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秋风去(2/2)
“那是都官从事吧?”
“是他,我在街上见过。”
“武官跑到这里来干嘛?”
“我听说前段时间,水丘学官家里半夜——”
“要开始出题了!”
好歹是陶源初的画作,加上自己的题字才换来的帖子,别浪费了。
辛容也认真听着文会的题目。
第一题,一炷香内以“春耕”为题做赋。
辛容看着四十多名才子有的即刻奋笔疾书,有的思考一番才下笔,有的愁眉紧皱不得不下笔。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想要出名的人早就迫不及待念出自己的大作了。
只是,这才第一题,就有人弃权了。
第二题,是墨义,也就是出题人随心所欲截出经书里的几句,看谁能以最快的速度进行释义。
第三题,是辩论。
这道题目一出,在座的众人,包括看客和参加文会的人都议论了起来。
辛容也很惊奇,辩论题目竟是古经书与今经书之争,这争论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没少在书肆听到。
古经书,就是秦朝之前所记载留存的;今经书,自然是以后经过释义修正的。
辛容听得不耐烦,好在半个时辰后,辩论也结束了。
此后,就是大家对表现出众之人的赞叹和羡慕。
拔得头筹之人,出了者叙楼的大门,用不了三日就会在洛京城出名了。
辛容小声向陶源初问道:“这些人都是如何选出来,聚到这里来参加文会的?”
“自然是看名气。”
“名气哪里来的,怎么评判的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听说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名气了。”
辛容没再说话,她能看出来,这四十多名参加文会的人,没有一个是平民百姓。
若是水丘辞没有教化那七百多名任侠儿,也不会因为才名被举荐入京。
剩下的时间,是众人互相结识,交换恭维的时间。
但也不乏有些人还在进行古今经书之争。
陶源初一脸茫然看着辛容,辛容却在听着旁边几人的对话。
“张兄好文采。”
“哪里,那篇春耕赋写得不太满意。”
“能来参加者叙楼文会的,都是出类拔萃之人,张兄过谦了。”
“哎,张兄,那个孟姑娘还是不肯嫁给你吗?”
“小生会再去求娶的。”
“张兄一表人才,她竟然拒绝两次了。”
“那孟姑娘,不是脸上长了一块——”
“不可妄议姑娘容貌。”
“是在下失言了。不过,那孟姑娘听说都二十六岁了,对张兄这样的,还有何不满意呢?”
“张兄不若就换个女子吧。”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生岂能弃孟姑娘于不顾。”
“张兄知恩图报,义薄云天,让人钦佩。”
辛容稍稍转头,看着一脸茫然听不懂辩论的陶源初,她自己也茫然了。
是她听错了吗?
那张公子是要报答孟姑娘的恩情,没错吧,这是他自己说的。
可怎么听着好像孟姑娘不答应他的求娶,就是不识擡举呢。
看样子这张公子是想通过以身相许来报恩。
但是孟姑娘拒绝了两次。
既然如此,换种报恩方式不行吗,怎能强迫以身相许?
辛容忍不住侧身问了一句:“这位张兄文采不凡,品行高洁。不知欠了那孟姑娘什么恩情啊?不能换个方式报恩吗?”
那张公子正色说道:“当初小生路过京郊病倒在地,被孟姑娘救回了家,又蒙她买药做饭细心照顾。”
辛容恍然:“救命之恩,确实应当以命相报啊。”
另一人说道:“以命相报,不如以身相许啊,哈哈哈——”
辛容不理那人,随意说道:“可孟姑娘不愿意的。”
刚才那人带着酒气,直言道:“辛都官有所不知,那孟姑娘拖到二十六岁嫁不出去,能得张兄求娶,可是天大的福分了。”
之前提到孟姑娘的年龄时,辛容就知晓是谁了。
京郊的孟园姑娘,平时就乐善好施,救过的人并不少。
孟园左脸上方有一块红色印记,和兄长嫂子一起生活。
平时打理田地做些小生意,拒绝过好几个人的求亲了。
辛容在京郊巡查时,偶然听说过她拒婚之事。
这姑娘应该不是看不上张公子,而是自己不愿意结婚,所以拒绝的并非只有张公子一人。
救人本是高义之事,受到赞扬的应该是孟园才对。
可就因为一些人认为她嫁不出去,反倒指责她自视清高不识好歹。
张公子本该是报恩之人,却因为强行求娶,得了知恩图报义薄云天的名气。
孟园好心救了人,不但花钱花时间,还要搭上一辈子不成?
张公子这是报恩呢,还是报仇呢!
辛容正想和那几人理论,却被陶源初拉了一把。
她转身看去,只见水丘辞从尽头处的雅间出来了,身边还跟着几个人。
有别人在的情况下,自然是装作不熟悉。
可她刚转过身,就听背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到底是不是辛都官,半夜找人扒水丘学官的衣服啊?”
水丘辞的出现,使会场暂时安静了下来。
所以,这一问,声音不大,传得却挺远。
水丘辞听见了……
他可以不和李中瑞计较排挤一事。
但是,李中瑞找人对付他,却把矛头引向辛容,这是他绝不容许的。
今日,他来此的目的,就是先让李中瑞担上“雪夜歹人”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