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2)
第52章
发完那条信息,祝云雀就关了机。
无论陆让尘怎么打,她都不再回应,就好像只是一个恍惚的瞬间,祝云雀就从他的生命里毅然决然地消失。
彼时除夕夜还没过去。
三环外本该僻静的别墅区,被烟花炮竹声淹没。
宅外烟火明亮,喧嚣四起。
程家却冷清得近乎死寂。
陆让尘浓眸翻涌着戾气,拎着外套从楼上下来,缠着纱布的右手紧紧攥着车钥匙,钥匙链上还挂着和祝云雀那只同款小熊。
程丽茹就坐在客厅沙发上,面无表情看着电视。
见他要走,才稍稍偏开目光看他。
这几天来,该吵的吵,该闹的闹,似乎所有人都已经疲倦,只等这糟糕的一年过去。
程丽茹在这刻也没力气再说什么。
她只是声音很淡,淡得没有任何情绪,“回来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上楼的时候轻一点,我睡眠不好。”
说完,程丽茹关掉电视起身。
陆让尘却没动,神色寂灭地看着她,“我不会再回来了。”
程丽茹终于看向他。
陆让尘眸底蒙了层薄霜,眼神里的冰冷讽刺像一把刀,直扎她心口,他皮笑肉不笑道,“你可以活得很好,是我以前低估了你。”
低磁的少年嗓音,哑意倦怠得没了朝气。
程丽茹目光闪烁着,里头的水汽像是快要抑制不住。
忽然心疼得厉害。
她忍不住,轻颤着叫了声阿让。
陆让尘却没回头,丢下那句话便转身毫不留情地推门离去。
那一年南城的天气捉摸不透。
明明前一刻还烟火满天,没多久又开始下起雨夹雪。
陆让尘出来便戴上棒球帽,单手开车去了祝云雀所在的小区,就是程丽茹租给冯艳莱市中心的那套。
结果却没有任何意外。
冯艳莱不会坐以待毙,他过去也只是扑了个空。
之后呢,之后又去哪里?
她又会去哪里过年?
心脏仿佛被什么吊着,陆让尘生平第一次,这么焦头烂额一件事。
把车停在小区外,他站在那儿抽烟,一边抽,一边打电话给两人共同认识的人。
可所有人的答案都一样。
不清楚,不知道,不了解。
甚至许琳达也联系不上祝云雀。
许琳达看了前两天的新闻,有些云里雾里的,但又觉得太敏感,不好说什么,想想就只能给建议,说,“不然你先等两天,等过完年再去她妈妈的店找她呢?”
陆让尘嗓音几分嘶哑,又失笑,“你觉得她会等在那儿让我找么。”
许琳达犯难,默了几秒又说,“难不成她回了烟柳巷?她往常是在那边过年的,但今年嘛……不清楚。”
话刚说完。
陆让尘就掐烟上了车。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过烟柳巷。
明明那才是和她渊源更深的地方。
抱着最后一丝希冀,陆让尘用最短时间去了烟柳巷,可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没有办法找到她。
烟柳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么多户人家,他找她就像大海捞针。
到最后,也只能把车停在胡同口,不知该往哪儿去,也不知该退去哪儿。
等到后来,他想离开。
却在无意间看到下楼倒垃圾的叶添。
还没怎么长开的一个少年,脸上被揍的伤还没消退,被车灯晃得眯了眯眼。
陆让尘下车叫住他,叶添看到陆让尘的瞬间,明显愣了下。
还是那样颀长高拔的身姿。
却没有那天见过的桀骜痞气,像是被磋磨过,浑身上下透着隐约颓废的气息。
陆让尘比他高太多,受伤的那只手不管不顾地按住他的肩膀,问他,祝云雀呢,祝云雀在哪儿。
眼神里的紧迫不像是骗人的。
以至于叶添短暂地迷惑了阵,他说你不是和我姐分手了么,还来找她做什么。
叶添几分厌恶地看着他。
陆让尘却全然不在意,哽着嗓子说,“没分,我不同意。”
叶添甩开他的手,“管你同不同意。”
说完要往回走,不想陆让尘不依不饶地再度拽住他。
那力气真的很大,像是拽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叶添被他拽疼了下,转身想挥拳揍他,却看到他绑着纱布的那只手,开始渗血。
大概是那三千块钱的交情。
叶添突然心软了一瞬,他绷着唇角说,“你手怎么了。”
陆让尘这才意识到疼。
眉头稍蹙,他收回手,说,“不重要,你只要告诉我她在哪儿。”
叶添说,“可她就是不想见你呢?”
陆让尘喉结滚了滚,棱角分明的俊脸倔得油盐不浸,他说,“那我也要见她。”
叶添是真拿他没办法。
思索片刻,也只能皱着眉道,“她回家了,新家在哪儿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她明后天就要回帝都。”
陆让尘空洞的眼倏然亮起,他神色机警,“她回帝都做什么。”
叶添耸肩,“那谁知道了,她要干什么谁也不清楚,反正我是觉得,大过年的,你要是真为她好就别去烦她,我之前那会儿看到她跑去厕所哭了,哭的可伤心了。”
“……”
喉咙像是卡了根刺。
连呼吸吞咽也觉得痛苦。
长睫低垂,颤了颤,陆让尘说,“好,我不去打扰她。”
叶添不打算理他,转身要走。
陆让尘却再度叫住他,说,“能帮我传一句话么。”
叶添迟疑两秒说,“传什么。”
眉宇间积压着无法言说的晦涩波涛,陆让尘哽了瞬,说,“告诉她,我对她从来没变过。”
那场雨夹雪,最终下到后半夜才停。
陆让尘的车也在空档的市区一直游荡着,就这么抱着渺茫的希望,漫无目的,也无可归处。
最后绕来绕去,他回了那套小一居室。
很久没回去,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李铁估计也是从程丽茹那边知道陆让尘情况很差,过来陪他,当晚两人喝了很多酒。
陆让尘那阵子身体不好。
喝了没多少便醉了,第二天发了高烧。
之前那几天他被困在家里,和几个程家派过来的安保人员动了手,伤口挺深,一直没好利索。
大晚上的又是吹风淋雨,不发烧才怪。
李铁挺急的,当即叫来周槿一起把陆让尘送到医院看着。
周槿大概知道来龙去脉,心疼的不行。
她和李铁一直把陆让尘当弟弟看,谁能看着自己弟弟这么难受啊。
周槿也是艺高人胆大,干脆趁着陆让尘休息的时候,从他手机里找到祝云雀的电话。
李铁开始还不同意。
结果真被这姑娘瞎猫碰死耗子给碰着了。
估计也是有事要办,周槿一打,祝云雀就接了。
周槿那会儿其实挺生气的,她觉得分手就分手,逃避什么,拖着人很开心么,她可不管那么多,怎么想的就怎么骂了。
当然骂完也后悔,因为祝云雀不吭声了。
李铁那叫一个上火,立马把手机抢过来,说周槿,你特么能不能少哔哔两句。
周槿一下就急了。
刚要回怼他,不想下一秒,祝云雀嗓音轻柔地开口了。
也不知道是感冒还是怎么,她鼻音特别重,说,“陆让尘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么。”
李铁态度也软下来,说,“他现在啊,不怎么好,在病房里挂水休息呢。”
顿了顿,又补充说陆让尘手臂受伤了,挺深的一个口子,跟别人打架打的。
怕祝云雀挂电话,周槿也跟着语速很快地补充,说陆让尘那几天不找她,不是因为要冷落她,也不是要逼她分手,是因为他妈妈。
那阵子程丽茹闹的要死要活,让陆让尘跟祝云雀分手。
陆让尘始终不同意,程家就干脆用了硬办法,直接把他扣家里了。
李铁知道的内情多,也跟她解释,说,“他确实是没去新西兰的,他不是想骗你,是他怕把她妈妈刺激到,他妈那人吃好几回药了,前几天还送去洗胃了,超级能折腾人,给陆让尘愁的。”
“但是吧,他妈也作的确实过头,明明是夫妻俩之间的事,总逼着陆让尘,这不陆让尘也快被逼疯了么,昨晚上大年三十的,连家都不回了。”
“要我说妹妹,你别怕,其实真没什么的,我估计阿姨看到他这样心也软了,咱好说好商量,你别跟他闹脾气了行么?他没你感觉都快要死了。”
“真的,我没骗你。”
李铁声音都有点儿难受了,他说,“陆让尘昨晚上就喝多了也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我以前没觉得他喜欢你到这个程度的。”
那边李铁说着。
这边刚下飞机没多久的祝云雀,拖着行李箱,边往外走,眼泪边掉。
旁边有个阿姨,是她坐飞机回来时认识的。
那阿姨心挺好的,见她红着眼睛眼泪掉的梨花带雨的,过来关心她,说姑娘,你咋啦,怎么伤心成这样了。
祝云雀闻言哭着一笑。
捂住手机听筒,摇头说没有,就是眼睛进了东西,一会儿就好了。
后来上了回市区的大巴,祝云雀也都一直没说话。
是李铁和周槿轮番地劝说。
劝着她,给她解释陆让尘这段时间都怎么,还跟她保证说这家伙对她绝无二心,跟她说陆让尘有多喜欢她,多想和她在一起的。
直到祝云雀已经可以很麻木地回应他们,她才说,“抱歉,我没法回去照顾他,这几天就麻烦你们了。”
李铁察觉到什么,语调稍扬,“那你这是原谅他了?”
祝云雀没正面回答。
她只是说,“我回学校了,如果他想找我谈,可以来这边找我。”
这话任谁听起来都是模棱两可,又有一线生机。
但其实,不是的。
到那儿会,两人就已经结束了。
只是那时的陆让尘并不懂。
祝云雀当天回宿舍安顿没多久,就接到他的信息。
他给她发微信,只说了一句:【晚上学校见。】
祝云雀看着那条信息,心口莫名钝痛。
她想着陆让尘这会儿应该是怎样的,是不是会很高兴,是不是连吊针都不想打,就已经开始买机票准备回来哄她。
他总是那样的。
任性,难驯,一旦做了什么决定,谁也无法撼动。
可那又怎样呢。
他们之间,没结果的。
那天下午到傍晚的时间,因为陆让尘的那句话,拉长得格外难熬。
祝云雀到最后,只是洗了个澡,化了个妆。
那妆让她起色看起来很好。
甚至陆让尘见到后,也惊艳了一下。
说不上是因为祝云雀在他面前很少这么打扮,还是因为太久没见,哪怕一眼,他也能被她勾得移不开眼。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承认,对年轻人来说,爱情这东西比du品还可怕。
不上头还好。
一旦上头,很轻易就能耗得你死去活来。
就那会儿,两人约在校外的一家咖啡厅。
大年初一的晚上,不算热闹,以至于祝云雀坐在他面前的时候,莫名有种这咖啡厅被陆让尘包了的错觉。
陆让尘听了就笑,他说,没有,来得太匆忙,随便选的地方。
他说这话时,祝云雀就直勾勾盯着他帽檐底下的那双狭长漂亮的眼。
那片阴影显得那双眼睛更加深邃迷人。
但也很危险。
怕一不小心,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想着,祝云雀又移开眼,去看他包着纱布的手。
陆让尘滚动喉结,仍旧只顾看着她的脸,怕一眼没盯牢,她又消失不见。
祝云雀说,“还疼么。”
陆让尘摇头,嗓音低哑,“早不疼了。”
说话间,他用那只手,在桌下牵住祝云雀的手。
祝云雀一哽,想躲,但陆让尘握得更紧。
就是那瞬间,两个人眼眶都红了。
陆让尘挤出笑,说,“别闹了成么,跟我回家,雀雀,我知道错了。”
听到这话。
祝云雀也发涩地笑。
陆让尘又做错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做错。
垂着泛红的眼皮,努力让眼泪不掉下来,她说,“对不起啊陆让尘,错的不是你,是我。”
陆让尘不说话。
祝云雀擡头看他,笑,“真的,错的是我,还有我妈,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一直是我们。”
陆让尘还是不说话,眸光晦涩地看着她,只是牵着她的手更紧了。
直到祝云雀说出那句,“陆让尘,我要出国了。”
沉默在彼此间仿佛划开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服务生就在这时给两人送上热饮。
陆让尘像是被人按着头,溺在水里,呼吸不过来。
也不知僵持多久,他哑着嗓子开口,像是气笑,又心凉到极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祝云雀说,“决定没多久的。”
她低眸看着面前的咖啡,“我妈也觉得澳洲不错,她能负担得起,到那边我们也可以开始新生活。”
说到这里,陆让尘下颌线紧绷着。
明明情绪已经起伏成波涛,却还是强忍着,直勾勾地看着祝云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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