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梦魇(1/2)
所谓梦魇
被雪掩埋的瞬间,林清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是梦魇吗。是轮回吗。
是宿命吧。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他觉得即将走出阴影的时候,又让他再经历一次噩梦呢。
青年平瘫在雪层之间,面罩上积压的都是细密的雪粒。
他的双眼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与朝气,木讷地盯着大片大片雪白发呆。
这一次有护甲和供养装置,他即使是被埋在积雪里,也不会因为失温和缺氧而死。
甚至,护甲上还装有紧急弹射装置,或许能够快速破开厚重的雪层,使他脱离积雪。
可是林清不愿意。
他只是用智脑发了条求救信号,而后缓缓闭上眼睛。
有护甲的庇护,短时间内他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可他的心跳声却急促得恍若催命。
与之相反的是,他的情绪近乎诡异般平静,像一片死寂的冰层,又像是永不见天日的深潭。
恍惚间,林清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是不是,根本没能从六岁那场绝望的噩梦里醒过来啊?
某年某日,高原生态研究所里来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是其中一位研究组长的儿子。
小男孩精致可爱、皮肤瓷白,性格活泼讨喜,他的研究员母亲漂亮温柔,这对母子在研究所里很受欢迎。
有年轻的研究员心生喜爱,半蹲下身温柔地问他,你多大啦、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甜甜地咧开笑容回答,说他叫林清,今年六岁啦。
幼年的小林清穿梭在研究所的所有非绝密实验室内,有时托着腮看哥哥姐姐们用显微镜分析土壤成分,有时坐在高凳子上晃着小脚丫,听老一辈的科研员们讲雪山的故事。
研究所里也有其他研究员带来的孩子,不过小林清年纪最小,又对高原抱有很大的好奇心,研究员们因此更加疼爱他一点。
一个无聊的下午,小男孩漫无目的地徘徊在研究所走廊。
他的母亲和总给他讲故事的老科研员们都在实验室里闷头钻研,年轻的科研员哥哥姐姐刚忙完一场通宵研究,此时正窝在休息室补觉。
他很懂事,不会去打扰或忙碌或疲惫的大人,只能自己一个人溜达。
路过的工作人员见状,向小林清提议去外面转转。
今天天气难得晴朗,天空可蓝了,或许你可以出去玩?小王他们也在外面呢。
不过只能在研究院范围内噢,不可以跑太远。
一听到蓝天白云,小男孩的眼睛噌地亮了。
他啪嗒啪嗒地蹬着腿跑出研究所,一出门差点被天光晃花了眼。
幼年时的他身体健康、体质过人,登上高原没有一点不适,脸不红气不喘、呼吸非常顺畅。
小孩子总是不怕冷,小林清享受着高原山间吹来的风,躺在坚硬的碎石地上也不嫌硌,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数天上飘过的云。
偶有远远飞于高空的雄鹰,他便目不转睛,直盯到视野里再也看不清飞鸟为止。
小男孩享受着高原山野的宁静,头顶却突然冒出一张大脸,挡住了他的视线。
嘿小林!跟我们去玩雪吧!
说话的男孩看起来比小林清要大上五六岁,他身边还围着几个孩子,年龄介于八岁到十岁之间。
王哥,你叫他干什么!有小孩很不理解:他不是最听大人话了吗,哪里都不敢去!
他边上的小孩扒拉了一下他,凑上去小声解释道:这不是因为林清最受大人们喜欢吗,真被抓回去挨罚了,还能让他卖卖惨,少训几句话。
小林清没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男孩还记得工作人员的话,皱着眉头表示不赞同:大人说外面很危险,不能去的。
被称为王哥的男孩就是最开始向林清搭话的人,他是全研究所孩子里年龄最大的孩子王。
王哥才不想跟他争论,直接不由分说上手扒拉林清,单臂搭载男孩肩上,半推着他就往外走。
嗨呀,又不是太远,能有什么危险。我们快去快回,大人们不会发现的。
就是就是!打雪仗去喽!
直到很多年后,男孩长成了青年,他仍在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们。
哪怕是大声叫嚷着招来成年人拦下他们也好,或许就不会发生那场惨剧了。
小林清被围在孩子堆里不让他逃跑,众人偷偷摸摸跨出了科研所的外围,推搡着向雪山坡跑去。
一群小孩子绕来绕去,满眼只有不远处半山腰的积雪,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来路忘在了脑后。
小林清越来越感到不安:不要再往前了,我们走太远了。
别的孩子却不以为意,撇撇嘴道:还没摸到雪呢,远什么远——
最前面打头的小孩忽然开心地打断他的话:我们到了!
他们的面前是大片大片洁白厚重的积雪层,透亮的细小冰晶在阳光下反射着灿烂的光,更显得雪层晶莹漂亮。
孩子们欢呼着、雀跃着,一个猛冲扑进积雪里。
他们用双手捧起雪,用力向半空中扬去,兴奋地大叫着。
男孩们扑腾够了,就攒起一颗颗雪球,开始打起了雪仗。
孩童尖锐大声的叫喊声充斥在这一片雪山之间。
乍一近距离见到这么洁净美丽的雪,小林清也不禁看直了眼。
但最初的激动劲过去,听着同伴们玩闹时的嚷嚷声,男孩逐渐感到不太对劲。
妈妈曾经告诉过他的,在雪原上最好不要大喊大叫。
而且他们现在待的位置,好像也不是特别安全。
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小林清终于忍不住大步上前,试图停下他们的游戏。
不要再喊了,会有危险的!小男孩拽住王哥的袖子,紧张地用气声劝阻道。
能有什么危险!你松开!
正在兴头上的小孩们根本不听他的话,王哥猛地一甩胳膊,小林清就跌坐在了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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