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柳如媚（与主线剧情无关，慎入）（2/2）
烛摇影动，床帘轻伏。
还没等两人把衣服穿好，房间里忽然一暗，什么东西砸中了那男人的后脑勺将他打晕了过去。
柳如媚刚要惊呼出声却发现自己也被点了xue道说不出话了。
她惊恐地看着崔天一，此刻身上只挂了一件薄薄的du兜，甚至都没有挂好，露出了半边胸，方才云雨过后的情/欲是半点也剩不下了。
崔天一平淡地直视着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活像是看到了路边光裸着的小猫小狗一样。
他摇着扇子笑道：“怪不得不愿意杀死夫家，原来是和这院里管家的儿子斯混在一起了。”
“我们……是真心相爱。”柳如媚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这是她蜕变成如今的模样后，崔天一第一回从她脸上看到她当年脆弱天真的表情。
“我知道这令人不耻，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可我……”她眼中蓄起了泪光。
她想要得到爱。不是尊敬，不是害怕，不是责任，而是爱。
她的父母对她很好，可她知道她给他们丢了脸，他们并不像爱其他孩子那样爱她，只是糊弄着而已。
其余的人就更谈不上了，就算要找一个在心里没有嘲讽过她的，几乎都找不出来。
“行了，别啰里八嗦。没人觉得你不耻。”崔天一听她说那些高深的道德，听得烦了，他当年参加科举的时候，最烦的也就是这些。
“可你真的以为你们是真爱吗？”他见到了柳如媚目光中的真情，忽然觉得这件事也着实有趣。
生活中的种种遭际让她的心已然死了，却没有死透，在男女情爱方面她还像小孩子一样天真烂漫——也许是因为没有经历过。
她可怜地保留了一点对于美好的天真向往，真是令人唏嘘感叹。
“那我们就可以试试看。”崔天一折扇一摇说道。
“试什么？”
“你把你的男人借给我一天，我保证不伤他。”这话说得讽刺又轻挑至极，带着不怀好意的玩笑。
话音刚落，崔天一根本不等她同意，就把晕倒的男人拎起来带走了。
“不行，你要对他做什么！你回来！”柳如媚跟在后面焦急地大喊，可是又怕自己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等再回过神的时候，崔天一早就消失不见了。
还不必一天一夜，只过去了半天，崔天一就从那男人清醒时的目光中瞧出了答案。
哪有什么爱情。
没有男人会喜欢一个在别的男人那里落魄的、被嫌弃的女人。哪怕只是一个在府里有些头脸的区区下人。
不过是觉得好玩刺激罢了，能拉到好处罢了，一边享受着伪装深情将人捉弄于掌骨之间的自得，享受着以下犯上的自得，以为自己品尝过了比自己更高贵的男人的妻子是何等滋味，洋洋自得，同时还要埋汰几句。
崔天一看着觉得有趣，越发期待这件事的后续。他想要看到柳如媚崩溃号哭的蠢样，料想她知道了情人的背叛之后，一定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他于是软硬兼施，三言两语挑拨了那管家的儿子将他放了回去，同时给了他一颗蛊虫。
次日，那蛊虫果然不出意料地钻进了柳如媚的领口。
然而意外的是，柳如媚并没有崩溃大哭，在发现男人的背叛之后，她拔出刀扎在了男人的心口，就这样洞穿了他的心脏，即可毙命。
她眼眶发红，然目光中的情绪却是冷漠得没有一丝波动。
“你杀了他？”崔天一颇为诧异地说道，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柳如媚这才转过头来，在见到他从房外走进来时，慢慢恢复了属于她内心应有的情绪。
“我是不是长得很丑？”她目光中带着无限讽刺地问道。
崔天一点了点头。
“所以我自降身份却连一个下人的真心都得不到。他哪里都不如我！哪里都……”
崔天一笑了。“你连公狗的真心都得不到。”
他们一个是偏激逗乐的混世魔王，一个是养在深闺中对男女之事讳莫如深，只能用自己浅薄的经历揣度世事的人，谁都说不出爱也不止与容貌有关这样的话，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们甚至也不知道爱与容貌有关。他们只是看着容貌较好的人有人追捧，喜欢因此才这样推论。
柳如媚胸口急剧起伏了几下，脸色慢慢胀红。
“好啊。”
她能将家业操持得井井有条，可以把算得打得分毫不落，掌管十八家商行……可她长得丑。
哪怕她并不能算得上十二分的丑，可是在这人人皆是八九分美丽的后院之中却丑得吓人。
所以他们都背叛或是从一开始就抛弃了她，哪怕她根本就没有做错过什么事。
“你想变得好看吗？”崔天一见到他偏执到几乎失去理智的神情，忽然灵光一现问道。
他这时候有些看好她了。
她既然能从一个柔弱不能自处的妇人变成现在这样，果断地一刀刺死负心汉，说明前途不可限量啊。
她最在意的就是容貌……若再能让她变得美一些，不知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算你运气好。”崔天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道，“我本来是想杀了你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你不是想要主宰自己的生活吗？你不是想体会一下当个红颜祸水是什么滋味吗？”
柳如媚缓慢地点了点头，凝视着他。
然而崔天一却没有接着往下说。
“你身上已然中了那个男人给你下的蛊毒。你若想活，就先跟着我回极乐殿里医治。”
“极乐殿？”那是柳如媚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崔天一摇摇头说道：“结发糟糠妻就是没有见识啊，我瞧你们院子里那个林姨娘都知道。”
极乐殿地处边疆，是圣朝武将人尽皆知的地方，只是藏于心底，一般不敢对外言说，却不会对妻儿之类的内眷有所隐瞒。云少将军宠爱姨娘明世他的姨娘们就都知道，反而是他这一个当妻子的一无所知。
柳如媚听懂了他的话，脸色白了白，随即变得阴冷。
“好。”她抿了抿嘴唇，“我跟你去。”
“但是我要先杀了他们。”
这近十年来的折磨，种种屈辱和愤恨，以至于让她冬日里没有炭火受了宫寒，此生不能有孕的残害，她全都记着，全都要报复回去。
凭什么她们家行善积德，一辈子全老得家人流放女儿孤苦受辱的地步，买那些忘恩负义，阴险狡诈之徒，却左拥右抱，子孙满堂。
“你会帮我吗？”柳如媚最后擡眼看了崔天一一眼。她的目光很复杂，似乎有一些自己也没有察觉出的依赖。
“好。”崔天一眯了眯眼。
云少将军遭人刺杀，成了震动朝廷的悬案。
那一夜，最后一次回头见到火光冲天的府邸时，柳如媚心中的那把火也像是烧尽了，她跟着崔天一往外走，从此再也没有回头。
她先去边疆寻找了自己的家人，却发现他们已然因为水土不服在多年前就相继去世。她这时候仿佛才从麻木从苏醒过来，将这些年以来的苦全都哭了出来，哭得天崩地裂，孤苦无依，几回背过气去。
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已是一天后，觉得全身虚浮，头脑发晕，随即卧病在床，大病一场。
生病时，也许是因为脑子转不动了，她的想法比平日单纯许多，几乎是完全顺着本能。
因此她总是潜意识里期待着想要见到崔天一。
在最关键的时刻，每次都是他给她指明了方向。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这种依赖已然产生，并在她头脑烧的发热的脆弱时刻再也压制不住，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可惜崔天一对于照顾生病的人分毫兴趣都没有。他来这里只是想看看她的惨状，以此为乐而已。
在相处的过程中，柳如媚也早已看出崔天一的为人品性，因此对于他的态度并不生气。
他就是这样荒唐，冷酷又恶劣，可是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来陪她来看她了。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把她从将军府中解脱出来……她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被摆布的棋子，被人忽视的背影，这世界上还没有人拿正眼看过她，可是那一天他闯进府邸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崔天一将媚骨功的上半册给了她，见证他从丑陋寡淡，一点点变得艳美，甚至成了举足之间风情万种，倾倒世俗的佳人。
刚开始，柳如媚沉浸于变美之后的喜悦，享受着男人为她倾倒，报复性地同时与很多人暧昧，甚至一度春欢。
可是后来她又逐渐觉得厌倦，受多了男人的追捧之后发现也就这样，没有什么意思。报复的快感一日日渐退，转而变得虚无，也唯有猎奇的性事能给她持久的快乐。
只有崔天一对她的态度始终如一，让她既觉得恼羞成怒，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渐渐觉得无趣了。比起这些放荡，她更想陪在崔天一身边看他四处发疯，玩世不恭，提醒他定时吃饭，早睡早起，别挥霍过度早早死了。
可是当她定居于极乐殿之后，她才知道几个月前崔天一已经娶妻了。
见到崔夫人绝色的容颜时，她忽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才知道什么是东施效颦。
也只有这样的绝色佳人才配得上崔教主……
她心中感慨，从此收了心思，衷心地祝福他们，直到后来崔夫人消失，她也没敢再起念头。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崔天一有过那样的夫人，恐怕也很难对她另眼相看了。
她只是偶尔忍不住找机会和他在一起待片刻罢了。
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们都慢慢地老去，就算终此一生，她都没有说破，但她却可以私底下以为，这也算厮守。
生时同枕，死时同衾。她好歹做到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