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2)
第26章
椅子砸的地方隐隐作痛,影响了景飞的心情;看上去,他很是郁闷。从小到大,父亲如此大张挞伐的揍他,从未有过。事实上,气急败坏的景传志下手确没留情;儿子做的事太让他伤心了——彩蝶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但疼爱她的心,却是和疼爱景颜一样的。
从“大富豪”背出行李的李少强朝医院走去。父亲一闹,景飞自然不好意思在“大富豪”待下去了;若兰也不想留在那儿,就对艾青说去找景颜,跟着景飞走了。若兰感觉到景飞的不快,一路上不停地说着笑话,缓解他的沉闷;景飞若无其事地笑笑,对恋人表达感谢。心乱如麻的他不知道去哪儿,只好先跟少强一道去医院,看看高进,介绍若兰和他认识,之后和柴洪亮等人商榷去金陵的事宜。
和柴洪亮等人说话时,景飞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彩蝶——不知爹和小妹找到她没有?那日和她大吵一架后,他时常后悔——彩蝶不是怙恶不悛的人,只是走错了一步。
时间不早了,高进等人要休息,若兰在,不方便的。辞别了众人,景飞和若兰走进了一望无际的夜。
身披光洁、乌黑羽毛的燕子栖息在去年垒成的巢xue里,看着夜行的人。成年的燕子对这处旧垒很有感情;它是它们从黄浦江边干涸的芦苇荡中一点点衔来泥土,一丝不茍砌成的。寒来暑往,秋去春来,不管相隔千里万里,在大地解冻、万物复苏之际,它们都会飞回它的怀抱休养生息、生儿育女。
“我们去住旅店吧?”景飞小声地说。
若兰低头,不说话,却是默许了。
旅店的房间很干净,洁白的被子和床单叠得很齐整;两盏百合花型的壁灯发出暧昧的红色光亮,照耀得房间不明不暗。
景飞和若兰和衣躺在床上,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红色的水泥屋顶。景飞摸索到若兰的手,说:“穿衣服睡觉不舒服,我们脱了衣服睡吧?”
“不。”
“为什么?”
“姆妈说,女孩子要矜持,要自爱。”
“我们订婚了,就是一个人了,衣服脱了睡在一起,不做什么。”
若兰不说话。景飞感觉她的脉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他在被子里脱下自己的衣服,将若兰搂在了怀里,一只手摸索着解她的纽扣。一个笨手笨脚,一个半推半就;她的衣服不多,却费了他好长时间才褪下。两个光溜溜的身子抱在了一起。他不好意思看她,她更不敢看他。
景飞将若兰压在身下,膝盖轻轻地分开了她光滑、修长的双腿……
几只雏燕一觉醒来,从母亲的剪尾、父亲的翅膀下钻出,趴在巢沿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缩回了暖巢。
双颊绯红的若兰娇喘道:“你不是说不进来吗?”
“我是没准备进去,我看你……想停下来,但你拼命抱着我,我以为你要我进去,就勉为其难……”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竟然把下流无耻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景飞一翻身又压在了若兰的身上。
“你干嘛?”
“既然说不清楚,不如重复一下刚才的经过,验证一下,到底是你说的对,还是我说的对?”
“你……”
景飞吻住了若兰的嘴巴。
若兰推开了景飞:“知道怜香惜玉吗?”
“知道。”
“还不滚下去?”
“哦……”
景飞两天没回家了,景传志不禁有些担心;那天在“大富豪”,自己在气头上下手重了,不知伤了他没有?做事的间隙,他不时走到门口张望,希望看到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二儿子;好多次,他都失望了。景颜明白父亲的心思,打归打,骂归骂,父亲还是担心二哥的。她想,暂时不让二哥回家也好,因为彩蝶姐刚回来,二哥如果带回若兰,大家都会尴尬的。
景传志偷偷向外看时,景颜悄悄地观察着他;一个不认识的人,却在暗地里揣摩他们父女。这个人叫潘延寿,义军在淞沪的秘密成员。
1932年上半年,正是国军对义军第三次围攻结束、双方准备下一步作战的阶段。义军虽然在之前的三次反围攻中取得了胜利,但自身的伤亡也很惨重;为躲避国军打击长期身居穷山僻壤,使他们的物资严重匮乏,尤其是迫切需要的药品。既然西药被国军控制,只好从中药上想办法;和西药比,中药复杂了一些,但相对容易弄到。如果能将医术精湛的中医请往赣西,帮助义军,多少可以缓解一些伤兵的医治难题。认真地观察、分析了景传志一段时间,潘延寿认为像他这样背井离乡出门讨生活的人,只要给的价钱合适,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完全可以被打动、为己所用。事情的发展往往充满戏剧性,他看好的景传志最终没有跟他前往赣西,跟他去的是景颜。景颜的这个决定,让她以后的人生路充满了坎坷。
潘延寿来到景传志的跟前,笑了笑;景传志打量着身穿黑色长袍、不像是病人的来客,问:“先生有事?”
“我想买些药材。”潘延寿笑着答,“贵店有刺猬皮,松花粉,血余炭,??木和白及吗?”
景传志拿过戥子,抽开写着“白及”字样的药橱,问:“每样要几钱?”
“有多少要多少。价格不是问题。如果能帮我运到赣西最好。”
景传志心里咯噔一下,这些药材的功效是消炎止血,为禁药;国民政府派人照会过,如果有人大量采购这方面的药材,必须第一时间报告。赣西是匪窝,此人来者不善啊!“小店不做批发。”他若无其事地说,“请您到别处看看吧。”
“实不相瞒,我跑了几家,他们提供的量都很少。杯水车薪,无济无事。”潘延寿遗憾地说。
“我也爱莫能助啊!”景传志笑着说。
“我买这些药是给义军的伤兵用的。”潘延寿盯着景传志的眼睛,直言不讳地说,“义军是为穷人着想的队伍,是被地主老财压榨的可怜人,为了推翻不合理的制度,他们不惜抛头颅洒热血……”
“您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我是个俗人,除了想办法解决一日三餐,没什么理想。”景传志和颜悦色地说。
潘延寿尴尬地笑了笑,脑筋转着弯,考虑用别的办法打动猎物。
景传志沉默了一会儿,说:“有种叫裸花紫珠的植物,别名止血草,除了能抗血栓反应,做到止血不留淤,还能治疗呼吸道、消化道、灼伤、创伤等各种内外出血,并且有消炎、止痛的作用。赣西很多的,你让人采摘给你们的战士用。”
“有什么特征呢?”潘延寿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实则另有企图——这种意志坚定的人想做的事,岂是三言两语打发的?
“紫珠多生长在小溪及灌木丛中,高矮不一;老枝无毛而皮孔明显,小枝、叶柄与花序密生灰褐色分枝茸毛。叶片为椭圆形,长约7寸,宽约2寸,顶端短尖,基部钝或稍呈圆形,表面深绿色,干后变黑色,除主脉有星状毛外,余几无毛。”景传志如数家珍地说。
潘延寿摇了摇头,笑着说:“太复杂了!鄙人天生愚笨,怕是很难记住。”
景传志还想解释得详细些,外面渐行渐近的吵杂声,使他不由自主地转移了注意力——又爱又恨的二儿子珍贵的声音也在其中!
“大夫,我身上好痛,有什么好的办法让我不痛吗?老东西,下手可真狠!”景飞带着柴洪亮、邹道奇等十多人走进来,椎天抢地地说。
景传志蹙着眉:“嘴上说老东西,心里在骂老王八蛋吧?让我再打一顿,保证你不再痛。”
“别,别,还是算了吧。”景飞可怜巴巴地说,“这些人非要来咱家吃饭,赶都赶不走!看在我是你儿子的份上,又被你打得够呛,你给我点钱,我去买菜回来招待他们。”
景传志瞪了他一眼:“钱在颜儿那儿,你自己去拿。”
“我去找财主。”景飞走向了后院。
潘延寿见景传志热情的接待客人,客气地辞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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