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们是很厉害的人吗 还算厉害（2/2）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他摇摇头，“王爷爷说，这是他的故乡。”

贡思又从某个角落里拿出一摞厚重的本册，咬住嘴唇，犹豫再三，还是递给了任书瑶。

“姐姐，其实......我看见过几次，王爷爷变成白蛇离开村子。早上也看见你们来找夫子，王爷爷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你们要来抓他？”

“......”

任书瑶看见小朋友充满难过的眼睛，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实情。

“是的。”一直沉默着的叶泽，突然开口承认。

贡思没有太意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是王爷爷最重要的东西，你们看了之后，能帮忙阻止他吗？”

任书瑶摸摸他的头。

“我会的。”

***

王全丰，是游商的孩子。

自有记忆起，他就跟着大人们，坐在马车上前往大陆各地。

马车，是他的摇篮，也是他的家。

十岁的时候，商队说要去沙漠一趟，收购灵木果实，最近市场上比较稀缺，肯定能赚上一笔。

他不喜欢沙漠，觉得这里干巴巴的，他还是更喜欢在自己记忆之中，故乡那样到处都是河流湖泊的地方。

“听说今天会下雨？”

商队内有位水属性修士，掌握提前预测气候的法术，是商队走南闯北的立命根本。

“沙漠也会下雨？”王全丰没有听说过。

“会啊，只是很稀少而已，我们真是运气好赶上了，这下就能凉快一点。”修士叔叔对他说。

但是，或许，如果不赶上就好了。

细密的雨滴落下，沉眠于沙漠的妖兽纷纷苏醒，在这最重要的一天出来繁衍生息。

――同时，也要出来觅食。

细密的雨滴落下，敲打在王全丰的脸上。

――原来，雨是红色的。

......

无依无靠的他被送往官家，长大之后又被分配至安石口村。

“村长人虽然很好，但是总是发呆，他在想什么？”

“他也不爱说话，给他介绍媳妇也不要，再这么下去可怎么成家啊。”

“哎你们说，村长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啊，听说他之前遇到过那种事……”

他们，在说什么？

王全丰不懂。

他的眼中，红色的雨总是落下，形成一层隔膜，剥离五感，剥离他的存在，剥离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待在红色隔膜之后，生活安全稳定，周而复始，毎日如一。

王全丰在村子里长到了五十岁。

他的心中有两个人，一个，是五十岁的自己，头发变白，脸上长满皱纹，手上全是老茧，这是安石口村村长，辛勤劳作，为人木讷。

另一个，是十岁的自己，是游商的孩子，一直站在身后注视着他，永远被定格在了某个时刻。

红色、白色、黑色，他觉得生活中只有这三种颜色。

某天，沙漠中又下起了雨。

和那天一样，细细密密。

“村长爷爷，你看，下雨了！我第一次见到下雨！”

“原来下雨是这样的啊！”

村子里的大家都在欢呼，他不想扫大家的兴，只好配合。

“爷爷爷爷，你看，那个彩色的东西是什么？”

顺着村里孩子的手指望去，王全丰四十年来，第一次擡起了头。

雨过天晴，天空蓝得发紫，七色虹桥横跨天际，一直延伸到遥不可及的地方。

是彩虹。

时隔多年，他想起来幼时第一次出远门，母亲告诉他的名词。

……

年复一年，所有人都在既定的轨道上前进。

八十岁时，王全丰开始感觉到身体大不如前，做事情都有些吃力。

作为村长，他还有一项任务，那就是给村民们主持葬礼。

曾经认识的人中，把他带进村子的叔叔，帮他修房子的大伯，送他吃食的婶子，不同的人，被放在同样的木筏上，被他用同样的悼词，顺着河流送往远方。

正如他们各不相同，又大同小异的人生。

剩下的人则是变成待在院子里无法行动，每天看着屋外，等着被后代喂食的累赘。

他们是一棵棵过了收获期的树木，被过去的功绩保护，不会被轻易砍伐，却又只能扎根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用浑浊的眼睛目睹自己枯萎。

难得的，王全丰产生了些许的厌恶感。

这八十年来，他想不起来什么有趣的事情，只能回忆起，当年看到的那道绚丽虹光。

时间是一条长河，每个人在其中只是小小一段。

如果将人生以颜色来比喻，他希望自己最后汇入时间洪流时，也是这样灿烂的颜色。

村子里的人崇拜白蛇，村长每五年要主持一次祭祀。

在这一次祭祀中，他看见了一条白色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