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2/2)
艾青笑了笑,说:“我带你过去吧,认识一下‘侠女’的家长。”
景腾会意,笑了笑,跟艾青走向了张啸天等人的桌子。张啸天见景腾来,站起身打招呼;艾青对他施了个眼色,走回了门口——若不是她盯着,景飞和若兰不会安安稳稳行待客之礼。
“这位是申氏纱厂的老板申公鹤先生。”张啸天指着申公鹤夫妇对景腾说,“这是他的夫人卓莲枝女士。”
景腾看着他们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位是景腾,景飞的哥哥。”张啸天向申公鹤夫妇介绍道,“国军上校,年轻有为啊!”
“啸天兄擡爱了!”景腾笑着说,“久仰申老板大名,今日一见,景腾荣幸之至!”
“景长官客气了。经常听啸天提起你,没想到你这般年轻。英雄出少年。中国有如此俊秀,实乃国家之福,民族之幸!”申公鹤站起来说。
“有道是商场如战场。申老板能在大淞沪白手起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自然有过人之处;若有可能,晚辈倒是想向您请教一些生财之道,将来驱尽倭寇,也好有个养家糊口的营生啊。”景腾微笑着说。
张啸天连吸了两口雪茄,哈哈大笑。
申公鹤笑了笑,说:“景长官过谦了。我敢说,如果你在淞沪的商界纵横捭阖,那我只好跟啸天请教一下卖水果的门道,带着老婆孩子去路边摆摊卖水果了。”
张啸天笑道:“我们一起去,边卖边教你。”
景腾笑了笑,朝父亲点了点头,笑着对卓莲枝说:“阿姨好。”
卓莲枝和景腾客套了几句。
“景腾老弟好比麒麟,淞沪对于你,只是一汪浅池,展不开手脚。”张啸天说,“志存高远的祥瑞,怎会受得了浅池一般的缧绁之囿?狂风暴雨来临之际,必是老弟化龙入天、九天揽月之时。”
景腾笑了笑,说:“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才华。一个人再优秀,没人欣赏,还是一文不值。我自认没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啸天兄如此垂青,实在受宠若惊,又感激涕零!好像‘莫使金樽空对月’这句话;我的理解是,金杯再奢华,没有美酒相伴,也会黯然失色,辜负明月的柔情蜜意。”
“世间先有伯乐,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申公鹤说,“没有伯乐赏识的千里马,只能空有一身好的皮囊,落寞地游荡于茫茫草原、戈壁;看似悠闲,它的内心会不会抱怨命运的不公,埋没了它的才能、碌碌无为而了此一生呢?景长官说得对,每个人都渴望被欣赏,就像管仲和鲍叔牙、伯牙与钟子期之间的欣赏。当一个人处在人生的低潮期,他是渴望遇到可以改变他际遇的贵人的;渴望被欣赏却没人欣赏的人生,注定是黯淡的。”
张啸天笑道:“公鹤兄所言极是。人活着,该有个互相欣赏的人;他们可能不是天天在一块儿,但不论相隔多远、分离多久,再见面依然一如曩昔。”
“当初我和啸天兄交往,是奉了上峰的指令。”景腾真诚地说,“不是景腾目中无人,而是我对如啸天兄一般、欺行霸市的人非常之反感,也不想和这样的人接触;后来相处了才知道,啸天兄实为侠义之人,万事皆有道义。生逢乱世,做到此般实属不易!”
张啸天感慨地说:“能得到贤弟的盛赞,愚兄甚慰!以前刚出来闯荡,的确做过见不得光的事,想来惭愧。人生,总有对错;有些错是明知故犯,有些错不得已而为之。我不能回到昨天改正曾经犯下的错,但可以将昨天的错当成戒尺,提醒今后再做某件难事的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小弟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绝无半句搪塞及奉承之意。”
“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了解。”张啸天说,“走,我带你过去认识几个朋友。”
景腾对申公鹤夫妇抱拳道:“叔叔阿姨稍坐,景腾去去就来。”
申公鹤夫妇答应,和景传志聊了起来。
张啸天亲热地搂着景腾的肩膀,游走于一张张桌子、熟悉一张张面孔。座无虚席的大厅,十几张桌子上大多为淞沪有头有脸的人物,景腾除了对雷赟有些印象,其余一概不识。至于张啸天的把兄弟陆逸尘,也是在和父亲的闲聊中只言片语地听过;此时有了张啸天的介绍,彼此都很尊重地打着招呼。当然,今天这样的场合、景家是东道主的宴席,景腾于情于理都该热情洋溢地对待每一位到来的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