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2)
这话说完,齐广恤又憋了半天,直到连脸都闷红了,也没好意思蹦出一句话来解释究竟是哪里“与众不同”。
最后他左右打量了四周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外人,他这才倾身附在孟临知耳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道:“我们刺史时大人吧,年纪……不小了,现在已经不问世事了,比较喜欢和稀泥。”
孟临知的表情也古怪起来:“你们刺史年纪不小了吗?”
他怎么记得缈州刺史时禹现在也不过才四十几岁?要知道正常来说,齐国官员致仕的年龄可是七十岁啊!
齐广恤轻咳一声,解释道:“是这样的……”
缈州刺史时禹,今年四十多岁,作为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在他还年轻时,刚被委派到缈州来当官时还是很有干劲的,也干出了不少政绩,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备受前任缈州刺史、也就是大皇子舅舅吴崴的青睐,一路提拔高升。
后来吴崴升官离开缈州后,时禹也在吴崴的推荐下,被提拔成了当时缈州的最高长官,成了新任缈州刺史。直到那个时候,时禹还以为自己的前途是一片光明,只要他好好干,或许不日就将和上一任缈州刺史吴崴一样,被提拔回去当个京官。
但时过境迁,时禹在这些年中逐渐发现,自己这辈子好像能成为一个边陲地区的刺史,便已经是官路到头了。
因为时禹发现自己无论再怎么努力、做出多少政绩,却始终是缺了点机缘……或者说缺了点关系,导致他这几年来每次都与升迁回京的机会失之交臂,只得继续苦守缈州。
而这一守,便已经有二十多年。
直到那时,时禹才意识到吴崴这个上一任缈州刺史,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地升迁回京,或许不仅仅是因为他活干得有多好,二更是因为他姓吴,是大皇子的母族,更是大皇子的亲舅舅。
或许是觉得这辈子自己再怎么努力也看不到出头日了,时禹便干脆进入了一种躺平的状态,反正只要不犯错就不会被革职,与其累死累活却每每都晋升落空,不如干脆得过且过放过自己,就这么一直保持现状也不是不能接受。
因此现在的时禹不爱碰上事,更不爱管事,大多问题都放手给自己的手下去干了,比如现在缈州的大多事务,便都是由齐广恤处理的。
可作为一州刺史,小事能躲,大事却是躲不了的。
孟临知听完齐广恤的叙述,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是碰上中年危机了啊……”
其实孟临知自己去向粮商征粮也可以,只是商户们并不一定会愿意听他高谈阔论的废话。即使同意合作,也可能会狮子大开口狠宰他一顿。
而时禹作为一个已经在缈州工作了二十年有余的地头蛇,可以说对缈州百姓和各方面风土人情的了解都远高于孟临知。
无论时禹多是否愿意承认,但他毕竟在缈州待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都会与粮商们打过些交道,也会有一些人情往来。因此在劝说粮商征粮这方面,他的优势远比孟临知大得多,显然更加适合出面劝说这些粮商。
可如果时禹不想沾惹这些麻烦事怎么办?
孟临知摸了摸怀中的令牌,那是当时盛方明等人逮了许朋涵后,大皇子上门要人,却意外得知闻逍不日将启程前往缈州,暂时告别京城的权势争夺风波后,把自己的令牌给了闻逍,说是在缈州能用得上。
而这块令牌的原所有者,正是上一任缈州刺史,吴崴。
大皇子曾叮嘱过闻逍,说吴崴与现任缈州刺史时禹关系交好,甚至可以说是有知遇之恩,因此拿着这块令牌可以向时禹讨个面子帮忙。
孟临知原本拿着这块令牌来找时禹时,还觉得今天让时禹帮个忙不过是小菜一碟,没想到现在听了齐广恤讲述的这些事后,他反而觉得拿这块令牌出来是不是比较好。
时禹现在可是觉得吴崴之所以能升官,是因为背后关系够硬,对此时禹本来就有颇多怨言,这时候再把吴崴的令牌拿给他看,怎么感觉像是在哪壶不开提哪壶,多少还有点挑衅的意思在里面。
但是到如今,死马当活马医,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实在不行,就只能让用武力解决了。
于是孟临知对齐广恤道:“没事,先带我进去见见你们刺史。”
齐广恤点头应下,带着孟临知走进了府衙。
孟临知走到时禹内屋门外时,时禹显然吓了一跳,这个黑黑瘦瘦的缈州刺史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看话本,他不知道孟临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连忙从摇椅上坐了起来。
他忙站起身,讨好地和孟临知客套道:“什么风把孟大人吹来了?”
孟临知笑道:“我这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有个不情之请想麻烦时大人。”
时禹脸一僵,但想到面前的是孟临知,才耐下性子道:“孟大人有何事?”
孟临知把开官仓和向粮商征粮一事都告诉了时禹,果然见到时禹脸上露出了一些为难的神色。
到这个时候,孟临知也没办法了,他只好拿出了大皇子给他们的令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时大人,还记得这块令牌吗?”
这块令牌上只刻着一个“崴”字,正是大皇子舅舅的名讳,上面没什么花哨的工艺,时禹却马上就认出了这块令牌。
但他明明知道了这块令牌的来历,也猜到了这背后的种种关系,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这块令牌,一直没什么反应,整个人像是定在了原地一般。
在这一刻,没人知道时禹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就连孟临知也只能在心中不断猜测时禹的想法,却始终无法下定论。
片刻后,时禹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他将令牌往孟临知手中一推,就在孟临知以为时禹是想拒绝他,却听到时禹在他身旁道:“孟大人,我可以接受你的要求,但我有句话要说。”
孟临知看着自己手上被退回的令牌,人还有些懵,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什么话?”
时禹笑道:“我这个忙不是看在前任缈州刺史的份上才帮的,而是看在您和晋王殿下的面子上。”
他又不是傻子,就连他这个常驻缈州的人都知晋王殿下是京中红人,那他帮闻逍干活、卖闻逍一个面子,岂不是比卖吴崴一个面子更有用?
作者有话说:
谢谢方丈喝茶jpg宝贝的两个火箭炮!(宝破费了呜呜呜)
谢谢Taie宝贝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