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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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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

前往聚贤庄的路上,沿途旗帜招展,拥堵异常。

裴今澜指腹抚过掌心屏幕,里面方绘敏刚给她抱怨这次活动某些嘉宾的难搞瞬间,他可有可无地看着,字里行间却没有一个信息能抓住他的视线。

他心里像挤了一团浆糊,黏黏腻腻堵塞着他的口眼舌鼻,脑子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手指落在键盘上,总觉得应该是要问几句话的。

问什么呢?问那身衣服有没有不合身,问那个人是不是因为自己所以才来的这里?问她这大半年的时间恢复的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还是,有没有想起过他?

好的坏的,都行。

方绘敏似乎是感知到这位老友的心思,故意拖延了会时间后,还见他不回复,终于低头妥协道,“你让我办的事,我可半点都没含糊。怎么着?裴大公子不得请我吃顿饭啊。”

裴今澜视线垂定,指尖摁出去一个“嗯”。

那头的方绘敏见他秒回,心里那点好奇彻底被激发了出来,难得没有畏惧他的脸色,上赶着刨根问底。

“我看媒体说,你这段时间和薛元霜出双入对的,女方还疑似有了身孕,年底不是就该办婚礼了啊?唉……那小姑娘怎么回事?年纪看着挺小的,兴师动众的也不怕把人给吓着。”

“没有怀孕,不结婚。”

裴今澜立即澄清,视线停住,又全部删掉,换成了另一种说法,“她跟我没有关系。”

“没关系这么细心,那条裙子到底有什么问题?”方绘敏自然是不信,不过见裴今澜这么护着,就知道从他这里半个字都撬不出来。

她看戏似的提醒裴今澜,“你那薛元霜可不太省心,我看她捏着你的名儿到处乱晃,真金白银砸在手里,你也不拦着点。”

“有什么可拦的。”裴今澜不当回事地回她,“过阵子,局势明朗,她比谁都精明。”

方绘敏不认可他这种悲观的想法,“你这人,总是把人想的这么不堪。万一,有人对你是真心实意呢?别的不说,你前段时间把裴氏闹得鸡犬不宁,高层可跑掉了一大半,董事会怨声载道的,是人家金卓岸顶着压力帮你打圆场。还有程三瑞,为了你的事,嘴上不提,腿都快跑断了。”

见裴今澜不搭理自己,方绘敏灵机一动,“还有那小姑娘,长得跟仙女似的,你真舍得她和旁人眉来眼去的。”

裴今澜恨不得立刻缝jsg上方绘敏那张嘴,她这些话八成还是从荀老那得来的,老人家就她这一个宝贝外孙女,操心不够,又拐着弯来管着自己。

他熄灭屏幕,想到刚刚在茶歇间吧台见到时纯的那一幕,心里就刀搅似的难熬。

半年未见,她头发比以前长了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那股子学生气褪去大半,站在人堆里说不出的清冷夺目。

不过短短几米,她就在那里,离得那么近,可他却只能远远看着,看她被人欺负,看着她强忍着不适推诿,却连上前一步的资格都没有。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羡慕叶梁止,甚至是李一叙。

一个曾真正拥有过时纯的发自内心的爱意,哪怕失去了,却依旧占据一席之地。

而另一个,相识于微时,他见过她最初的模样,默不作声地照应多年,是最了解也是最珍爱她的自家人。

不管是他们中的谁,还是途径的陌生人,他们都可以走到她面前伸出援手,唯有他不能。

以前,他能为她奉上所有的“蜜糖”,可是她并不需要。可现在,他的一切都抹上了“砒–霜”,但凡沾上一点,就足以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身败名裂。

从当年叶弘巍破产,他设法把叶家的产业移交给叶梁止经营开始,他就知道时纯早晚会有一天离开自己。可那时候,他只料到叶家会成为时纯的壁垒和助益,却没想到,他会亲手把别人推进她的心里。

叶梁止深受叶家恩惠,又跟时纯有过几面之缘,当初挑中他,正是因为他那份不卑不亢,不被人左右的心志,可现在看着他和时纯越走越近,他内心的反悔和挣扎却比预想的还要深厚。

搬起多大的石头,砸在脚上就有多重。他只觉得,自己已经寸步难行。

人流攒动,霓虹掠过,旁边的霍秘书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裴今澜一句准话,他说得口干舌燥,方才注意到他半支着额头,视线频频看向窗外。

青灰的夜色里,也椿西街上立着两排高大的栾树,橘黄色的灯光笼罩着茂盛的红灯笼,被车辆堵塞的水泄不通的马路边缘,白日里在沙龙上大放异彩的小姑娘正在一边打电话,一边频频拦车而不得。

霍秘书看得心头一亮,竟萌生出点夺门而出的冲动,回想起她手背皮肤上那股滑腻清凉的触感,他更不甘心,再扫过裴今澜已经收回的视线,心里一揣摩,随即给自己的亲信发了条紧急消息。

行业内里谁不知道,裴今澜不同裴家旁人,向来都是论理不论亲,上头的消息落在他耳朵里,那就是有进无出,口风严密,任谁求他办事,再好的东西列一箩筐,该碰钉子还是照碰不误。

可前段时间在白鄞的场子里,却有人亲耳听到他未婚妻和人起争执,说他身边养了女大学生,又是送四合院,又是送祖传珠宝,带回家哄着,亲自陪着逛街吃药,两个人还一同去了趟俄西铽岛。

虽然豪门联姻向来都是有名无实,但能让裴今澜动了凡心的人,倒还真在圈子里掀起了一阵子热议。

只可惜这段内情知道的人虽多,可真正见过人的却只有裴今澜身边的人,再加上他向来不在媒体面前露面,就算有人看到他们在一起,也无人关联到裴氏,打听了大半年,也无人知道那人姓甚名谁。

霍秘书此时有事相求,正愁抓不到裴今澜的痒处,见他似乎对这个叫时纯的女学生也有点意思,心里就有了点想头。

时纯挂了和叶梁止的道谢电话,得知他也要去趟聚贤山庄,就准备继续一边约车一边拦出租,刚一擡眼,就看到一辆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边打不到车的。这么晚了,我捎你一程?”玻璃窗降下,方绘敏端庄秀雅的面孔露了出来,她温声邀请,时纯一时竟然有点找不到理由拒绝。

不等她开口,车门已经打开。

“时小姐,等一下。”与此同时,有人远远吆喝着过来,时纯认得是活动负责接送嘉宾的工作人员。

他先是和方绘敏打招呼示意,然后才跟她说,“刚刚得到消息,说有个外宾也去聚贤庄,所以想让时小姐再辛苦一趟,已经和台里领导打好招呼了,我送您过去。”

“我也是去那。”方绘敏开腔解围,直接让出座位道,“时纯直接跟我一道走,不用那么麻烦。”

来人似乎有些为难,时纯也看到了主任给自己发的安抚消息,她心里不愿意,但此时骑虎难下,两害相较取其轻,她看了眼方绘敏,索性不再客套,直接钻进了她的后座。

聚贤山庄取自古名,全榫卯式结构,布置装修颇有风尘游侠,世外桃源的格调,饮食倒是其次,弄茶听琴箫,实属一绝。

亏得方绘敏路上有意提点,时纯了解到这趟晚宴规模不大,但是在座几位却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身边的机要人员别说是口译翻译,就说是能搅风弄雨也不为过。

因此她这一行,根本就不是工作,十成是有人献殷勤,拿她锦上添花。

“我去对岸的白鹿洲录个节目,你下了车直接从这栋楼往里走,到时候会有人接你的。”

方绘敏说完最后一句嘱咐,递给时纯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撂下人径直过了石桥。

时纯看了眼中途收到的具体包厢地址,见已经是晚上十点钟,想了下,先给叶梁止发了条消息,然后才进了那座木头堆砌而成的三层小茶楼。

一曲慷慨激昂的《广陵止息》毕,座上主宾道了声喝,其他人也纷纷点评,茶香袅袅的古室内,熏香陪赋,行止从容,裴今澜静坐在偏下一侧,调着金秤里的香料,拂风弄扇,自成一体。

时纯就是这时候被人带了过来,裙裾如浮青,软缎邀莲心,她黑发轻挽,只别了一支白玉簪,衬得肤白妆清,从屏风后面一露脸,就得了好几道眼风。

霍秘书见状更是直接离座,硬把人塞到唯独无人陪同的裴今澜旁边的坐垫上,开口就笑了句,“时小姐可是才华斐然,这红袖添香在侧,裴总制起香来,也能更加得心应手。”

时纯从一进门一眼就看到了裴今澜,他倒是毫不惊讶,看着自己甚至还撇开了视线,生怕脏了眼睛似的。

饶是换衣服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时纯还是有些被眼下的场面给唬住,上座的都是平时在财经频道才能看到的人物,她僵坐在一旁,垂眼盯着眼前红梅攒雪的小熏炉,注意力全都落在身畔的裴今澜身上。

他会制药,她倒是略有耳闻,制香……

时纯不自觉扫过他面前的摆设,看桌上的镇尺为难还是捧场,总之他竟是半点不露怯地接了。

众人打趣的目光中,裴今澜既没拒绝,也没有过于急切,看也没看时纯一眼,朝着紫色西装的男人说,“霍秘书费心,我正缺个搭把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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