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1/2)
分手
一句话可以解读出许多意思,这世上自然也不乏善揣人心者。
见嘉宾入座,负责会场统筹的人当即扫过时纯的工作牌,不动声色地提点:“苏垚垚你还愣着干嘛?”
他把演示文档的遥控器塞进时纯手里,转头就把台面上的事情撂给了她。
时纯顶着苏垚垚的身份,顿时进退维谷,看到座位末端不断给自己使眼色的院长,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坐到了讲台左侧,主桌第三个空位,迅速对照着流程表调控好显示屏。
整个过程中裴今澜就坐在她的右侧,时纯甚至觉得自己每次挪动鼠标,手肘都能摩挲到他的衣料。
作为如今裴氏产业的唯一掌权人,毕业于烊京大金融系的知名校友,裴今澜的到来俨然拔高了这场宣讲会的高度,也令底下的学生个顶个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然而相比较进门时的声势浩大,他从一落座就显得低调沉默许多,只单手撑着额头,阖着眼睛,像只随时都被爆发的疲倦猛兽。
可要说他心不在焉,偶尔听到台下学生的尖锐提问,裴今澜又会懒散地掀开眼皮,四两拨千斤地反讽回去。
时纯坐在一旁,几乎能近距离感受到他所有微妙的情绪。
这人这哪是来招生的,分明是jsg闲着没事干跑到高等学府跟一众未来精英挑事。
想到这里,时纯忍不住借着电脑屏幕看了他一眼。
方才听校领导寒暄介绍,她才知道,原来裴今澜竟然是学校很多科研项目的投资人,这次来烊京大也是来参会,这场宣讲会对他而言,只是一时兴起。
时纯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干脆就当这是一次单纯的工作碰面,她笔直坐着,余光忽然看到裴今澜擡了一下手指。
下一秒,他关闭了自己面前的扩音器。
前排统筹举起的流程提醒,时纯适时离开座位,挨个更换嘉宾的饮料,按照座位次序备注,头一个要面对的就是裴今澜。
裴今澜依旧垂着眼,似乎也没什么兴趣为难她,时纯直接给他上了杯热茶,正当她要前往第二位嘉宾时,耳畔的男人突然开了口。
他声音很低,却炸得她耳膜都疼。
“欲擒故纵。”裴今澜竟然是在笑,语调也微微上扬,“这就是你所谓的井水不犯河水?”
时纯捏紧茶壶指尖泛白,后背都微不可察地绷直了点,看在台下观众席眼里,仿佛只是她回身的时候动作慢了一拍。
而就在这个空挡里,裴今澜再次喊住了她。
他说:“冒名顶替好玩么,时学妹。”
时纯指尖的茶壶微晃,心里被他这两句搅得颇不平静,她有意想解释这只是个巧合,自己并不清楚这场宣讲会他会到场,正如他不是也不清楚自己只是帮人顶个班。
可一轮饮料还没换完,r/>
五分钟后,时纯终于结束任务回到座位。
她有心想为自己声辩一句,可旁边的男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闭上了眼,一副生人勿扰的姿态。
报告厅后门有人进来,时纯注意到那人同一直跟在裴今澜身边的金秘书说了句话,紧接戴眼镜的青年就朝着讲台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从不口是心非。”趁这个机会,时纯起身让开过道,靠近裴今澜时,她低声承诺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会自己想办法离开。”
她快速说完,退下讲台,顺手就将手指靠近茶壶底座,滚烫壶身贴着皮肤热量喷薄,她心一横,直接将右手手指朝着底座挨了上去。
桌角轻微的颤栗幅度引起了裴今澜的注意,他越过金秘书的肩膀,余光掠过旁边咬紧牙关的时纯。
她抱着手,正朝第一排靠窗的统筹比划动作。
只可惜,那位统筹只顾着低头做记录,哪怕明明看出她的心思,也不敢有任何回应。
裴今澜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金秘书也刚好汇报完了接下来的行程。
他提前把宴会名单递给裴今澜,道:“饭局就安排在校内,您要是不想去,我就直接推掉,等下周老爷子整寿,礼重几分也能周全。”
裴今澜依旧一副懒得应酬的态度,金秘书了然,随即躬身下去安排。
金秘书离开,时纯忍着手痛回到座位。
她握紧鼠标,一边配合着宣讲人的节奏播放短视频,一边思索还有什么办法能光明正大的离开,莫名地,她感觉有道视线似乎正在看自己。
椅子发出轻微摩擦声,时纯立刻扭过头,只见裴今澜突然起身,握着手里的助步器原地碾转,细长泛着冷光的金属材质近乎贴在自己的面前。
“劳驾。”
男人语气低沉,陌生又很有距离感。
时纯不自觉起身,注意力莫名被他手指间的那根助步器吸引,继而又落在裴今澜的腿上。她印象中,他好像总是静坐,偶尔走动时间也不久,似乎药不离身。
半晌,时纯有点不自在地收回视线。
她觉得有些失礼,结果一擡头才发现,除了略微卡顿了一瞬的宣讲人,现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裴今澜挪到报告厅后门,直到他彻底离开。
底下观众区还在窃窃私语,好奇,惊诧,敬仰,畏惧,各种情绪暗流涌动。
时纯莫名觉得,像这样惹眼的出现,又这么不管不顾地离开,还让场上那么多高层无人敢言,恐怕也只有裴今澜才做得到。
可好好的,裴今澜为什么突然离场?
嘉宾席上这么多人都是因他而来,底下的学生也在一轮又一轮的思辨中视他为精神领袖,他一走了之,几乎是驳了所有人的面子。
如果非要说,这里有谁最希望他离开。
时纯略微一怔。
除了她,恐怕再无第二人。
所以。
他这算是……在回护自己?
*
暮色降临,时纯总算是挨到宣讲会结束。
她签完到走出大厅,直到走廊里人都走完了,也没看到苏垚垚的踪迹。
正好电话里房东催着搬家,时纯只好先给苏垚垚发了条消息,然后直接赶回出租屋收拾东西。她行李大件不多,除了打包要捐赠的,剩下的一趟就能处理完毕。
等彻底忙碌完,时纯瞬间感觉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浴室里的热水淅淅沥沥地淋下来,为了避开伤口,时纯洗得有些慢。大约十五分钟左右,她听到寝室门被人推开,紧接着就隐约传来室友闲聊八卦的声音。
“时纯命可真好,成绩那么好都不用愁工作,随便就能保研,家里又有钱有资源,男朋友还这么宠她。”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时纯手指微顿。
“我听说时纯家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她舅舅还上了失信被执行人名单。这事你们知道?”
“那得问老五啊,咱们寝室就她和时纯关系近。”
“朱衣衣,能不能别老阴阳怪气的。”排行老五的长发女孩笔尖微顿,头也没擡道:“我看外面那些闲言碎语,都从你嘴里漏出去的。”
朱衣衣立刻涨红了脸,尖着声道:“人又不在,当什么哈巴狗!书呆子。”
说话间,洗漱室的门被人拉开。
寝室里的三个人齐齐怔住,谁也没想到正在洗澡的是时纯。
时纯头发微湿地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他们也只是牵了下唇角。
寝室气氛过于尴尬,朱衣衣不自觉蹭了下桌角的点心盒子,终于想起来似的道:“对了时纯!你男朋友来找过你。”她手势一扫,“这些都是他买的,贿赂我们多多照顾你呢。”
时纯闻言摸了把床头的手机,见没有李一叙的消息,淡声应了句:知道了谢谢。
她惯常就不怎么热络,其他人倒是没太大反应。
直到时纯收拾好离开,朱衣衣才发泄似的抱怨,“她什么语气!”
老五冷笑一声,“做贼心虚。”
“别吵了你们俩。”寝室长一锤定音,“不管有没有听到,以后大家都是室友,注意点分寸。”
老五默不作声,朱衣衣瞥了眼桌上礼盒,拖长了声调说:“知道了。拿人手短嘛。”
她扫过被自己咬了一半的点心,没什么胃口地把盒子推开。三个人各自回归座位,书页声键盘声响起,仿佛一切又回归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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