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悬疑推理 > 岁月如戈 > 第 5 章

第 5 章(2/2)

目录

“嗯!”景传志用力点着头。

“爹,大哥当上团长啦!”一路上,手舞足蹈的景飞重复着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作为兄弟,他自豪大哥取得的成绩;作为父亲,景传志也同样如此。儿子杳无音讯了这么久,如今知道了消息,他不禁长舒了口气。没有什么比久别的团圆更让人激动了!他想:儿子年纪轻轻做了团长,从东北军的部队被国军长官点名要走,一定是因为过人的才识。

当景飞回到客栈告诉了大家大哥的消息,景颜高兴地跳了起来!高进和彩蝶也为他们一家即将团聚欢呼雀跃。景传志看着欢快之情溢于言表的大家,微笑着捋了捋精神抖擞的山羊胡,拿出一块大洋交给店家,让他把最好的酒菜做上来,钱不够,吃完再给。

景飞拍着高进的肩膀,笑着问:“有这样彪悍的大舅子,你害怕吗?”

景传志皱起眉头瞪了他一眼。

高进尴尬得不知如何回答。

景颜打了二哥一下说:“高进哥有什么可害怕的?他又没欺负我;坏的是你,见到大哥,我一定让他好好教训你。”

“教训归教训,我准备到大哥的手下弄个小官做做。”景飞认真地说。

景颜笑着说:“那要看大哥要不要你了。”

“你去当兵可以,但要从普通士兵做起。”景传志说,“不要动不动托关系走后门,你大哥很难做的。他也不一定按照你的思路办。”

“爹说得对。二哥不是喜欢马吗,你去问问大哥,他那儿需不需要养马的,如果需要,你就去养马,抽空还能骑骑。”景颜兴高采烈地说,“彩蝶姐,我说得对吗?”

彩蝶迟疑了一会儿:“既然景腾哥当了大官,让他替景飞哥安排个多赚钱的事情做呗;出外是求财的,有熟人照应不是容易多了嘛!”

“彩蝶姐,不要整天钱钱钱的;我觉得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好,有再多的钱没有人又能怎样?”景颜反驳道。

“出门在外没钱能做什么?连起码的温饱都解决不了,还不如回家。”彩蝶针锋相对地说。

“那也要看钱是怎样挣来的。有些钱用起来心安理得,有些却不能。”

高进见两人争论开了,连忙向景颜递了好几个眼色,景颜却视若无睹;无奈,他只好干咳了两声,说:“彩蝶姐说得没错,景颜说得也没错,都有道理。不是说有人来接咱们吗?早点吃饭收拾一下吧,让人家久等就不好了。”

一边是妹妹,一边是没过门的媳妇,夹在中间的景飞向着谁说话都不合适;除了沉默,他还能做什么呢?

天色暗下好一会儿了,说好来接他们的人还没来。不会出了变故吧?景传志在屋里来回地走着,想着。又过了一个时辰,楼下终于传来了他在军营门口听过的“滴滴”声。景传志迟疑了一下,打开门。一个军装笔挺的军官径直朝他的房间走来:“是景先生吧?我叫邹道奇,孙团长的副官。”

“孙团长?”景传志一脸的疑惑。

邹道奇解释道:“哦,就是您上午见过的军官,他叫孙建凯。部队开拔淞沪,事情比较多,他派我来接你们;来时孙团长跟我说了您的体貌特征和房间号。你们一共五个人吧?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有劳邹长官了,我这就去叫他们。”景传志迫不及待地说。

“应该的。”邹道奇笑着答。

景飞趴在门上仔细地倾听外面的对话,父亲弄清了来人的身份,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带领大家走了出来;和邹道奇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大家拿起行李向客栈外的小轿车走去。

六个人坐在一辆小车里,再加上行李,拥挤是一定的了;但对小轿车的新鲜、好奇,让他们忘记了紧挨在一起的不适。

景传志一行到达目的地时,夜幕下的军营比白天戒备更加森严——木桩的旁边,两个端着步枪的士兵来回地走动;装在枪头的刺刀在灯光的映照下发出一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白光;趴在掩体里的士兵一动不动地控制着机枪,警觉地注视着周围的异常;瞭望塔上的探照灯,不遗余力地照射着四周每一个可能带来危险的角落。

邹道奇进入军营,将车停在了一排前两轮、后四轮的长头大汽车前;一个向他走来的士兵行完军礼被他拉住耳语了几句,士兵点头答应,走到景飞和高进的跟前,说:“你们两个跟我来。”

景飞和高进莫名被叫唤,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邹道奇宽容地对身处囧境的两人笑了笑,说:“我让他带你们去换上军装。没事的,去吧。”

“让我们当兵?”景飞惊诧地问。

“不。”邹道奇答,“如果上峰知道有老乡和我们一道,会盘问一大堆问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节约点赶路的时间嘛。”

“我们穿军装吗?”景颜问。

“穿,过一会儿有人带你们去换。景先生不用换了。团长说,您坐他的车。”

“多谢!”景传志说。

彩蝶问:“我们不坐这辆小汽车吗?”

“你们坐大车。”邹道奇指着旁边的大汽车说,“这是你们东北迫击炮厂生产的。好好感受一下它的性能,肯定比我们部队的马车舒服很多。景老,您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您先忙!”景传志说。

“我们走吧。”士兵带走了高进和景飞。

邹道奇走后不久,来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兵带走了景颜和彩蝶,剩下景传志一人站在车前;他围着大汽车转着,看着——草绿色的油漆覆盖住坚固、厚实的车身;车厢的栏板是木制的,敲击时发出浑厚、圆润的声音,一触即知是大兴安岭质地坚硬的优质木材做成的;底盘的钢板看上去坚固异常,似乎可以抵挡地雷的侵袭;支撑车身的六只橡胶轮胎比马车的车轮粗了很多,当然也负担得起更多的重量;前保险杠上笔走龙蛇的“民生”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写上去的,完全和车子融为了一体。

不知这“民生”二字,是否出自孙先生的三民主义呢?景传志天马行空地想着,不时望向操场——一个个手提武器、身背被褥的士兵有序地列着队,快速地报着数;站在他们面前的长官,铿锵有力地传递出只属于他们特有的紧迫感和使命感。

训完话,士兵们朝汽车跑来,陆续登车;只一会儿的功夫,二十多辆大汽车上就站满了人。其余的士兵也坐到了大汽车后面两匹马拉的大板车上。一干多人的队伍秩序井然地做着出发前的准备,丝毫不因人多而杂乱无章。

“景先生,久等了。”一身戎装的孙建凯走过来说。

景传志将目光从士兵们的身上移开,微笑着对孙建凯抱了下拳,朝邹道奇和另一个一起来的士兵点了点头,客套道:“多谢孙长官!从这些训练有素的战士身上不难看出指挥官的军事才能;孙长官带兵有方,乃能人也!”

“先生过奖啦!今日你我同乘一辆车。弟、妹都安排好了,请尽管放心!”孙建凯说。

邹道奇打开了车门。

“有劳。”景传志说完,坐进了小汽车。

邹道奇对一起来的士兵说:“走吧。”

士兵答应,启动了车子。

团长的座驾起步,后面的大车司机摇把启动着车子,跟着动了起来;紧随其后的两辆快速地超过,走在了最前面——即使前方有危险,不至于立即伤及指挥官。

坐在大车驾驶室的彩蝶崇拜地观察司机挂档、转方向盘、踩油门,不时发出一两声傻笑;景颜则是一脸的紧张,双手紧紧地抓住驾驶室的握手。司机偶尔转头看一眼两个姑娘,偷偷地笑;他奇怪,为什么年龄相仿、都是第一次坐大汽车,一个胆怯,一个兴奋?

汽车的驾驶室,阻断了外界的灰尘,使坐在里面的人不是很脏;坐在车厢中的景飞、高进和其他士兵没这么幸运了——前车轮胎卷起的扬尘夹杂着噼里啪啦作响的黄沙,落到车厢里,落在他们的身上;只走了十几里地,浅绿色的军装变成了灰白色。高进还好,和大多数士兵一样,闭起眼睛,一副逆来顺受的从容模样;景飞就不同了,唉声叹气、皱着眉头,见有睁开眼的赶忙打听还有多久能到淞沪。被问的士兵对这个没有武器、歪戴帽子的新兵蛋子,显然有些不想搭理,又不忍直接拒绝,只好勉为其难地搪塞几句;渐渐的,景飞自觉地不再问了。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