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2)
第37章
红烛摇曳,人影重叠。
外头正是觥筹交错之际,老太太拧了宋佰叶的手:“元哥儿呢?不出来了?”
宋佰叶看了眼后院喜房的方向,手覆在老太太手背上轻拍:“反正来的都是自家亲戚,也没必要非把她拽出来陪酒。”
老太太默了一瞬,又问她:“你阿娘那儿,可料理妥帖了?”
“是,大姐姐陪着阿娘呢,奶奶且宽心。”
李清灼想了想,又低声问她:“说起来,你二姐姐今日怕是来不了了吧?来没来信儿呢?”
宋佰叶仰头看看天色,遗憾地对奶奶摇摇头。
李清灼蹙眉,正好眼前刘氏过来敬酒,她立刻换了个笑脸,接了酒后拍了拍刘氏的肩,话里有话道:“养女娘不易啊,小彩,为女择婿的时候定要瞪大了眼选,可千万别被身外之物迷了眼。”
刘氏眨眨眼,宋佰叶过来接上:“老太太似是喝醉了,姑母莫要放在心上。”
她挡在奶奶面前,热情地帮人布菜。李清灼在她身后轻轻放下空着的酒盏,神色清明的哪有一点醉意。她缓缓起身,手朝武鸣伸出去,武鸣立刻尊敬地递上那御赐的鼠纹金拐杖,直到手抓到拐杖时,才像重新燃起了力量。
那拐杖时时都在提醒她,莫要乐不思蜀。此刻宇文广怠慢宋家,待大战燃起,就是宋家荣耀重见天日之际,她还不能放弃。
距离镇国公府不远的皇宫内,宋佰枝正一个人无聊的裁衣裳。圣人不允她出宫参加阿元的婚礼,她没法子就想着给新婚夫妇裁些新衣裳。
诺大的贵妃殿,只有两位小宫女守在殿门处。殿门窗户全部大开,还是热得人难过。
她的贴身侍女如语去请冰请了快半个时辰了,看样子是遇到了麻烦。
宋佰枝松了松手里的剪刀,轻轻叹了口气。
盛暑闷热,宋佰金松了松身上的外衣,露出圆润泛光的肩膀出来。
她朝门外望了眼,对门口的小丫头道:“你们去寻寻如语,叫她回来罢。”
两个小丫头才十一二岁,只知道听话,手抹了抹额上的汗,立刻退出去了。
此刻空旷的殿只剩下自己,宋佰枝颓败地扔了手里的剪刀。
人也像被打蔫的野花似的,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
“咳咳。”
宋佰枝擡起头,声音来自房梁。
“你这日子,过得也不算好嘛。害我还以为入宫当贵妃是个多好的事,令你削尖了脑袋也想入宫。”
一贯的阴阳怪气。
宋佰枝却对她笑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那人语气平缓,“嗖”地从房梁跳到地板上,一丝声响都无。
“怎么不回家看看?”宋佰枝又问,擡起头去看来人,她额上绑了青色抹额,脑后紧紧系了结。身穿同色曳撒,手腕处有玄色护腕。好像是又长高了许多,身高腿长,肩宽腰细,腰上挂了块儿半圆形的玉佩,整个人挺拔得像棵小杨树。
“阿元那臭‘小子’不用想也知道不需要我惦记,所以想着先来看看,二,姐姐。”她将语调着重在二字。
宋佰枝见了宋佰玉的脸,才像是枯枝终于遇了水。
她朝宋佰玉那儿靠了靠,仰头问她:“这几年过得好嘛?”
宋佰玉冷哼了一声,“不就是揍人吗,要不就是挨揍,有什么好不好的?”还是从前那副谁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桀骜得像天生就属于外面广阔的世界。她从胸前抽了个巴掌大的小扇子,长臂一伸,那扇子就稳在宋佰枝脸边。有轻轻的微风缓缓拂过,得一丝夏日难得的清凉。
宋佰金擡起手攥住了宋佰玉的手腕,“回家看看,阿元都娶妻了,你也,也,”她也了半天,宋佰玉也没搭腔,只板着脸轻轻摇她手上的小扇子,“也该常回家看看。”
宋佰玉笑了一声,“还以为二姐姐是说,我也该嫁人了呢。”
宋佰枝身体僵了僵,耳畔发红,像有团火从内到外的烧出来。
“小叶说,她以后是不嫁人的,所以,我想,你,你也这么想吧?”宋佰枝磕磕巴巴的说。
宋佰玉顿了下手,那风也随之而停。
“可我怎么收到阿娘的信说,二姐姐要为我在汴京择婿呢?”宋佰玉眯起眼看向宋佰枝。
此刻她的外衣披在两肩处,浑圆粉嫩的肩膀露在外头。小巧的眉稍扬,似是有些自觉没理,她稍偏了偏头,“我的意思是,想你没事也回来汴京看看。”
“汴京有什么可看的?这么些年你还没看够?”宋佰玉撇了撇嘴,“你真该随我去大漠看看,那才叫一个壮阔抒怀。”
宋佰枝落寞的垂下眼,又给宋柏玉比了比自己的殿,“你也看到了,我还能去哪里?我亲‘弟弟’成亲的日子,几十里地的路,我都只能眼巴巴的坐在屋里头看着。”
“这不是二姐姐自己选的路吗?”宋佰玉板着脸说。
宋佰枝擡了擡眼,眼里立刻堆满了委屈。她吸了吸鼻子,又仰起头倔强的不让那眼泪落下。“当时我有什么办法?我若是不入宫,入宫的就是你,你知不知道?”
宋佰玉才终于继续为她扇起扇子来,良久后她轻声提醒道:“我那时候说过,我可以带你走。去哪儿都行,外邦胡族,只要是宇文广找不到的地方。”
宋佰枝无声的落了滴泪,她擡手不在意的抹掉后,对宋佰玉道:“你知道我没办法像你那样自私,我要管祖母阿娘和弟弟妹妹们的死活。”
宋佰玉转过脸,笑着擡起手用指腹轻轻抹掉了宋佰枝下眼睫上挂的小泪珠,她轻轻哄她:“我知道,不哭了。”
还像从前那样,只要宋佰枝在她眼前哭,她就笑,像什么变态似的。
宋佰枝擡了擡眼,突然委屈的如洪水爆发,那眼泪成了串的往下掉,她扒了宋佰玉满是老茧的手,一口就咬在了她的虎口处。
鼻尖儿红了,眼框粉了,还抽抽噎噎地控诉:“这么多年,你就在外面飘着,也不说回来看看我,们。”
宋佰玉还在任劳任怨地给她扇着扇子,她抖了抖肩膀,看向宋佰枝,“要不要借给你肩膀?多大的人了,还像小的时候,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她嫌弃道,“还有啊,别把鼻涕抹我身上,这是我为了参加阿元成亲仪式,特意买的新衣裳。”
宋佰枝缓缓靠过去,熟悉的味道,她还像小的时候一样,安心可靠。
月头初升,两人靠在一起。
那股细弱的风根本就抵不住酷暑的热意,但宋佰枝执意拉着宋佰玉空下来的那只手。
她指头轻轻抚过那因常年握剑而起的老茧,令宋佰玉浑身都酥酥麻麻的,恨不得立刻抓了她就走,回家去。
红帐内幔纱堆叠,宋伯元睁了睁眼,像睡过一觉似的,揉了揉发干的眼框。
“几时了?”她问。
“不知道。”很快有人回答她。
宋伯元这才察觉自己身上还趴着人,她想擡起手把她推走,触手却是滑腻的肌肤,令她一下子惊醒。那点子困意立刻烟消云散,她擡起上身,看向景黛的脸,“你干嘛了?”
景黛稍擡了擡头,又立刻窝回宋伯元胸前,不耐烦地问她:“我能干嘛?”
宋伯元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身上的汗褂还好好的穿在身上后才长舒口气,“吓死我了。”
景黛懒洋洋地闭着眼问她:“吓什么?你怕我怎么你?”
宋伯元看着景黛那瘦的像根儿小木棍儿似的手臂,立刻摇摇头,又重新躺了回去。
只是景黛趴也不好好趴,总是来来回回的动。
宋伯元有些难耐的痒,她伸出手,紧扒住景黛的头固定在自己眼前,“你老动什么?”
“被我趴冷了,我挪一挪。”景黛理直气壮地回。
又挣脱开宋伯元的手,蹭了蹭宋伯元的脖颈。
有温热的呼吸,一寸一寸的打在颈侧,令她难耐得想出去打套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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