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蜂蝶栖栖花盛时,到如今……(1/2)
第44章第44章蜂蝶栖栖花盛时,到如今……
范碧云到主院时,晌午将过。栏杆上闲坐着几名女使,正窗下听屋中动静,预备主人家起身时所用盥洗物件。
她以眼色询问,女使微微摆手,示意老夫人午睡尚未起。
她便与几人一处等候,瞧日头,料想主人将起身时,却见外头又进来个小僮,也是蹑了足,却径向着范碧云来,到她跟前,悄悄儿言语:“老爷正在西园池子钓鱼,没饵食了,教你去拿。”
范碧云白了他一眼,“我不去,你自去拿吧。”
“老爷唤你呢!”小僮道。
“谁唤也不成,老夫人就快起了,我得预备着伺候。”范碧云闲坐着剔指甲,斜乜他一眼,哼道,“要我去也成,待老夫人起了,我先禀一声,免得她寻不见我,又将我一顿好骂。”
横竖好歹都请不动人,小僮怏怏走了。女使几个尽拿目光彼此关照,谁也不言语。范碧云也不开口,直待里头一声痰嗽,晓得老夫人醒了,便打帘儿进了去。
她先报了一声,才进得里屋,见老夫人将将坐起身,冷言冷语地问:“我方才听着是顺儿的声音,他不跟着老爷,这会子过来作甚?”
范碧云一面替她穿衣,又托来一杯温温的蜜茶,软软和和道:“上回我那钓鱼的饵食放岔了格子,顺儿找不着,故来问我,我便与他说了。”
老夫人听了,便没言语,漱一口茶进青瓷方唾壶,匀了气息,才起身,又叫范碧云为梳头洗脸。
事儿都毕了,范碧云这才提及宗契那处事理,说起祝氏累月受那邪鬼惊吓,神晃魂散,如今需得法师开了方子,安睡个一夜,明日神魂稳了,再行驱邪事。
老夫人对这个向来上心,一听了,思量觉着有理,连连点头,“是、是,正是这个理,可见这一个是真有本事的,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当下教范碧云去料理,又问起员外在邻县,可曾有信至,别拖到过了年还不归。
范碧云道尚无口信递来,却又道员外行事稳重周全,必不会在外过年,宽慰了几句。老夫人稍放下心,呷了口茶,又叹了声,“最迟过年,待过完年,东院里无论好不好,都得放到城外乡舍里去。免得员外回来,又为此糟心。”
范碧云应是。
伺候完了,她即要出去,忽听了老夫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她从前总是我家媳妇,侍奉我又殷勤,我总还是盼她平安的。”
范碧云仍应是,又说了几句,便出去了。
只是走在路上,廊下清凛的寒风吹着,将她脑子吹得醒明了些,便愈发思想这句,既是摸不着头脑,又无端揣度出些令人骨子里发寒的意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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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水这东西是道家所使,宗契自不去用。他只是教人去药铺子,抓了些寻常安神的药,又不知哪里辟了颗木珠,着一起煎了,道是寺里曾开过光的,有辟邪驱灾之效。
范碧云一力应承此事,亲自煎了药来,与他二人黄昏时又至东院,与守院的女使一道,仍将祝氏捆了,待灌一碗药下肚。
几人在里屋,谈起这药来。应怜道:“寻常药方只有调息养神的功效;这一碗却不同,喝下后,不到一个时辰,人便睡得死活不知。只有如此,神魂方能寻得正位,法师也才好驱邪。”
那药汁黑乎乎、苦茵茵,谁闻了也要掩鼻。范碧云身为主家的女使,瞧这玩意儿霎是不像样,便疑心起来,“你这药当真有用?别是随便什么东西来糊弄人的!”
“法师亲自开过光的,怎么是糊弄?”应怜不大满意,驳道,“难道你疑它有毒不成?”
范碧云虽不言语,但那面儿上却带了三分出来,正是怀疑。
宗契并不恼怒,只是念了声佛号,向应怜道:“他家既疑心,你我走便是。”
他作势要走,范碧云又情急起来,忙拉住跟着要走的应怜,勉强温和了言语,挤出一丝笑来,“不是疑心,只是咱们做下人的,总得多思虑些个。这样可好,这药我先喝一半,我喝了,若是无碍,再请祝娘子喝;若我喝了不成,甚而被药死了,也是我一番忠心!”
“好端端,何至于药死你!”应怜抖开她手,恼道。
到底权作此计议。范碧云便先捧了那苦药汁,眉一皱、眼一闭,喝下半碗。
她尚且与女使道:“我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总之这里是无亲故的,你们便料理了我,我攒的那十几贯钱,姐妹们就拿去分了吧!”
“何至于如此!”二女使也被她说得心有戚戚,一气儿宽解,“法师不是说了么,不过是教人昏睡的药!”
果不其然,正如应怜说的,才半个时辰不到,范碧云便昏昏然歪倒,好歹教人扶着坐到门口,头一歪,人事不省。
宗契道:“你们探一探她鼻息,是否还稳当。好教你家晓得,我这是昏睡的药,不是什么吃死人的东西。”
女使讪讪,依言探了鼻息,晓得范碧云只是昏死,便将人擡出去了。
这头还剩了半碗。女使回来,制住祝娘子,一个钳下颌、一个灌药汁,手法熟练且精准,早已这么灌过无数回了,待一气儿灌下了肚,这才放了人,任她歪倒床榻上干呕。
药已灌了,几人只等着。约略半个多时辰,见祝氏目光涣散,渐渐然力不支,倒在凌乱被褥间,睡过去了。
宗契与应怜对望了一眼。
女使见状来问:“法师那药果真有用,咱们接下来作甚?”
“不做什么。”宗契道,“这一宵便让她睡,睡足了精神,明日我念一天经,夜间那鬼必要来寻我,到时再有应对。”
当下教摆正了祝氏在床,解开手脚、盖了被褥,自个儿离去,却留了应怜在屋里等。
女使玩忽惯了,待宗契走后,不耐烦陪着应怜候在空屋里,且嫌此处腥臊难闻,两下言语几句,便又到外头闲坐,虚掩了房门。
屋里便空荡寂静,又正是夜色上来,紧闭了四面窗,更是暗沉寂寥,唯有床上睡着祝氏,一动不动。
应怜寻不着个凳墩,索性在那床下脚的架子上坐了,斜倚着床,一会儿,听着外头说话声儿远了,想那两个女使当到了院外,屋里寻常动静,她二人再听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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