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照(1/2)
合照
时纯觉得自己必定是鬼迷心窍,否则怎么可能真的留在应海云庭整整一个星期。
裴今澜因为后背受伤,只能坐着或者趴着,他私下又懒怠散漫,常常没一会就会一脸烦躁地把电脑丢到一边,她就负责在旁边帮捡起东西,瞧着他的眼色帮他一样一样审批流程,总结性地汇报项目进展,偶尔翻阅一堆行程然后组织话术给婉拒或者回复,再去处理一些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礼品。
从快递处回来,时纯捏着那份刚从信封里摸出来的文件,表情茫然地看向裴今澜。
后者扫了一眼,看到信封上的XH集团的流火标志,直接评了句,“改天带她过去玩。”
“见过送礼的,没见过出手这么大方的。”时纯不自觉感慨,裴今澜收到一座岛都眼睛不带眨的,也不知道背地里存攒了多少好东西。
裴今澜施舍似的挪过来几寸目光,见时纯面露忧心,也不做解释,直接撇开她手里的地皮材料,把人搂到腿上说,“再好的东西,没有投其所好,就是废品一堆。”
意思是这岛投他所好了?时纯缓缓垂眼,他放在她腰上的手背苍白劲瘦,交叠握着,没多久就又揉捏起来,然后顺着衣裳缝隙钻到里头。
门外传来阿姨敲门的声音,时纯立刻从他怀里逃出去,边走边说:“我去端药。”
裴今澜没拆穿她,悬着尚有余温的手指搭在膝盖上,视线扬起,恰巧看到她捧了一碗药汤款款而来。
“你好像很爱中药。”时纯随手搅拌两下,估摸着温度正好,就连勺子带碗一同递给裴今澜。
裴今澜仰头喝干净,把见底的瓷碗搁在手侧,“还记恨你上回感冒,我逼你喝苦药的事?”
时纯早就把这茬忘了,感觉裴今澜似乎是有意在岔开话题,便收了碗想要走开。
“药不能乱吃。”裴今澜突然落下来一句,时纯疑惑回头,就看到他唇角带笑道:“越是疗效好的药,越是要谨慎,保不齐吃下去,就再也直不起脊梁骨。”
时纯心里一震,脑海里浮现出他总是不离身的那个药盒,脱口而出:“你的药被人动过手脚?”她嘴唇嗫嚅,似是不可置信,“会……会有后遗症,还是依赖作用吗?”
裴今澜拿眼觑她:“倒是不傻。”
时纯慌忙放下药碗,挤在裴今澜身侧追问,“金医生也没办法吗?”
金医生在业内也是千金难求一诊的专家,又曾任烊京大学医学院的任课教授,给裴今澜做私人医师,恐怕也是出于情分大于薪酬。如果连他jsg都无计可施,那这药得霸道到什么程度?
她下意识就转身要去找那药盒来看,裴今澜见她真紧张起来,也不再逗她,“现在的药没事。”
“那就是以前的有过问题。”时纯不依不饶,脸色都沉了下来,半晌她才问道:“也是靳廷钰做的?”
人人都知道他和靳廷钰势同水火,可真敢提到嘴边的,却仅此一人。
裴今澜眼神松软,拉着时纯搂在臂弯里,“这话别拿到外面说,小心嘴巴被人缝上。”
时纯咬了下唇,故意问:“你上回还说烊京城让我横着走。”
裴今澜松开她的手,视线凉飕飕地打在她脸上,“疼在自己身上,加倍讨回来又能怎么样?”
时纯走了下神,莫名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冷漠,像是警戒她,又像是刺他自己。
异样感一瞬即逝,裴今澜侧身来吻她的嘴唇,“傻姑娘,下回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闯了祸,有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怕什么?”
时纯唇畔染上笑意,“我能闯什么祸。”
我闯的最大的祸事,不就是栽倒了你手心里。
“以后有哪里不舒服,都可以直接找金医生。”裴今澜突然发话,头一回应允她可以对他的从属关系发号施令。
时纯心里微动,在他怀里动了一下:“什么都可以问吗?”觉察到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自己,她继续袒露心声,“比如说,你的事。”
裴今澜默了好一会,许是在品味她话里的兴味,许是在思考如何惩罚她的自大,可最终他却什么都没表示,只是道了句:“看你本事。”
时纯脸色稍霁,心里正觉得开怀,就见他想起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时纯疑惑,就听到裴今澜就拍板道:“今晚收拾下,明天我们回学校。”
次日清晨,车辆从西南门长驱直入,时纯方才知道裴今澜所谓的“我们回学校”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直到金卓岸带着那份房租出售协议离开,她握着笔杆都没反应过来,只听到端坐在茶几面前的人理所当然地说:“你不出去,我只能进来。正好这边环境不错,用来休养也还凑合。”
时纯从椅子上站起来,脚下软得让她几乎要跌倒。
烊京大的学区房讳莫如深的有市无价,哪怕是动用尺寸地皮,都不知道要动用多少财物人力关系,可他竟然直接买下了整栋楼房,把里头打通重建还原复古,又早早就让人沿着百里荷塘筑了一圈民宅栅栏,硬生生隔出一块孑然之境,还无人知晓。
“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样的大工程绝不会是突发奇想,一日之功,时纯惊诧大于欣喜,看着裴今澜只觉得如同隔了一道天堑。
裴今澜擡手示意她过去,见人不动,也不勉强,取下护目的眼镜耷拉在指尖,好声好气地同她解释,“你以后留校读研也好,创业也罢,总归离我太远。有这么个去处,我好常常见你。”
时纯早知道裴今澜会调查自己,却没想到他连自己提交保研申请的细节都一清二楚。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退靠在桌沿,上面已经摆好了各种新闻传播和金融经济相关的教材资料,连自己为数不多的存放在寝室的行李也都被搬运过来,他这样的大包大揽,事无巨细,按理说她应当高兴才对,可是无形的遮蔽笼罩下来,她却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种情绪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时纯原以为自从那天晚上他们交付真心后,就再不有这样的感受。
“吓着了?”裴今澜似看穿了时纯的心思,合上手头的笔记本,起身伸手揽向他的腰肢,惯常揉捏着哄她,“一处院子而已,你要是不喜欢我再找人拆了它。”
时纯按住他不太老实的手,“你想做什么是你的事,可为什么非要记在我的名下。”
“我不方便。”
轻轻飘飘四个字,答得利索干脆,时纯却心头一轻,信了大半。
裴今澜笑不达眼底,让人辨不清真假,“万一哪天我走投无路,还得靠时小姐收留。”
时纯扫过他那双满是漠然的眼,里头清清静静看不到半点欲望,她撇开他的手臂,自顾自地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烧香拜佛,替你鸣锣开道。”
裴今澜安静下来,时纯恍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拿开怀里的抱枕,还没站起身,裴今澜已经拿了外套,握向门把手道:“晚上重阳家宴,小杨到时候接你过去。”
时纯坐着忘了动,临出门时,他又含着笑告诉她,“对了,我叫了苏垚垚来陪你。往后,你要是无聊,可以带你朋友过来玩。”
苏垚垚来的比想象中还要快,裴今澜前脚刚走,她就出现在了楼下的监控摄像里。
两个人许久未见,也没多生疏,左一句右一句的闲聊,大多数时候,都是苏垚垚在责备时纯,“你怎么憔悴成这样?听杨璃说你白天都找不到人,经常半夜交工熬作业,裴他都不心疼你啊。而且,不是说你们那个电影后期制作已经完成了吗?最近还在忙什么呢?”
时纯慢吞吞地擡眼,仿佛只有在苏垚垚这里,才能放任自己不去敏锐地思量很多事情。
“垚垚。”她环顾四周看似温馨寻常,却造价不菲的装饰,嗓音温钝地和她确认,“你说,裴今澜这算是在养我么?”
苏垚垚愣怔,下一秒蹭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胡话?你见过哪个金主养人养成你这样的。”
时纯神色晦暗:“可我总觉得,他并不喜欢我。”反而,更像是怨恨。
“不喜欢你干嘛公开承认?还带你见家长。”苏垚垚忽然想到什么,从兜里摸出手机,“对了,你看看这个。”
时纯趴在手臂上,视线懒怠地投过来,是岑铭上次热搜相关的八卦贴。
那次热搜拖了两三天才沉下去,闹得人尽皆知,从始至终都无人回应。因为照片和视频都没有拍到她的正脸,因此后来怎么处理时纯并没有多问,只不过和她相熟的人太容易看破了,苏垚垚当天晚上就曾发消息问她,她也没有特意隐瞒。
苏垚垚看她一脸提不起劲头的样子,索性总结性地说:“我知道你对岑铭不感兴趣,主要是看生订了婚,自小青梅竹马,时隔多年久别重逢,现在正如胶似漆,岑铭只是帮好友接人,因为身份关系不方便公开澄清,所以才吃了这个哑巴亏。”
时纯眉头微挑,猛然想起那天他们在楼下议事厅的争执,原来裴今澜说的编故事,是这种编法。
他还说自己处理事情不够果决狠断,没想到也会用这种温水煮青蛙,润物细无声的法子。
她略微翘起唇角,“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苏垚垚眨眨眼,坐着往前挪了挪,一脸期待:“纯纯,他说的这些真不是真的啊?”
这话有点绕,时纯眼底疑惑。
“你知道网上有些人,专爱干这种扒人马甲的事,我看到有几个大V言之凿凿地认证了这事,还打码列出了时间线,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她伸手去拉时纯的手臂,“你是桐城人,裴自小也在桐城长大,你是十年前来到的烊京,他好像也差不多是那时候被接回裴家。你们在桐城的时候,真的没有过交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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