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1/2)
正文完结
“是阿元还是元元?”
宋伯元怔了片刻,那盛着单纯的眼也渐渐变得复杂。
景黛的手还拉扯着她的衣裳,那不堪折的料子被抓得发了千百条褶,就像那心,密密麻麻都是针扎。
“孟名,”她说,“这一生你辛苦了。”
景黛听了她的话便仰起头,想将那眼泪倒逼回去却不得法,那眼泪还是顺着她的面颊缓缓滴到绣叶锦缎被子上,洇出一片的花青。
碎银子似的月光,静静地铺在那草木繁盛的庭院里。山风徐徐吹过,庭院里的树林跟着“沙沙”作响。
离开是残酷的吗?或者留下才是。
宋伯元膝行着蹭过去,不由分说地直接将人扯到自己怀里,想要看起来镇定可靠,哭声却暴露了主人的脆弱,她跪在榻上看着景黛的眼睛无助道:“景黛,我是真的没有旁的法子了。”
景黛理解,正因为理解,才更加觉得难过。
两人便一起抱着哭。
哭那清朗盛世,哭那多舛命运。
“你去为黛阳殿下守过墓后,我便带你去江南吧?明年开春就回来。”宋伯元擡了手抹掉景黛脸上的泪,又没过脑子的一把抹在景黛身上,装疯卖傻惯了,养成了什么都要折腾下景黛的习惯。
景黛看着她笑,脸上的眼泪没少,那笑意却也是真真儿的。
她自己擡手抹了下眼泪,学宋伯元那样,双掌都覆在她衣裳上,薄纱遇水便透明,宋伯元里头穿得朱砂红肚兜便从料子里洇出来,布料遮掩间,依稀看得到那无胸布围着的轮廓,青少年时期就被裹着布,小东西成长得不算大,胜在形状好看,浑圆得可爱。
景黛下意识偏了下眼,想起什么似的又光明正大热切地望了回去。
她指..尖撵在红豆上,倾身过去带着刚哭过的深厚鼻音问她:“你带我还是我带你?你这小骗子。”她压过来,头抵着宋伯元的额头带着蛊惑地小声问道:“姐姐罚你,你没异议吧?”
景黛像朵高岭白莲,只让人可望不可及又闻风丧胆。可当她真的愿意耐着性子,又大张旗鼓动用自己那不常见的美貌加持时,任谁都再难从她刻意营造的暧昧气氛里自拔。
宋伯元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腰身稍稍往上擡了擡,景黛便笑她。
“怎么了?元元难受?要不要求求姐姐?”她所有的当面刻薄全都留给了躺在床上的宋伯元,毕竟能让她在现实里刻薄的人,早已命丧了黄泉。
“恩。”宋伯元这种时候最听话也最乖巧,“求求姐姐给元元吧,姐姐对元元最好了。”
“你错了没有?”景黛摸向那已泛着潮意的料子,还要“恶毒”地轻拍一拍,似有若无却不肯真的覆过去。
“没错,”宋伯元双手搂着她的肩膀,软了身子,语气却颇硬气,“元元要姐姐留下来陪着元元有什么错呢?”
景黛偏过脸,擡手便抓了她两手搁到头顶,“我说不过你。”
宋伯元闷闷地笑了几声,又欠嘻嘻地反问她:“你说不过我?姐姐明明是世上嘴皮子最溜的那个,现在却说什么说不过我,元元可要自满起来了。”
“那你便自满吧。”
她勾着唇角,恶劣地看宋伯元在她身下扭成麻花。
宋伯元人也硬气,她不想认那个错,便是难受得点火就着也依然没松口。
景黛看起来不好惹,人又忍辱负重地做了天底下最大的好事,没人敢亵渎神明,但神明来自骨子里的劣根性是她再想藏也藏不住的。
她享受宋伯元有求于她,她还要不如她的愿。
月光透过窗棂,直将宋伯元身上的景黛染出一副清冷皮相。宋伯元最喜欢她那无视所有人的样子,却偏偏又怕她真的那样对自己。
双手被禁锢住,她便擡了腿去撩拨她。
景黛偏偏又躲又藏,直把宋伯元急得快哭出来才软下眉眼问她:“元元怕了?是怕姐姐不碰你还是,怕姐姐碰坏你?”
宋伯元哪受得了看起来正派又冷淡的景黛在床上说这种话,尤其是景黛身子骨较从前康健了不少,整整五年,肉在身边却又不能吃的苦宋伯元再不能忍。
“那便,元元碰姐姐吧。”
宋伯元眉梢一挑,从前那股子机灵劲儿一瞬间回到了那个躯壳,直把景黛吓得捂紧了自己身上的青玉扣子。
丢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景黛不会干,她呈防备姿势紧盯宋伯元的眼,“元元不乖了?还要不要吃糖糖了?”
“奶糖吗?”宋伯元反问。
景黛顿了几息,豁出去似的冲她点了点头:“元元想吃什么糖就吃什么糖。”
“那姐姐便替元元留着罢。”宋伯元单手回握住那只禁锢她的腕,稍一翻身,便与景黛调了个位置。
刚还旖旎情话不断的人瞬间便萎了下去,连眼神都变得怯生生。
她修长的食指沿着宋伯元的侧脸缓缓滑到她锁骨处,语气也变得轻软和煦,“宋伯元,你别逼我,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宋伯元憋着的那股劲瞬间泄了出去,她埋首在景黛的颈肩痴痴地笑。
景黛也笑。
笑过了,她眨着那双水盈盈的眼睛望过来:“灵云漂亮还是我漂亮?”
“谁?”宋伯元纳闷地问了一句,“灵云是谁?”
景黛用唇回答她,舌尖沿着唇线细细地瞄,直把人吻得口干舌燥,思绪飘到头顶俯视下来才想起这么一号人物。
“这种烂醋你也吃?”
景黛退离开宋伯元的唇,脸上带着挑衅地朝她挑挑眉角,“你第一天认识我?”
“那倒不是。”宋伯元抿抿唇,“姐姐想怎么罚元元?这样?”话音刚落,她的手便覆过去。
平川丛林,直抵沟渠。
山上温度低,室内却燥热。
林间小溪潺潺弱弱,有水下大石抵着水流,直将水面分成两半。
景黛全身心享受这难得的放松时刻,难耐处安心地疾呼:“阿元,慢些。”
宋伯元不脱她的衣裳,只在上头看她穿着得体,表情却再难端方。
外头开始淅淅沥沥地下小雨,又是一年春雨润无声。
雨声缓时,景黛也缓,待急风骤雨来临时,她便不管不顾地要宋伯元停下来抱她。
雷声轰隆,霹雳一声像打在了心底。
景黛身体好了些,做那事时也出了不少薄汗。
她不喜欢黏腻,便擡手拿了宋伯元的肚兜印在额上。
宋伯元对此表达不满,一排整齐的牙咬在那肚兜的带子上,“姐姐还是这么弱,这才哪到哪。”
景黛偷偷白她一眼,又趁她不注意,擡腿便快准狠地正对潮湿泥泞之地。
檐下布了层天然的雨幕,清新的水汽顺着老木头的缝隙渗进花药香气弥漫的屋子。
隔着道窗,宇文流苏没走,宇文翡便稳重地坐在屋子内陪。月光皎皎,与木桌上那盏从京城千里迢迢带来的烛火交相辉映。
整间道观被水汽弥漫,水汽又化成雾,似有若无地围着那山间春日。
黛阳奢华繁盛的坟边,站着个人,着道服,手里捏一柄桃木拂尘。
他手指在雨里快速翻飞,拇指最后定格在食指指腹处,他甩了甩手上的雨滴,按照方才才做过的又重新算了一遍。
得了确信的结果后,才拾起脚边的竹伞,打在了早被雨打湿的发顶。
他身边跟着的小道士见法事完毕,忙收拾起坟前的法器,收得鼓鼓一包后,忙跟上师父的脚步,一手搁在眼前挡雨,一手护着怀里的大包裹。
“师父,师父,可是好结果?”
那人将手里的竹伞递到虎头虎脑的小道士头上,嘴上却说:“天机不可泄露。”
小道士头一耷落,连包裹都忘记护了。
做师父的却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真是冥顽不灵,你这小儿到底何时才能开慧?”
“那便是好消息咯?”小道士兴奋地问。
仙风道骨的人却转过身,再不搭理他了。
只留一只手,手里捏的竹柄伞,正稳稳地置于小道士头上。
小道士不像他师父那般稳重,得了好消息便想与人分享。屋子里撂下装着法器的包裹,又捡起门外的竹伞,一溜烟往景黛的卧房跑去了。
到了门外最先见到的是宇文流苏,他忙站定身体,学师父那样朝人微点点头,人还没来得及回礼,他便兴奋地在伞下朝人急声道:“我师父刚刚给景小姐占了墓卜,卦签大吉。”
宇文流苏双目发光,第一时间去看屋子内的宇文翡。
宇文翡则是抛了身上的持重,手忙脚乱地下了塌,第一时间冲出门外,看向那小道士:“道长此言可真?”
“真,真!”小道士笑了笑,又朝她们指了指景黛的卧房。
宇文流苏忙跟上,又听身后有急急的脚步声,便回身拉了她一把。
宇文翡受刺激般浑身打了个激灵,又恐她察觉异样,忙推了推她肩膀。
三人就这么一起围到了景黛的房门口。
伴着雨声,里头的旖旎风情便只隐匿在床榻之间。
小道士擡起手,微曲了曲被雨打湿的手指,才急吼吼地扣了门。
“景小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宋伯元正处在混沌之极,冷不丁门外响了道男声,就这么半被吓半被刺激得泄了身。
景黛笑她,还脸不红心不臊地评价她:“真没出息。”
她自己个儿起身,赤足下床衣橱里拿了件新衣裳套住满身的红痕。
不疾不徐地走到门口,只开一道缝子,头探出去。
“盛意?什么好事值得你这样兴奋?不怕道长罚你了?”
“好事好事!”小道士点点头,未开口倒先红了脸,“师父说今夜暮雨连绵雷声阵阵,又遇百年难遇之白月映兔,格外不同寻常。他便冒雨替景小姐占了墓卜,卦相大吉。”
“墓卦?可是问了黛阳殿下?”景黛急问。
“是,正是殿下。”
景黛心一缓,仿佛得了黛阳在下头对她的谅解般。
宇文流苏透着那道缝子,往屋子内喊,“嘿!小疯子,你下辈子有着落啦。”
宋伯元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感,随手拿了件景黛脱在床底下的衣裳,边往身上套边往门口走。
扣子刚扣到第三颗,胸前的人为红痕还未遮盖住,声音便顺着雨声传了出去:“你才是疯子,宇文流苏。”
景黛偏头瞥她一眼,见她扣好了身上的青玉扣,便大开了木门。
两个久未相见的小疯子便你说我我骂你的掐到了一起,情绪到达最顶点的时候,两人竟然一人捏了杆窗杆,互相闹将起来。小道士这才害怕地摇摇头,忙对着景黛点点头,提起青竹伞一溜烟又溜了回去。
淅沥小雨转大雨倾盆,高月挂树梢。
宇文流苏掐着腰朝同在雨里的宋伯元大喊:“你不光疯,你还敢骗啊你?”
“我有你能骗?”宋伯元呛回去,雨打湿了睫毛,打得人睁不开眼,也只管提着那根小竹竿往宇文流苏处扑。
宇文翡这时候才开始担心,提出去的手缩了伸伸了又缩,终是没说出什么扫兴之语。
景黛屋子里搬出两条竹凳,兀自坐了后,拍了拍身边的凳面。
宇文翡顺着她意缓缓坐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我还欠你一条命。”
“什么?”
“你父亲,嘉康王爷,是我派人杀的。”
宇文翡挪了挪檐下的脚,听她说完后才对她摇摇头,“那你就要广修善缘,慢慢还孽了。”
檐下清净,连地面都是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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