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1/2)
第64章
温故做出了几乎全部的妥协与让步,看似平和地接受了这一切。他说到做到,答应了,做的事也都依附于“答应了”在做,没有违背这份许诺。
可同时,超出这份承诺之外的东西,他像是一丝一毫都给不了。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景容都在想着刚才那一幕,温故移开手的时候,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
可温故后来跟他说话的时候笑了。笑得那样好看,笑容里像浸了月光一样。温故不是个会为了什么而陪笑的人,所以那时应该只是凑巧,温故都答应了,就该没有拒绝他的必要才对,因为温故是会说到做到的。
一定是无意的。
他太过在意温故,所以总控制不住揣测温故的每一个行为,想知道那些行为的背后意味着的是什么。
景容暗暗收回心神,转头见温故已经推开门,独自走到看台坐在了榻上。看着那道背影,景容不禁想起了以前他腿伤未愈走不了路的时候。
那时他行动受限,哪里都不去了,但是温故去哪里几乎都会带着他。温故如果要去厨房做饭,就会把他抱过去,也不需要他帮什么忙,在一旁待着也没关系;温故如果要去水潭打水,会问他想待在水缸旁还是想去水潭看看;温故如果在院子里栽药草,就会把他带去廊下……
还有好多好多事情,在每一件事里,他都被温故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温故会一直注意到他。可刚才一路走上阁楼,他反应过来温故好像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哪怕是现在。
温故就一个人坐在那里,轻轻倚靠在扶手上,用手托着头,波澜无惊地看着
没有回头看他,没有叫他,没有跟他多说什么话。
但温故已经答应他了。
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以后温故,就是他的了,是他一个人的。
景容缓步走过去,一过去就发现温故嘴角带着笑,顺着温故的目光,视线落在对面的看台。只见赵无期盘腿坐在榻上,双手轻轻搭着膝盖,背挺得笔直,紧闭双眼,像在打坐一样。少女就坐在他的旁边,随着少女的嘴不断张合,赵无期的身体开始往另一侧倾斜,少女靠得越近,他倾斜远离得越是厉害。
温故正看得发笑,突然一连串的珠帘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紧接着,眼前就落下了挡帘,看不清对面了。
景容拉下挡帘,黑沉的眼底有些阴郁,温故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嘴角的笑意还浮在脸上,见景容似乎不太高兴,微扬了下眉梢:“怎么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景容气闷道:“碍眼。”
温故听得不仔细,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白天嘛,光线有点晃眼,在所难免。”
在看台之上,哪怕是拉下了挡帘,也还是能看清试炼场上的比试,所以温故没往心里去。林朝生在这时送来了水果糕点,温故随手就拿起个橘子,慢悠悠地剥开,然后侧过头,林朝生就顺势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昨晚少主不慎弄晕了二十余名弟子,已经照你所说把罪推到灵兽身上了。”
温故挑了下眉梢,林朝生欲言又止地道:“若真有这等能将力量穿透结界的灵兽,已经不是高阶了,得是神阶了,西山有这等传闻中的灵兽吗?会不会露馅啊?”
光是这漫山遍野的高阶灵兽,已经让各家族光是进来一趟都小心翼翼,若是存在那般危险的神阶灵兽,岂不是下次都不敢冒险来西山了。
温故看了林朝生好几眼:“修仙界这么大,什么都有可能,别说神阶灵兽了,就是神明,说不定也是有的。”
顿了顿,温故又道:“什么是神阶灵兽?”
林朝生一惊:“你不知道就敢让我往灵兽身上推啊?”
温故:“有什么问题吗?”
林朝生挠了挠头:“就是……可能接下来长老们会再加一层结界。”
“加一层有什么不好吗?”
“加一层就会阻隔掉更多灵气,于修行的益处就会小很多。”
温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是没问题。”
林朝生又挠了挠头,只有他这样的修炼之人才深知这中间有多大的问题,像温故这样没有灵根的人,自然是完全不能理解。
不过既然要把少主的事情瞒下来,总要付出点代价。林朝生黯然站直身体,缓了缓,忽然感觉到一阵恶寒,让他后背发凉,毛骨悚然。他不明所以地转过头,一眼就对上了景容的眼睛。
景容那双眼睛有多阴沉自是不用多说,可一直以来,景容的目光几乎不曾落在他身上,他也就基本上可以算是没正式跟景容对视过。突然这一眼对上了,惊悚感顿时将他团团围住,使他呼吸不能,好像下一刻就会窒息死在这里。
正在这时,温故剥好了橘子,随手就放进了景容的掌心。景容猛然收回目光,垂下眼,见温故若无其事地从他手中取下一瓣,拿过去自己吃了起来。
林朝生趁机暗自退下,关上门后不停地喘息,胸膛肆虐起伏,有种劫后余生的错愕感。他总觉得刚才少主好像想杀了他。
橘子本该是凉凉的,但景容握住橘子,就像握住了温故留在上面的余温,但他要的不是橘子,也不是这股余温。
眼皮上挑,景容一边看着温故搭在小木桌上的手,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几瓣橘子。橘子没有酸味,甜的,甜到发腻。
吃完之后,回味着这股甜味,景容缓缓俯身,趴在了小木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这只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
被这只手握着是什么感觉呢?
十指相扣又是什么感觉呢?
为什么温故不牵他呢?
他深深地凝望着,缓慢地伸出手,朝着那只手探过去,慢慢的,无声无息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指尖刚一触及到温热的皮肤那一刻,面前的手忽然擡起,温故侧着头冲他望过来,一道眉微微挑起:“怎么了?”
景容被问得心虚,收回手,把脸埋起来。温故问他:“困了?”
景容一声不吭地摇摇头,心境开始下沉。他知道了,温故是故意的,温故不想牵他的手。
不光如此,到了晚上,温故甚至打算分床睡,虽然最后如他所愿留下来了,却沾床就睡,还翻过身背对他,丝毫没有要碰他的意思,好像昨夜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旖梦。
为什么温故……不碰他了呢?为什么昨晚又碰了呢?景容想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很难受,他被折磨得睡也睡不着,一把推开被子,翻身坐起,推了推温故:“醒醒,你先别睡觉……”
温故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转过头,皱着眉问:“我不睡觉,睡你吗?”
景容一愣。
温故眼睛泛疼,将头转回去,闭上眼睛,梦呓一般的,道:“困。不想做,梦里见。”
温故一旦睡得迷糊了,说些话都没什么逻辑,听得景容更睡不着了,嘴唇抿了又抿,还是问道:“温故,你……你可不可以抱着我睡呀?”
他等了很久,但温故一直没回应,他就接着问,一直问到温故好像有些烦了,只听温故叹了口气,一伸手将他拉过来,压在身下,阴沉而又深邃地盯着他,四目相对。
“我是怕不小心再伤到你的腿,别闹了。”
温故的声音是那种刚睡醒似的,沙哑,低沉的嗓音,听上去好听得可怕。景容软下目光,想起昨晚确实不慎弄到了,“那你可以跟我说,干嘛一直不理我。”
温故擡起手,用食指抵在景容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翻过身,重新背对着景容,继续睡觉去了。
明白为什么会离得远远的之后,景容就这样被安抚到了,终于沉沉睡去。天色将亮不亮之际,外头的灵兽低低地吼了几声,这声音不大声,经常能听见,可温故突然就被这声音给吵醒了。
侧躺了一晚上,胳膊有点不舒服,他轻轻动了动,想平躺下来,刚一动弹,忽然想到了什么,没有立刻平躺下去,而是转过头看向身后。
景容面向着他,还是那个蜷缩着的睡姿,离他身后不过几指距离,睡得正沉,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温故很奇怪,天色明明这般黑,为什么却能看清景容的脸。
他勉强翻身平躺下来,转头看向身旁的睡颜,少顷,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下这张苍白的脸,只一瞬间,冰凉感就透过指尖袭了趟全身,温故不由得颤了一颤。
是预料中的冰凉。
他缓缓支起上身,托住景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拉过被子躺下来,把景容拥入怀中。他的动作很轻,可景容还是动了动,眼皮微掀了一下,很快又闭上了,还口齿不清地道:“我睡相很好,不会乱动,伤不到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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