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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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录像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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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完事了。岑铭说家里的影院不错,有几个老片子很推荐,我去看电影。你忙完了自己吃点东西回来,别太早。”

别太早。

裴今澜咬牙切齿,干脆把整个家都让给你们?

“快点。”

明显感觉到后座低气压的小杨握紧方向盘,按喇叭的次数都频繁了很多,可他按的越多,后面老板脸色越阴沉,他不敢了,看了眼附近的路线,干脆拐了个弯,走了另一条虽远但通畅的辅路。

四十分钟后,裴今澜终于到了公寓门口。

院门紧闭,他随手扯了扯快憋得他喘不上气来的领带,快步上了楼梯。

家庭影院在小阁楼上,头顶星空,脚下是两排黑绒连坐沙发,倒梯形的空间里,还放着几口老旧掉漆的黄花梨木箱,一个储存名酒琉璃杯的倒三角木架。

裴今澜推开门,没看到岑铭人影,反而是时纯身上只穿了件v领薄衫,头发随意用丝带绑在头顶,一截天鹅颈往前伸着,似乎正够着斜上方桌角的酒瓶,想要给自己添酒。

房门咯吱一响,她下意识回头,眉眼间的动容与身后大屏幕上正在放映的画面跨越时空重叠在一起,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宁静与震撼感。

裴今澜动作僵在原地,整个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时纯拍拍身旁的位置,腔调微微有些喑哑,“一起?”

裴今澜不自禁地挪动步子,走向了她。

两个人并肩挨着,荧幕上是他曾经亲手偷偷录制剪辑成品的俄西铽岛的度假VOLG,每一帧都是时纯,在海滩上赤脚坐着堆城堡的她,星海岸上非要自己划船去看渔火的她,闭着眼睛不敢从热气球往下看的她,还有大片玫瑰庄园身处,背坐在晚霞里,朝着他双臂比心的她。

时纯看着荧幕里的自己,就像是把过去七八年都温习了一遍,很多记忆比想象中还要美好,很多已经遗忘的细节在荧幕里被慢放记录,她从来都没想过,原来有人会把她珍藏在时光里,偷偷的,差点被她永远错失。

陈旧的牛皮纸袋子还在手边,她捏着开锁边缘,密码是她的生日。

很多年前,也有同样的袋子递到她的面前,同样的腊封,同样的日期标记,同样的密码锁,同样的光盘,被她砸得粉碎,永不可复还。

“我去过篆霖轩,老板说几年前你平白无故发了通大火,勒令他们停业整改,还把手术室里的摄影装置给换了,非病患许可不可自动录制。”

时纯倚靠在裴今澜肩头,声音薄得像纸,“那时候,我找你要录像,你为什么不解释呢?要是你说你不是故意的,也早就删了,你早早告诉我你比我更在意,也许我们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

裴今澜默不作声地盯着时纯,屏幕上再也回不去的昙花般的往昔,仿佛都不如眼下的人的平静慨然来的更令人瞩目,“是我不好,让你吃了太多苦。”

他虔诚地俯下身,垂眸,额头抵着她的额心,语气深处有股安抚人心的力量,“阿纯,我不能没有你。”

他慢慢睁开眼,双手轻轻地握住她的肩头,“让我照顾你好吗?往后余生,不管我在不在,我都会倾尽所有护佑你,和你在意的一切,平安无虞。”

时纯重复念了一遍最后四个字,擡头问他,“你都不在,怎么保证你的保证。”

裴今澜正要开口,时纯打断说,“裴今澜,我们一起好好的,不行吗?”

她语气过分诚恳,认真又谨慎,“你那么厉害,什么都算的准,怎么就是不肯给自己一个好结局呢?你看我,我总要和你在一起的。你要是不好,我也不会好,但如果你好,我们都会加倍觉得幸福。”

时纯急忙问他,“你不希望我们幸福吗?”

希望!

比任何人,都希望,都希望证明时纯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总归是,欠了某些人的。

所以,他需得连同他们的那份,也一并都为她做到。

“我们会幸福的。”裴今澜回应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抛下你,也绝对不再瞒你。我能做到。”

山盟海誓,不如他一句:我能做到。

时纯笑了起来,比起早先故意聊天刺激他,她还是更喜欢他们面对面坐着,毫不矫饰地看进彼此的眼睛里。

“来都来了,要不看场电影?”她提议,又抱怨,“下次帮我找搭子,别找岑铭那个不靠谱的了,进门坐了不到五分钟,答应帮我修录像机,结果转头就跑去和别人约会。”

“体谅体谅。”裴今澜笑着调侃,“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他可不得事事优先。”

时纯有些意外,正要八卦几句,裴今澜突然坐起身,问她,“来都来了,要不要看看我小时候?”

时纯眼睛一亮,什么伤感啊岑铭啊八卦全都抛之脑后。

“好啊。”

听说裴今澜以前的东西现在还在的很少,她从来没见过,哪怕是在奶奶的老相册里。

裴今澜转身去木箱里翻找,很快就拿着一盘录像带过来,古老的设备经年未用,他蹲在旁边研究好半晌,终于摆弄妥当,磁带开始运行,画面上闪烁出一群穿着训练服的少年。

“阿纯,你——”

裴今澜扭头,看到靠着沙发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时纯,话音戛然而止,他下意识调低了音量。

“小懒猫。”他慢慢勾起唇角,伸手托着她的脸颊靠在胸前。

时纯闭着眼,感觉自己被人稳稳地搂在手臂间。

赛场上的喝彩声越来越小,耳畔的心跳声矫健而蓬勃。

裴今澜胸口微微起伏,等到他呼吸渐渐不那么均匀,时纯才慢慢睁开眼睛。

视线远方,有些模糊摇晃的画面里,少年被簇拥在中央,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张扬热烈。

可无论是这样的明目张胆的少年气,还是烊京城里薄情寡幸的裴先生,都是她有幸遇上。

所以她,总是爱他的。

爱他跌落淤泥,质地坚纯,也爱他睥睨终生,依旧慈悲。

“阿纯。”

时纯蓦地睁眼,耳畔传来高处坠落的梦里呢喃。

他说啊。

“我会永远,永远都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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