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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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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此这一劫,顾英诚希望顾翊能回深城,以后跟在他身边。

虽然顾英诚是南宜人,但发达之后,他们早举家迁去了深城,现在顾家直系长期留在南宜的就只有顾翊。

最初,顾翊回国后选择了在南宜上学而不是去深城,是因为奶奶和弟弟都更喜欢南宜,他想留在故人喜爱的地方。加之那会英成集团业务革新,顾英诚又习惯了亲力亲为跟在一线,顾翊自幼养在国外,和伯伯姑姑们关系不如跟堂亲顾风禾一家走得近,所以权宜之下,他回国后便在顾风禾的父母家住了一阵子。

后来为了上学便利,顾翊搬到了椿也照相馆住,习惯了南宜,他便没想着要去深城定居。

南宜和深城距离不远,就算每日通勤往返其实都行得通,原本顾英诚也能顺着顾翊的意思,可如今出这么大一件事,顾翊有了重大的情感变动,顾英诚觉得不能再听之任之了。

青春年少,顾翊有几段懵懂好感没关系,但喜欢到可以豁出命的程度,顾英诚不能允许。

先前通过威压方式已经实践证明不可行,现在顾英诚改打感情牌。

“小翊,你从小就不在爷爷身边,回来几年也还是在外面漂泊,爷爷就你这么一个孙子,真舍不得你再这样下去。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得劲了,都不知道还能有多少年这样看你?”

在外面千呼百应的英成掌门人对他诉请如此恳切,要不是顾翊了解自家老爷子的真面目,他都要热泪两行了。

顾翊左手没有受伤,他支着头侧躺在床上,姿势懒洋洋地没什么正形。

顾翊调侃道:“顾董,不久前英成年会,您那气吞万里如虎的歌喉我可是有幸听了段呢。”

顾英诚到底见惯风云,听到这话神色也丝毫不变:“那都是音响效果。”

“您的医生可不是这么说,”顾翊语气不紧不慢,“医生说大伯陪您去体检,他顺便也检了下,结果您的各项指标比他还健康。”

“那又怎么样!”顾英诚释放了点气势,“我再怎么着也就你一个孙子!”

顾翊依旧漫不经心:“您还有别的孙女,外孙,缺我一个照样儿孙满堂。”

“他们和你怎么能同!”顾英诚顿了下掌心的手杖。

“怎么就不同了。”

虽然是既得利益者,但顾翊真心看不惯他爷这种老观念。

“您要真这么在意这嫡不嫡的问题,我就说句心里话,”顾翊提了个建议,“孙子再亲,哪有儿子亲啊。您老当益壮,再去搞个亲儿子都没问题。反正我不介意小叔比我小个十来二十岁的。”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顾英诚紧紧握着手杖,感觉自己气得血压都要上来了。

顾英诚也很不习惯这种被冲撞的被动状态,感情牌没打多久,他便恢复了强硬的原貌。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去南宜?”

顾翊听出了话里的威逼意味,但念及对方是长辈,他还是维持着平心静气。

“爷爷,我还有百来天就要高考了,这种时候你要我转学,是想给我的对手白送分吗?”

“你还知道你要高考?”顾英诚闻言更恼了,“替那个女生挨枪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

弯来绕去,他们还是避不开在这个问题上起正面冲突。

顾翊不是怕事的人,他闻言站了起身,走近不闪不避地看着顾英诚。

顾翊的立场从来坚定不移:“爷爷,我没有为谁挡枪,我为的只是我自己。”

见他到现在是这样舍生忘死的心态,顾英诚恨铁不成钢,感觉更荒唐了:“那个女生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糊涂到现在?”

听到这话,顾翊顷刻敛起神色,他语气疏冷又清晰:“我喜欢的人有名有姓,她叫颜楚。”

见状,顾英诚拄着手杖起身,同样冷下了脸,老爷子久居上位,气势非凡。

顾翊却依旧没有半点惧色,他很明确地说:“颜楚于我,不是青春期的一时冲动,她是我的药,我只有有她,才能像个正常人。”

说这话时,少年的声音和神情都没有任何怨气。

但这反而让顾英诚意识到了他并非夸大其词,讲的全是实话。

这些事顾英诚以前从未听顾翊说过,他胸膛振了振,有点受不住地重新坐了下来。

顾翊转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他眼里浮现出了深埋心底的痛楚。

“顾平澜,你那个因为有了心脏病而拥有尚方宝剑的好儿子,你知道他和他那些女人有多令我觉得恶心吗?”

顾英诚握手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顾平澜,他自己作孽折寿就算了,为什么这些孽债还要安安来担?”

“爷爷你知道吗,安安以前常常问我,哥哥,为什么别人都能走路,可他的双腿却从来不能站起来。”

“这个问题我要怎么告诉他实话?”

“因为他的父母吸.毒乱.交,害他天生基因缺陷双腿萎缩,刚生下来就毒瘾发作,整日整夜地睡不着只能哭!”

想到这个无辜的孩子,顾翊拳头都要捏碎了。

“安安活着没有能走过一步路,最后却死在了自己正和女人寻欢作乐的父亲车轮底下。”

“奶奶也走了,也被你们最怜爱的小儿子杀了。”

顾翊永远都无法释怀,那天他拿着围棋比赛的冠军杯满心欢喜地回家,想和家人分享这份喜悦,然而回去看到的却是鲜血淋漓的庭院和被白布遮盖的一排冷尸,那种五雷轰顶如坠地狱的绝望感,永远钉在了他心底。

“安安和奶奶刚走的那几年,女的一碰到我,我就会想起那些缠在顾平澜身上的女人,想到他肇事那一刻还在干的龌龊事,我便感觉有千万条蚂蟥钻进了我的血管里。”

“是颜楚,这个没能让你满意的女孩,救了你在乎的孩子,让他发现自己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顾翊沉痛地收回了目光,顾英诚擡手掩住了老泪纵横的眼。

岁月不饶人,看着老爷子手背上的皱纹,顾翊不是无动于衷,他原本也不想对顾英诚说到这地步。

可顾英诚动到他的底线了,顾翊不能接受任何人企图破坏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净土。

“爷爷,我话就说到这,您呼风唤雨,怎么做是您的自由。但插手的时候,我希望您能先想想。我是否还承受得起,而您,又是否承受得起。”

这话无异于诀命,顾英诚再只手遮天也无计可施了,只是:“孩子,连医生都说她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如果——”

“她会醒过来的。”

顾翊不假思索地打断,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步伐比语气更坚定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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