养母,甚至还不是嫡母,谱儿摆的还这么大,靠着自己养了陛下几年,就端着太后的架子,对她各种不满,各种瞧不上眼。
身为将门嫡女,她有自己的骄傲,自然不愿意去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不过唯一让良昭仪觉得平衡的,就是在太后眼里,她和皇后都是一样的,一样不受太后待见。
柳夫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良昭仪的反应,连如何应付良昭仪的话都交代了。
兰时转述道:“夫人说,太后就是太后,无论如何,娘娘也要把面子功夫做好,这不是为了太后,而是为了娘娘您自己。”
良昭仪冷哼一声,转身坐回了贵妃榻上:“礼是备好了,可太后还在昌平行宫养病呢,也不知今年会不会回宫,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难不成还要把礼送去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