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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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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三年后。

刚刚恢复元气的汴京城,满城之人正期盼上元节的到来。

皇宫后院,一处不起眼的殿前,两个小黄门儿穿得厚实,被冻得发裂的手正拿着巨大的扫帚扫道上的雪。

“喜子,今年上元,圣人会不会出宫赏灯去啊?”

叫喜子的小黄门儿生得眉清目秀,此时听了小阳的话,不禁瞥了他一眼,“圣人就算出宫,也不带咱们几个,你盼那个没影的事有什么用?”

“怎么没影了,”小阳停下手,立在去岁新刷的红墙前对他道:“圣人都出门去了,咱们兄弟几个不是也能偷偷懒?上元佳节,不能回家还不能喝点儿小酒乐呵乐呵了?”

三年前,民间盛传,当今圣人弑父杀君,有妖女为了在圣人面前争宠,而做主将整个皇宫血洗一新。如今宫里的下人,都是还未长开的半大孩子。如今宫里有了新鲜盼头,那干活的心都恨不得飞出二里地去。

喜子叹口气,冲他摆摆手。

“景小姐会在宫里设宴,圣人出不去。”

听到景小姐三字,小阳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诶,”他跟着长叹口气,“连圣人都不敢忤逆景小姐的话,我看呐,只能等北边儿那位军爷回来了。”

喜子微擡眉,听了他的话,也跟着收起扫帚,与他并排挤在墙根儿底下,“北边那位爷真是景小姐的官人?”

“那还能有假?可能你年纪小不知道,当年景小姐,不过就是个商家女,她是攀上镇国公府的宋家,才得已到了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啧啧。那她还敢和圣人,”一切尽在不言中,喜子将扫帚放到墙边,兀自搓了搓手,又转头去问:“那位爷回来以后,张左相和九殿下是不是就要翻身了?咱们要不要提前去混个面熟?”

小阳撇撇嘴,又摇摇头。

“难说。就怕北边那位爷还没回来,九殿下和张左相已经被那妖女,”接下去的话他没说下去,只把手掌横在自己的脖颈前轻蹭了蹭。

喜子立刻了然,忙重新拿了扫帚,边扫边对小阳道:“得,宫里的局势啊,岂是咱们能分辨清的。还是努力干活,争取在景小姐面前捞个面善才是。”

两人又重新弓起身子,兢兢业业地将视线定格在道上的白雪之上。

红墙后,院子里的红梅正开得惊艳。

树底下有一穿着素白衣裙的漂亮小女娘正自己和自己玩儿,胸前的圆盘银饰随着她的动作而哗啦啦地响。

殿门大开,身穿黄袍的青年正贼眉鼠眼地盯着他面前捂着手炉咳嗽的景黛。

“景姐姐,上元节您就让朕出去吧。好不好?”

景黛擡眼,瞥了下宇文善焦急的脸,立刻擡手,将她面前的两摞奏折径直推到宇文善面前,“圣人若这么闲,不妨替我看看这奏折?”

宇文善看了一眼小山般压过来的奏折堆,立刻缩起脖颈朝她摆手。

“不,不用了吧。还是景姐姐能人多劳,为国奉献。”

景黛轻哼,擡起头,双眼定定地盯着宇文善,“圣人为何一定要在上元佳节出宫去?宫里的花灯不好看吗?”

“不是不好看。”宇文善右腿支着,手臂轻搭在右腿膝盖处,“这宫里,太无聊。景姐姐又不让朕纳妃,还不让娘入宫做宫女,宫里这来来往往的都是黄门儿,朕都要对黄门儿生些斜欲了。”

景黛这才唇角轻翘了下,她从那奏折堆里抽出最上头的那本,打开后视线快速在那上头打了个转,就熟练地提了笔蘸朱砂披红。

“景姐姐,好不好嘛?我保证只看,不碰。”

景黛放下手里的笔,看了眼宇文善的脸,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自打他登基起,他就被她压在下头喘不上气,这会儿非要出宫去,无非是朝堂上有不甘的大臣给他背后出主意呢。

她甚至不屑去查那人是谁。

反正过几年,这朝廷就要尽数交到小九手里。与宇文善交好的大臣,一律贬出京去就是了。

景黛低睫,没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宇文善见有门儿,继续去磨她:“姐姐,”

景黛突然冷脸擡眉,那视线像恨不得当场把他撕碎般。

宇文善立刻了然地擡手打了打自己的嘴,“瞧朕,景姐姐不让朕只叫姐姐二字的。”

景黛身上的攻击性又“嗖”地一下偃旗息鼓,她像没听见似的,又擡手抽了本新的奏折。

宇文善立刻从她手里抽走,站起身,从那书案后绕过来,恭敬地对着她拜了拜。

“景姐姐~您就让朕出宫去瞧瞧热闹吧。汴京城期盼这太平日子都多久了,就当朕与民同乐了,还不行吗?”

景黛转过身,从上到下轻蔑地看了眼眼前跪伏在地的圣人,才伸出手触了触他的肩,“好。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宇文善立刻从地板上迅速擡头,眼里闪着惊喜的光,“什么?景姐姐尽管说,朕都答应。”

“我要你,出宫去不许招惹女娘。”

“好,第二点呢?”宇文善着急地问。

“不许去镇国公府招惹小叶。”

“害,朕还以为什么呢。叶姐姐也不是朕能招惹得起的呀,她成日里只和九皇姐一起,见到朕,恨不得当场啐朕一口,朕就算有那色心,也没那色胆啊。”

景黛笑了笑,回身专心于那奏折堆儿。

宇文善偷偷瞥了她眼,见她没空理自己,立刻着足袋站在殿门边,伸手招呼安乐。

“安乐姐姐,又玩儿什么呢?”

安乐闻声从树底下起身,背着手朝他走来。

宇文善正怀疑她为何今日这么听他的话时,眼前的女娘立刻朝他扔了个线型的东西。宇文善一紧张,手紧着扒拉了一下,才发现地上正趴着一半臂长的青色小蛇。

“你!你要弑君啊?”宇文善狠狠抖了两下,才气冲冲地“咚咚”回了屋子,盘腿坐在景黛身后告状,“景姐姐,安乐姐姐又吓唬朕。”

景黛无奈地接了句:“你都被她吓多少回了?怎么次次要告状?”

“这次是蛇啊,蛇!”宇文善直起上身,从景黛身后伸出手去,身后立刻有只手狠狠牵制住了他的手腕,“你干嘛?”安乐皱着眉头盯着他。

“不干嘛啊,就给景姐姐形容一下多长的蛇。”宇文善狠推开安乐,转了下自己的手腕,气氛地对她道:“朕是君,你是,你连臣都算不上,”

还未说完,景黛回身,递给他轻飘飘地一眼,冷淡地对他开口道:“哦?圣人这是在我面前耍权力了?”

“朕哪儿敢呢?”宇文善笑嘻嘻地对她道:“这满朝文武八成都是景姐姐的人,”

“圣人的意思是,我若没有那份儿权倾朝野的能力,圣人就真的,”

“不不不。”宇文善立刻擡手打断她,“不是的,朕只是给景姐姐表下忠心,当年若没有景姐姐当机立断地大开杀戒保朕,朕这皇位没准儿还真让九皇姐那女娘坐上了。朕感激还来不及,哪能生出不该有的非分之想呢。”

景黛光明正大地白了他一眼,又朝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圣人若呆得不耐烦了,就去坤宁宫皇后那儿坐坐吧。”

“坤宁宫?朕才不去。让朕面对那冷淡女人,朕还不如在这儿多瞧瞧景姐姐的脸。”

一室的静默。

景黛皱眉看他,手指在案下打了几转后对他道:“门外头那几个小黄门儿,圣人若是有看得上的,不妨直接带回殿里去。”说完了话,还未等宇文善表态,立刻接了一句:“今日圣人若不去坤宁宫,以后便不要去了。”

“好,好好。朕不去。”宇文善站起身,自己套好了大氅,走出门去。

人一走,安乐立刻凑过来,瞧了眼奏折上的字,立刻擡了景黛的手放到自己掌心。

“小姐歇一歇罢,少批几个奏折,这大梁也乱不了。”

景黛笑着朝她皱了皱鼻尖儿,反手握住安乐的手拍了拍,“乱是乱不了,可是我不批,我又能干嘛呢?堆着也是留给我自己的,不如尽快批完算了。”

自打三年前安乐差点死在胡族人手下,景黛就变得与从前不太一样了。从前,她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再痛也忍着不说。到了现在,她没事的时候会与安乐王姑坐在一处聊聊天,讲讲自己的困惑,再可爱的发发牢骚。

安乐喜欢这样的景黛,像个活生生的人。

她抿抿唇,稍微靠近景黛一点,缓慢又笨拙地安慰她:“姑爷,姑爷快回来了吧?”

景黛提起一边唇角,手擡起稍摸了摸安乐的头,“最快也得明年吧,帮你哥收复部落呢。”

“那,她就不能半路回来一次吗?宇文广都死了,她有什么好执着的。”

景黛笑着扯了扯安乐的脸,才对她摇头道:“姑爷做正事呢。”

“正事,正事。”安乐撅起嘴,“哪有那么多正事,没准儿她背着小姐在外头有人了呢,不然怎么三年还不回来。”

景黛抚她头的手稍顿了顿,才继续。

安乐见景黛不说话,立刻偏过头躲过景黛的抚摸,气呼呼地站起身,只给景黛留下一个倔强地背影。

景黛瞥她一眼,对那可爱的背影笑了笑,才继续批起奏折来。

安乐正琢磨着当年宋伯元欠她的那个愿望。她想了想,立刻擡腿坐在宇文善刚刚坐过的地方,拾起宇文善的御笔,在那上好的纸上,随意写了几个字。

景黛擡头,等她写完才朝她伸出手。

安乐不干,她将纸放到自己的后背,对景黛撅着嘴摇头。

“拿来,安乐听话。”景黛稍敛了敛眉。

“不要。”安乐站起身,打定了主意她开溜景黛追不上。

景黛却没执意继续,只稍歪头对她将道理:“你再是与匹秋部落之人没有感情,也该知道匹秋部落的人在阿严流统治下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哥一朝得了个机会,哪还有那么多时间等了。姑爷在帮你哥,在帮你,你这时候给她写信,她是不会回来的。”趁安乐愣神,景黛继续道:“还凭空叫她多担心。”

“她要是能担心担心小姐,也算我这信没白送过去。”安乐坚持。

景黛这才笑了,“不是你说的,她要是不回来,你就娶我吗?”

安乐听了这话,立刻羞成了小鹌鹑。

“我那时候小,不懂事,我哪知道,女娘不能娶女娘。”

景黛被她可爱得不行,不知不觉地原地笑了一会儿。

那信最后也没有送出去。

接连几日,宫里宫外都在为上元节做准备。

各式各样的灯笼挂满了街,那是专属于大梁人民的热闹。

上元节前一夜,灯谜赛也在万众瞩目间开始了。

景黛这两年都宿在皇宫,宫外传她的话早从了妖女佞臣到与圣人淫乱的狐貍精转世。

就连她压着宇文善不可纳妾也成了她善妒的证据。

宫外的大戏正热闹着,宫里的也不遑多让。

这三年,宫里人数骤减,但不耽误久处在麻痹中的人们在难得能喘气的时节热闹热闹。

北境大梁青虎军不光收回了国土,在胡族那头已是名声大噪。

大梁外患尽除,剩下的就是内忧妖女。

汴京人虽在这三年里体会了难得的寂静平安,但还是忘不了她血洗皇宫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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