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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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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四下里安静,仿佛所有虫鸣都随着黑夜进入睡眠。

树叶相抵,在头顶上沙沙作响。

远处的看守塔还亮着灯,旁边大概会站着一个笔直的兵,正恪尽职守地守护黑暗里的汴京。

清冷的月光洒在每片树叶上,连此刻的风都变得异常温柔。

“还抱我作什么呢?”宋伯元的声音随着她胸腔的震动而响在耳廓边。

景黛擡眼,手指轻轻触了触那已结了痂的颈。

“听王姑说,你要在我这儿要点儿好处?”她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问,听着已没有很严重的嘶哑感。

高高瘦瘦的人,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她后退一步,弯腰看向眼前的景黛,不知从哪里刮过来一阵风,轻轻吹起几片变黄的树叶,那树叶打着旋儿地欢快落下。有一片缀在景黛身上,景黛擡手把那树叶拾起,对着天上的月光照了照。

“一会儿,我们去爬山吧?”宋伯元说。

“这叶子根茎脉络都…”景黛顿了顿,仰起脸看向宋伯元,“你说什么?”

宋伯元什么时候都好看,就算颈子上结了难看的痂,身上的衣服睡得全是褶皱,脸上带着倦意,可她确实还是漂亮,像刚刚学会飞翔的小鹰,像晨时沾了晨露的花骨朵儿,懒懒散散的,身上却永远有股向上的劲儿。

“我说,我带姐姐去爬山,去赏花看日出,做什么都好。”宋伯元揉揉自己的眼,又打了个哈欠。

“我?”景黛自嘲地笑了笑,“你看我,我走几步台阶都要停下来喘一喘,你要带我去爬山?”

宋伯元也看着她笑,直把人笑得想歪了后,才朝人点头道:“姐姐觉得不可能的事,才是我要为姐姐做的事。今日我要是听了姐姐的话没去,我去了北境一定会后悔的。所以,姐姐就听我一次?”她双手抱臂,把头凑过去,眼神亮晶晶地看向景黛,眼里是希冀,还有点子撒娇的意思。

景黛擡起头看了看天儿,大拇指顺着四指指..尖挨个数过去后,才无奈地摇摇头:“会下雨。”

“啊,”宋伯元懊恼地叹了口气,景黛以为她要就此放弃,宋伯元突然扯了扯她的手:“那要快点了。”

景黛还没反应过来,宋伯元已经帮她挑好了出门要穿的衣裳,是件她自己的红色胡服,套在景黛身上松松垮垮的不像个样子。

她甩了甩袖子,将手从袖子里甩出来,无辜地看向宋伯元,“太大了。”

宋伯元正垂着头给自己绑护腕,听了她的话,回头看向景黛。

景黛皮肤白,又因为平日里吃得少,较常人瘦上不少。此刻未束发,还像未出阁的小姑娘,身上套着件格外不合身的衣裳,看起来分外可爱。

宋伯元抱她坐上矮柜,擡手就帮她把袖子卷了卷,直接套上护腕,抽紧绑绳。又低下头,拿了剪刀咔嚓咔嚓地把没了脚背的衣尾剪了下去。

景黛不动,只乖乖地坐在那矮柜上任她这改改那剪剪。

全部弄好之后,宋伯元又对她张张手。

景黛歪歪头,头上未束的发也跟着坠到一侧。

“来。”宋伯元继续张着手靠近她。

软乎乎的景黛较常年稳坐高阁耍心眼儿的景黛确实好摆弄,她乖乖将自己的手臂搭上宋伯元的肩膀。早已习惯的花药香,还有景黛软乎乎的侧脸擦过自己耳尖。

俯仰之间,宋伯元把她从那矮柜上抱下来。

又领她到镜前转了转,“姐姐喜欢吗?”

景黛没回应,只说:“我还没穿过这么艳丽的颜色呢。”她不太自信地揪了揪身下的衣料,又放开手问宋伯元:“你觉得我好看吗?”

“当然,以我阅女无数的眼睛看,姐姐绝对是汴京城最漂亮的女娘。”宋伯元擡手戳戳景黛的脸,穿一身白站在景黛身边,低下头认真帮景黛绑头发。

镜子里的人也像现实中的镜像。

往常都是景黛穿素,宋伯元穿得花里胡哨花枝招展。

今日倒是掉了个个儿,景黛只是觉得宋伯元穿白色也好看。

“阅女无数。”景黛低声重复了一遍。

宋伯元没当回事,只认真忙活着手里的秀发。

她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把景黛的秀发编成一串串的小辫子,又把那些小辫子用一根白色的发绳牢牢系在一起。

等景黛被宋伯元按在化妆镜前描眉的时候,景黛扯扯她的袖子开始打起退堂鼓来,“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宋伯元皱眉,微蹲着身体看向景黛:“为什么?”

“我,”景黛又擡手碰碰自己的喉头,“我,”

宋伯元抱臂,靠桌耐心地看向她。

踌躇了一番,景黛还是闭眼说出了口:“我怕。”

“怕什么?”

“怕我上不去,怕我拖你的后腿。”

宋伯元嘴角一翘,大概是听到景黛将害怕说出口,她还得意的哼起小调来。

脸上的妆全部画完,宋伯元满意地拍拍她的肩,“姐姐,看镜子。”

景黛擡眼,镜里的人分明不是自己。

那常年萦绕着冰霜的细眉已被一道凌厉的眉峰代替,脸上的线条也变得硬朗。景黛回头看她:“你喜欢我这样?”

“当然不是!”宋伯元笑笑,“只是配合你身上的男装,画了个男妆。”

整个汴京都还未醒,宋伯元自己从马厩里牵了小花,将景黛抱在身前,缓缓向城门行。

抵达城门之时,守城门的兵卒们也正哈欠连天的合力拉开城门。

城门外又有不少饿得面黄肌瘦的难民跋涉万里朝都城而来,城门一开,安静立刻被打破。

景黛坐在宋伯元的马上,手里紧紧抓着宋伯元空出的那只手,一路上,野草顽石,灰尘漫天,茅屋与荒地,还有排着队的难民与再也起不来的孩童老人的尸体。

那尸体还维持着生前的动作,眼里巴巴地守着城门的方向。也不知道那些尸体边的哭嚎声能不能直抵圣人的耳朵,还是那滔天的悲伤只会被这一道小小的城门阻隔开。

兵卒们大概是已习惯了每日的驱逐,他们手里拿了鞭子,探出队伍的头要被打回去,不小心劈开的腿要被踹回去。

“听着!今日只有三十个名额能入城,排不上号的就先回去躺一躺,省得熬不到头,再死在外头,还要麻烦我们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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