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2)
第二十四章
“失去了才知后悔。”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这是宁茹对宋成睿的评价。彼时她拍着桌子义愤填膺:“渣男还想要追妻?做梦,把他骨灰扬了!”
对于“扬渣男骨灰”这件事,明荔做保留意见。
相比浓重的喜欢和恨,明荔则更希望自己处于一个体面的位置,再也不要陷入前十年那样的漩涡。
但她目前还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在想什么。”
微凉的掌心托起她下巴。
明荔摇头。
没什么力气地坐回沙发,忽而道:“你看宋成睿今天巴巴将裙子送我,你知道他以前会怎么做吗?”
“他会把裙子给明妍,转头还会教训我,说我任性小气非要和妹妹抢东西。”
“所以我也怕你会这么觉得…”她头靠向软枕,不可抑制地陷入某种负面情绪。
一秒,两秒。
宋瑾砚俯身,半蹲在她面前。这个角度,没有了他往日自带的矜贵和疏离感:“夭夭,我不会指责你。”
明荔望向他。
宋瑾砚说:“我比你大十岁。你做得对,我会支持你;做得不对,我会教你。”
“我会是你的依靠。”
明荔乌黑瞳仁颤动,张了张唇,又阖上。
良久,她别过脸:“你胡说,我怎么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宋瑾砚从善如流:“嗯,是我说错了。”
明荔雪白脸颊染上红晕,瑰丽生动。忽而张开双臂,吸了吸鼻子,娇声道:“要抱。”
她又想抱他了。
男人站直身体,明荔从沙发上蹦过去。宋瑾砚顺势托住她大腿,分开在腰两侧。
明荔脸埋进他脖颈。
显然这个姿势亲昵得超出了她的认知。
整理好情绪,她揉了揉眼睛,咕哝着说:“想睡觉了。但还没卸妆,还要洗头洗澡刷牙。”又拍宋瑾砚的肩,“起驾吧。”
宋瑾砚笑,起步带她去卧室,甚至连卸妆也给她一手包办了。
明荔困得脸都埋在他胸前,嘀咕道:“要是连洗澡也不用亲自洗就好了。”
“可以。”宋瑾砚说:“如果你想的话。”
明荔顿了两秒,困意没了。
她火速起身:“我自己去!”
许兰音五十岁生日宴,安排在这周六的晚上。
一大早,家中的佣人不小心打碎了瓷勺,宋绍章阴沉了几天的脸瞬间宛如浓墨:“毛手毛脚的,要你有什么用?!”
佣人已经在宋家做了几十年了,突然被这么训斥,不免红了眼眶。
许兰音看不下去,温声道:“绍章,一个勺子而已,你也没必要…”
可她轻声细语的话并未浇灭男人心头的怒火,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他一把摔了筷子,斥责道:“你也闭嘴吧。都是你非要办什么宴会,现在全京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
许兰音脸色白了白,勉强道:“可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办过生日宴了。”
宋绍章没有回应,只是沉着脸接过佣人再递过来的筷子。
饭桌上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宋成睿低垂着眼,机械地喝着口中的粥,显然早已经适应父亲阴晴不定的脾气。
余光看到他淡漠的表情,宋绍章深吸口气,骂道:“你还吃得下去!现在那丫头反手嫁给宋瑾砚,打了我们全家的脸,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干的蠢事。”
“明家提供的资源和人脉,难道我要拱手让给宋瑾砚吗!”
宋成睿沉默许久,终于道:“我会把夭夭追回来的。”
闻言,宋绍章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疯了?她以前再怎么样都还算干净,现在都已经和宋瑾砚结了婚,你竟然还要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这句话直接触动宋成睿最敏感的一根神经,他倏地擡头道:“她不会的,她还喜欢我,和宋瑾砚只是形式婚姻。”
这么多年她都没让他碰她,怎么可能会真的和宋瑾砚有夫妻之实?
见他还敢顶嘴,宋绍章擡高嗓门道:“不管怎么样,她都再进不了我宋家的门!”
宋成睿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抽纸巾擦了下嘴,起身往门外走:“我吃饱了,先走一步。”
他大踏步离开,将暴怒的父亲和言语苍白母亲丢在身后,远离这个只会给他带来源源不断负面情绪的家。
因着周末,明荔今天起得晚了一些。
盯着天花板恍惚半晌,才想起今天晚上的宴会。
宴会的地点和时间还是宋老爷子亲自打电话通知的,似乎还怕她不想去,又委婉提点:“亲朋好友都在,让瑾砚带你来玩一玩。”
明荔终于后知后觉——在许兰音生日,她和宋瑾砚正大光明的出席,这不就是明晃晃打她的脸吗!
这等好事,她岂能不去?
身侧早已经没有人了,宋瑾砚动作轻,没有吵醒她。
明荔心情愉悦地起床,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地打开投影放了一曲《ShakeitOff》。
她拉开窗帘,感觉阳光扑面洒在脸上,伴随着欢快的曲调,托腮眯起眼睛。
她很喜欢晒太阳,驱赶走所有阴霾,仿佛身上的每一寸细胞都得到舒展。
就像回到少时,小马在旁边吃草,她躺在草地上,又像裹在云层里。
宋瑾砚过来时,便看到少女猫儿一般眯着眼睛趴在飘窗前晒太阳,满头乌发被阳光照出金色的碎光,迸发出旺盛的生命力。
他忽而止步,没有再进去惊扰。
明荔却有着惊人的敏锐力,倏地睁开眼睛,偏头看过来。
觉得自己模样傻,她晃腿从飘窗下来,嘀咕着说:“来了也不喊我一声。”
宋瑾砚却擡手抚她发顶。
暖洋洋的,上面有被太阳照出的温度。
“做什么?”明荔晃了晃头。
不喜欢被摸脑袋,好像她还是个小孩。
宋瑾砚说:“摸太阳。”
吃过午饭,有专门的团队来到御庭,给明荔做晚宴的造型。
几十套当季的高定礼服,任明荔挑选。
“宋太太,这件礼服真的很适合您。”主造型师Luna指向中间一件。
金色,细吊带设计,胸前大开口,裙摆修身,显腰显臀。
Luna惊道:“这简直是为您的身材量身设计。”
她从业这么些年,甚至给一些女星量身定做成衣,但都少有明荔这种瘦而不柴,要什么要什么的身材。
“不可以。”男声温和,却不容置喙。
宋瑾砚说:“场合特殊,尽量正式。”
Luna脊背出了些汗,“是。”
“留下吧。”明荔拖腮打量:“这次不穿下次也可以穿。”
Luna往宋瑾砚的方向看了眼。
男人倚墙站立,面上并看不出多少赞同。
她细细斟酌话术:“太太,下次可能就过季了,我会再送新品给您。”
明荔也没强求,“也行。”
最后,Luna按照自己的猜测,给明荔选择了一套白色带钻长裙。
银丝绣纹,裙摆上还有碎钻,夜晚下流光溢彩。
最重要的是,不露背,不露胸,不露腿,只在腰后有一小片镂空,应该符合宋先生说的“正式。”
明荔虽不喜欢白色,但裙子实在漂亮,她便没有拒绝。
Luna跟上,明荔不习惯穿衣有人帮忙:“我自己来吧。”
但后面的腰带她看不见,只能低低喊了几声Luna的名字。
门后却是宋瑾砚的声音:“我能进来吗?”
明荔愣了几秒,轻轻道:“可以。”
衣帽间空间不算大,明荔背对着他,略低下修长脖颈:“你帮我把拉链拉上去,再把腰带…”
后面的话卡在喉中,她敏感地瑟缩一下——
那只手,来到了她左腰间的肌肤,指尖轻抚。
他声音很低,“这是怎么回事。”
经他提醒,明荔才想起腰间的这道陈年的疤。
宋家内部从来就不太平,其间不乏下三滥的招式。
是宋成睿上马术课时,马匹被人下了药,突然受惊发狂,她为了救他,被马拖着跑了几米,腰被地上尖锐的石头划伤也不知道。
被发现时,她腰后血流不止。
明荔说不出口原因。这道疤,再次提醒着她愚蠢且一厢情愿的过去。
她摇头,含糊其辞:“小时候不小心弄的。”
宋瑾砚没有说话。
换衣间内的气氛似乎陡然凝固起来。
那双手依旧没有离开,反于那道横在腰上一指长的疤痕不住摩挲。
很轻。
像是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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